16.林初見

  晏十九一向記仇，並且從不隱藏，這句話她之前就對監控攝像頭後面的人說過，而現在是付出實際行動。雖然對方現在並不認識她。


  「有什麼事嗎？」她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楚辭下意識板起臉，語氣嚴肅，「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


  晏十九攤手聳肩，「散步啊，不行嗎？而且現在也才八點多而已，遠遠稱不上『大晚上』，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中年人作息。」


  楚·中年人·辭：「……」


  在這種情況下，隨便換個什麼人出現在這裡他都不會這麼好好的說話，可偏偏是這麼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聲音宛轉悠揚，宛如天籟，即便再氣人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狠狠瞪了一眼旁邊憋笑的賀弘文等人後，楚辭轉回頭，看著晏十九道，「你既然認識南庭，那應該知道能力的事吧。這附近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你剛好又出現在這裡，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跟這件事有關，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麻煩出示一下證件。」


  晏十九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楚辭，我可以把這理解為你是在故意為難我嗎？」


  後者聞言，微微皺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既然知道我跟南庭認識，那我來自什麼地方你也應該清楚。我不過是趁著紀念日出來活動一下，哪裡來的證件向你出示？」


  第一次見這麼理直氣壯說自己是黑戶的人，楚辭忍不住心裡嘆氣。「那就只能麻煩你暫時留下來，等我們確認情況跟你無關后，你就可以走了。順便，麻煩告知一下你的名字。」


  「林初見，初次見面的初見。至於你說的異常能量波動……」晏十九視線看向左側的巷子，「正好，那邊的兩個東西就當做見面禮了，不過你們最好快一點，指不定就變成別的什麼了，比如……屍體。」


  楚辭聞言，神色一凜，「去看看。」


  「收到！」賀弘文點點頭，帶著餘下兩人往巷子那邊去了。


  冷清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兩人。


  「你跟南庭是什麼關係？」楚辭問。面上表情一本正經，看不出什麼來。


  晏十九眼珠子轉了一圈，略帶戲謔回道，「這跟今天的事沒什麼關係吧？還是說，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都是黑街出來的，身手不凡且擁有特殊能力，現如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動，雖然暫時沒鬧出什麼事來，但本質還是不定時炸.彈，我有必要掌握一些情況，以便出什麼意外時，能及時作出應對。」楚辭冷靜回道。


  他說話時目不斜視，站在那裡，腰背挺直，正應了「站如松」幾個字，這是大多數軍隊出身的人都會有的習慣，很容易跟普通人區分開來。楚家的基因很好，楚辭也遺傳到了這一點，他的長相無疑是很英俊的，但不同於生活中常見的類型，具有很強的侵略性，如刀鋒般銳利，透露出狂野的氣息。


  晏十九忽然生出想逗他一下的心思，於是回道，「很顯然，我們是朋友，更進一步來說的話，他是我……喜歡的人。」


  真正的美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眼前之人便是如此，雪膚紅唇，纖腰如柳，無需錦衣華服濃墨重彩，一樣美得驚心動魄。只是不知為何，楚辭只覺得她此刻的笑容有些刺眼，下意識問出口，「他之前跟一個女孩約會的事，你知道嗎？」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愣住了。


  這算什麼事？


  晏十九也有些意外，仔細打量了楚辭片刻，把後者看得都有些不自在的別過眼后，才開口道，「當然。那隻委託而已，而我現在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楚辭本來還有些不自在的，結果聽她這麼一說，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微妙。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他繼續問道，「南庭跟我說過，只要付得起足夠的代價，他可以接任何委託。你呢？你也是這樣的嗎？」


  晏十九點頭，「對。怎麼，你有什麼事想要委託我做嗎？你既然是南庭的客戶，也就是我的客戶，我倒是可以接受你的委託，但是需要等我完成手上的這起委託之後才行。說說看，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她長得幾好看，一雙桃花眼帶著幾分媚意，看著人的時候，卻又給人一種眼中彷彿就只有這一個人的很專註的感覺。


  「不是……」楚辭下意識否認，但是話才說一半，就感覺到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拿出來看是楚薇的電話。他心中嘆了一口氣，「抱歉，我接個電話。」說完後走到旁邊，按下接通后湊到耳邊。


  不等他開口，另一頭的人開門見山直接發問，「楚辭，你幫我辦事怎麼樣了？」


  「人找到了，但是情況有些特殊，你還是算了吧……」


  「什麼叫情況特殊？！什麼叫算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另一頭，楚薇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度。


  楚辭語調不變，跟她解釋，「她來自黑街，而且跟我是一類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好意思，我不想懂。」楚薇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達成。我想要的人，也一定會到手。我之所以會看上她，正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極致的美貌與驚人的力量，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這是圈子裡其他人所無法比擬的。」


  「你能不能別總是用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方式來說話？」楚辭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彷彿要潛.規.則一樣。上了那麼多次娛樂八卦頭條，你為什麼就不能改一改這個臭習慣呢？」


  楚辭從來不是會關心娛樂八卦的人，但奈何楚薇的緋聞總是鬧得滿天飛，明明導演是幕後工作，可她上娛樂八卦頭條的頻率，比起那些愛炒緋聞的明星來也不遑多讓。這周跟某女星曖昧下周跟某男星傳緋聞，再過一段時間甚至能變成男女通吃，以至於這些年來大家都開始懷疑她的性向。


  也因此，逢年過節家人聚在一起時，楚薇總是被長輩教訓得最多的那個。但她又是那種左耳進右耳出的人，任你怎麼說，壞毛病就是改不掉。


  「名字以及聯繫方式給我，剩下的我自己會解決。」楚薇簡明扼要。


  「林初見，以及她現在就在我身邊。」楚辭說著話，看向前方站著的人，「介意接一個電話嗎？」


  晏十九聽力很好，即便隔了一段距離，也能清楚的聽到手機里的聲音。從楚辭說出『來自黑街』四個字的時候，她就在猜測是不是在說她，現在看來果然是。


  楚辭的身份不一般，他的朋友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對方看起來似乎有什麼事需要她做，正好她也在尋找有用的僱主。


  「好。」晏十九點頭，走到楚辭面前，從他手中接過手機。過程中難免會有肌膚接觸，後者卻是猛一下縮回了手，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


  晏十九微微眯起眼打量他，楚辭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去，不與她對視。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拿著手機從他身邊走過，一邊與另一頭的人交談起來。


  「你好，我是林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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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現場勘查工作進行得差不多了，賀弘文回來跟楚辭報告。


  「巷子里有兩個人，性別男，暫時還活著，但如果不儘快治療的話，就像林小姐說的那樣，保不準就是兩具屍體了。其中一個年紀三十五歲左右，應該是普通的上班族，手腳都被折斷，雙手十指被鋒利的物體所切割，初步判斷是順著骨節從上到下進行切割的，切斷的手指都在旁邊，此外眼睛被挖了一隻。按理說這樣的傷勢應該會流很多血，但是現場的血跡卻出乎意料的少，傷口似乎經過什麼特殊處理。」


  他說著話的時候，眼睛忍不住看向前邊不遠處正背對著他們的晏十九，眼神很複雜，帶著不敢置信的意味。


  「還有一個人，年紀大概也是三十來歲，被巷子里散落的廢棄不鏽鋼管子折斷後擰成的螺旋狀利器刺穿四肢，整個人被釘在牆上。傷口同樣經過特殊處理，沒有流太多的血。此外身上還有多處打擊傷以及平整的傷口，跟切割另一名傷者手指的應該是同一種利器。此外附近有明顯的打鬥痕迹，雙方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戰鬥，結果顯然是林小姐贏了。」


  「對了，被釘在牆上的這個人，雖然臉被打得有些慘看不清長相，但是右邊眉骨上有一道長約八厘米的橫貫傷，還有右手手臂上的斷尾蠍子刺青，都符合基金會B級通緝犯『邪影周放』的特徵，應該是他沒錯。」


  基金會的通緝名單，一共分為五個等級，從高到低分別是ABCDE，但凡是上了這個名單的人，身上至少都背著十條人命。而邪影周放是B級通緝犯，是三年前東九區水陽城跨江大橋特大爆炸案的主犯之一，那次的案子，導致三百多人死亡，傷者無數。


  基金會通緝了這個人三年多，但因為他的能力很特殊，一直未能抓捕歸案，沒想到今天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們眼前。


  楚辭看著掛斷了電話迎面走來的晏十九，昏暗的光線絲毫沒有減損她的美麗，配合著臉上的血跡，反而散發出一種危險而又迷人的感覺，就像是開在鬼門關前的魔鬼之花，美麗而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