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考她眼力
「怎麼,彩蝶要是生不齣兒子,就不配做你的女人?」她承認他家有侯位需要人繼承,可是拿孩子性別來說事,那就是對她朋友的侮辱!
「你這是什麼話?蝶兒是我女人,不管她生兒生女這輩子都是我女人!」沈少源也有些不滿,但見她誤會後,緊接著又解釋道,「你們不知道,我家老頭兒就想抱嫡孫,我祖母也想抱嫡曾孫,蝶兒這一胎要是男孩兒,我們回北耀的時候就好交代,至少我有五成把握我家老頭會接受她。可要是她這一胎生個女兒,我怕帶她回北耀會讓她多受委屈。你別拿那種眼神瞪我,我這還不是被逼的!」
他一番解釋的話倒把古依兒說得啞口無言。
普通人家都想要兒子,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家世。依照北耀侯選兒媳的標準,楊彩蝶想嫁給沈少源,也只有『母憑子貴』這條路了。
瞧他有些急上火,她沒好氣道,「不就是兒子嘛,彩蝶這麼年輕,只要你們感情好,她就算第一胎不是女兒,總也有生兒子的時候,又沒人逼你們只生一個!」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沈少源一張臉拉得老長,「早點生兒子我就能早點娶她過門,要是一直生女兒,那她什麼時候才能進我沈家大門?我要是能像王爺那樣事事都可以做主,我才不操這份閑心呢!」
「……」古依兒無語。
「行了,我不跟你們說了。聽說那個穩婆生意好得很,我得趕緊去把人請過來。早點有兒子,我就能早點安心了!」見車夫已經把馬車趕過來了,沈少源一邊向他們擺手一邊往馬車上鑽。
看著馬車駛出去,古依兒就像牙縫裡塞了一隻蒼蠅腿似的,想罵罵不出,想憋憋不下去。
這都什麼事啊!
她回頭瞪向自家男人。
姬百洌嘴角抽動著,「看為夫做何?為夫又不著急要孩子!」
古依兒抿緊嘴巴,一是說不出話來,再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確實他從來沒急過孩子的事,甚至有意延後要孩子,她相信即便她懷孕了,他也不會像那些男人一樣喊著叫著要兒子。
到了水雲軒,楊彩蝶剛過來找杜青緣玩,古依兒自然跟她們到一邊玩兒去了,姬百洌則是跟沈衍去了書房。
對沈少源去請穩婆的事,還不等古依兒開口,楊彩蝶自己就說了。
古依兒驚奇的瞪著她,「怎麼,你也想要兒子?」
「沒有啦!」楊彩蝶溫柔的摸著肚子,笑著解釋道,「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非要把那穩婆請回來,我壓根就不信,可也懶得跟他爭執,所以就隨他去了。」
「彩蝶,我也覺得這種事不可信。要是真有那麼厲害的人,摸摸肚子就能把孩子變成兒子,那這世上人人都生兒子了,將來娶誰呀?」杜青緣也忍不住發表自己的看法。
連她這個不懂情事的人兒都明白這個道理,而那些大老爺們卻還偏信『摸子』的傳聞,這難道不是諷刺?
古依兒搖頭嘆道,「我和王爺剛去了古家,我那祖母已經把穩婆請回去準備給我娘『摸子』,被我和王爺制止了。」
「啊?古太夫人還做這種事?」楊彩蝶和杜青緣聽後有些咋舌。
「是啊,所以我氣得把我爹罵了一通。他要是再讓別人碰我娘的肚子,我就把我娘帶走,省得在他們家受他們侮辱。」
「太夫人也真是的,古家發生那麼多事,全靠你為他們撐著,可太夫人還要如此對待你娘,真有些過分了。」楊彩蝶不平的道,接著又摸著自己肚子嘆了起來,「對我來說,男女真的無所謂。兒子是可以繼承家業,可是女兒更貼心。這孩子是要跟著我的,我倒希望是個女孩兒,將來我們母女倆相親相愛更有話說。」
「彩蝶,你真的不打算跟沈公子去北耀嗎?」杜青緣盯著她肚子,清澈的大眼中充滿了心疼。
「我早都看開了,我們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的話,他也不會急著去找那什麼『摸子』穩婆了。」楊彩蝶勾著唇角,臉頰上兩朵梨渦格外迷人,可卻裝滿了苦澀。
杜青緣沉默起來。
古依兒也因為她的話滿心複雜。
她還沒有想到幫他們的辦法,而且北耀侯遠在千里之外,即便她想操心他們的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雖然沈太夫人就在眼前,可沈少源都沒有向沈太夫人開口,可想而知沈太夫人是不管北耀那邊的事。
再看沉默的杜青緣,她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她,「青緣。」
「嗯?」杜青緣抬起頭好奇的看著她。
「那個……」古依兒剛想開口,可又怕自己問得太唐突,一時間又忍不住猶豫起來。
「王妃,你是想問我和太傅,是嗎?」杜青緣瞬間紅了臉,「他說你們都知道,就我一個人不明白,你們之前為何都不跟我說呢?」
「呵呵!」楊彩蝶掩嘴偷笑。
「他已經向你開口了?」古依兒笑問道。
「嗯。」
「那你怎麼想的?」
「我……」杜青緣低下頭,兩隻手在身前不停的絞動著,「我想什麼都沒用,稍稍說句讓他不喜歡的話,他就要欺負人。」
「欺負你?怎麼欺負?」楊彩蝶脫口問道。
「就……哎呀……我……」杜青緣抬頭看了她一眼,羞得趕緊拿雙手捂住了臉。
「哈哈……」瞧她這羞窘的樣子,楊彩蝶忍不住放聲大笑。
古依兒沒她這麼誇張,但也笑得兩肩不停的抖動。
杜青緣讓她們笑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最後紅著臉哀求起來,「你們不要這樣嘛,我現在都好苦惱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辦……」
「怎麼,你還不願意啊?」楊彩蝶笑嗔著她。
「我……」杜青緣咬起了唇。
「青緣,你是不是想說你配不上太傅,所以不想跟他在一起?」
「嗯。」
「那你說實話,你喜歡他嗎?」
「不知道。」
「這怎麼能不知道呢?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難道你連這個都分不清楚?」楊彩蝶收起笑皺起了眉頭。
「像我這樣的,哪有資格喜歡別人?而且我什麼都不會,跟誰都會成為累贅,太傅他有家世、有才貌,哪是我能想的?也就你們不會看不起我,別人要是知道我對太傅有想法,只怕會笑話死我。」杜青緣搖著頭,言語中全是自卑。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呢,我只想知道你心裡有沒有太傅?」楊彩蝶拉著她手認真問道。
「我……」杜青緣又開始紅臉,羞於啟齒,她最終點了點頭。
「那不就行了!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日子是你們過的,你管別人如何看!」
「那你為何還要離開沈公子?他也喜歡你、你也喜歡他的,不是嗎?」杜青緣沒受到鼓舞,反而不解的反問道。
「傻瓜,我跟你不一樣!」楊彩蝶剜了她一眼,直言不諱的道,「這家裡雖然還有太夫人和夫人,可太傅是真正的當家人,只要他心意已定,太夫人和夫人都拿他沒撤。可沈少源就不行,他家裡不但有他爹,還有眾多兄弟姐妹,他完全做不了主的。」
「哦。」聽她把話說得如此透徹,杜青緣也沒語言了,相比之下,她覺得自己還比較幸運。再看楊彩蝶的肚子,她又忍不住為她感到心疼。
「好了,你們都別說那些喪氣的話了。」古依兒一直沒開口,直到她們說冷場了才板著臉道,「一個個都把自己看得命如草芥,是想比誰更慘嗎?按你們這種說法,我當初就不該跟王爺在一起了?就你們聽到的閑言碎語多,那你們知道背後有多少說我?可你們看我在乎過嗎?嘴巴在別人身上,如果你們身邊那個男人耳根子軟,那我支持你們離開,可如果他們願意排除萬難跟你們在一起,那你們是不是也該拿點誠意出來?」
杜青緣和楊彩蝶都心虛的低下了頭。
古依兒先瞪著楊彩蝶,「你呀,別動不動就想著跑,這才剛懷上呢,你就算不為你們兩個人打算,也該為孩子打算。如果沈少源沒說服他爹,到時候不用你開口我們也會幫著照顧你和孩子。要回楊家莊園,怎麼得也要等孩子出世以後吧?」
接著她又瞪著杜青緣,「以後不許再說那些自卑自負的話!我把你們當姐妹,你卻在這裡妄自菲薄,是打算氣死我嗎?杜家的事我們都能齊心擺平,還有什麼人擺不平的?誰敢背後嚼舌根,你拿剪刀把她舌頭剪了!鋸床的事都敢做,剪人舌頭又有多難?我不信太傅還能幫著外人找你算賬!」
「噗!」提起鋸床的事,楊彩蝶忍不住噴笑。
杜青緣被說得兩耳通紅,抬頭偷看了她們一眼,也忍不住偷笑。
她們仨一直在房裡說話,直到阿慶在門外喊,「彩蝶姑娘,公子回來了,讓你快些回雨霖院。」
聞言,楊彩蝶忍不住抱怨,「這傢伙,還真把人請來了?」
杜青緣小聲勸道,「彩蝶,我看你還是別回去,那種靠手就能摸齣兒子來的事根本不可信,而且你才剛懷上孩子,萬一那穩婆手重,傷到孩子可怎麼辦?」
她最後一句話還真是嚇到了楊彩蝶,撫著肚子忍不住緊張。
這可是她楊家的血脈,好不容易才懷上的,要是真讓別人摸出問題,她找誰賠?
可人都已經找來了,她要如何拒絕?
「三兒,你看?」她實在沒法,只能向古依兒求助。
「別急,我想想。」古依兒說著話起身去了門外,「阿慶,告訴沈公子,彩蝶要陪我們說話不方便離開,你讓他把穩婆帶過來,順便把王爺和太傅叫去廳堂。」
「是。」
目送阿慶走遠,她冷哼道,「這勞什子穩婆可真行啊,滿京城的吹捧都把她吹上天了,我倒要試試看她究竟有多大能耐!」
語畢,她轉身面朝楊彩蝶和杜青緣,嘴角劃過一絲黠色,「等下你們聽我的……」
……
沈少源還真把那個叫任穩婆的婦人給帶到了水雲軒。
一看廳堂里坐著他們五個,頓時就拉長了臉,「你們這是做何?」
他正想朝楊彩蝶走去,古依兒先一步將他攔住,並指了指沈衍旁邊的椅子,「沈公子,你這邊請。」
「做何?」沈少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更加不滿了。
「叫你坐你就坐!」瞧他不耐煩,古依兒直接惱了。要是手裡有榔頭,她絕對一榔頭敲死他!
沈少源哪敢跟她惱回去,雖有不滿,但也只能幹瞪她兩眼,最終還是坐到了沈衍旁邊的椅子上。
瞧著對面一排女的,他完全看不懂,正要開口,卻被旁邊的沈衍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也不明白他們究竟要做什麼,但迫於壓力只能耐下心觀看。
古依兒面朝門口,微微一笑,「任穩婆,我們又見面了。」
任穩婆看著廳堂里一群男女,許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只能朝他們福了福身,「民婦有禮了。」
「聽聞任穩婆有一雙『摸子』能手,不論是哪個孕婦只要經你手一摸都可生下男孩兒?」古依兒也不在禮數上跟她計較,直言問道。
「回這位夫人的話,這都是坊間傳聞,民婦愧不敢當。」
「坊間既然把你傳得如此神,那肯定是有真憑實據的。這們這裡確實有孕婦,也確實想要兒子,既然任穩婆有一雙如此神奇的手,那就讓你摸摸吧。不過在摸之前,我也想考驗你一番。你是如此神奇的接生婆,想必對孕婦也有明若觀火的本事,這裡有幾位姑娘,不知任穩婆能否看出哪一位懷有身孕?」
古依兒一邊笑說著一邊指了指右側。
楊彩蝶和杜青緣以及其他四個女子並排站著,她們穿著相同的衣物,梳著相同的髮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淺淺的微笑。
任穩婆抬起頭將她們挨個打量了一遍。
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並非浪得虛名,她打量完后直指著楊彩蝶,「這位。」
「你確定?」古依兒嘴角一直勾著笑,親和力十足。
「民婦敢肯定。」任穩婆點了點頭。
「我很想知道,你是靠什麼看出她有孕的?」
「這位姑娘眼清但神濁,明顯氣力不足,民婦由此判定她有孕在身。」
「任穩婆真是好眼力。」古依兒點頭誇道,只是接下她話鋒一轉,嘴角的笑多了一絲嘲諷,「可惜她們幾位中不止一位孕婦,任穩婆指出的這位姑娘確實懷了身孕,但還有一位姑娘不但懷了身孕,月份還要大兩月,不知道任穩婆為何會把她給看漏了?」
「這……」任穩婆睜大眼,像是不敢置信般再把一排女子盯著來回打量。
「怎麼,任穩婆不信?」古依兒抬手指道,「那就請你再看一遍吧。」
任穩婆看著看著收緊的眸孔,且遲遲不敢再說話。
「呵呵!」古依兒忍不住輕笑,「怎麼,很有難度嗎?」
「夫人,民婦……民婦眼拙,實在沒看出還有哪位姑娘懷了身孕。」任穩婆突然低下了頭。
「那我就奇怪了,你剛才是怎麼指對的呢?」古依兒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姬百洌那邊倒退,臉色也越來越冷,「依我看啊,你要麼是江湖騙子,要麼就是知道我們的底細!」
「我……」見她懷疑自己,任穩婆趕緊解釋起來,「夫人,民婦只管接生,這識人的本事是有一點,可人各有異,民婦看不透徹也是正常的。」
「你既然只管接生,可為何你的手能摸齣兒子來?」
「那不過是別人誇大的,民婦從來沒承認過。」
「你的意思是你承認自己招搖撞騙了?」古依兒已經退到安全地帶,接著朝沈少源看去,譏笑道,「看明白了嗎?就一個普通婦人你還敢請她回來,也不怕把彩蝶肚子摸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