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一章 碰面
梅在哥譚照顧了艾爾莎一個周。
可憐的灰發姑娘傷情雖然說是比想象中的要輕很多，最嚴重的其實是失血過多, 但那道穿透傷, 就算是身體素質要更好一點的變種人, 至少要一個周才能基本癒合。
艾爾莎就在哥譚醫院裡住了快十天。
大概是有他們的陪伴，艾爾莎的心情終於開朗很多, 終於不再是那幅看著就心疼的模樣, 讓梅鬆了一口氣。
期間，再也不放心艾爾莎一個人在外面住的本·帕克說服了沉默的灰發姑娘, 同意他去把艾爾莎之前好容易租住的公寓退租。
說實話, 艾爾莎有點不願意。她雖然很喜歡帕克家，但總覺得住在一起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方便。但是重點不在這裡，監護人的問題解決了之後, 如果他就是以擔心女孩兒安危為理由不允許她外租房子……那位經理應該也不會再租給她。
艾爾莎舔了舔嘴唇, 覺得自己十分有先見之明。她把大部分的東西，尤其是那些不太方便給人看到的東西都放在了空間箱里，這樣本給她搬家的時候, 就不會暴露了。
對的, 因為女孩兒的傷，本在徵求了女孩兒的意見之後, 決定去幫她搬家。順便還帶上了周末休息的小彼得。
本和那位中介經理聯繫過了。
大約是本的模樣著實給人信任，又或者是一旁的小彼得太過可愛。那位經理十分爽快地解除了租賃合同退還了押金，帶著這兩個人去收拾東西。
「你好, 」一行三個人剛到艾爾莎的公寓門前, 他們就聽到了別人的問候, 「請問你們是……艾爾莎的……？」
莎朗背著一個漂亮的單肩背包，手裡拎著一個裝滿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袋子，正站在樓梯處有些奇怪地抬頭看著他們。
本對她笑笑：「我是艾爾莎的監護人。她一個人住我們實在是不太放心，最後還是讓她搬回我家吧。小姑娘還怕麻煩我們，好容易才同意。」
說得很明顯了，莎朗便笑笑，走回自己的門前，打開了門。
她把背包隨手丟下，打開了她的檔案記錄，把標記著艾爾莎名字的檔案移除，重新放上了中介的名字。
負責觀察美國隊長的神盾局十三號特工撐著下巴，習慣地輕輕用指尖敲擊自己的臉頰：「是不是該找個借口把空閑的房子都給租下來啊……」
艾爾莎的東西不多，本的那輛車足以裝下她所有的家當。本是一個細心的人，把一切收拾得妥妥帖帖，最後把那個快到彼得腰部高的，艾爾莎專門叮囑過的箱子託付給了躍躍欲試的小彼得。
「任務交給你了，」本笑著輕輕捏捏他的鼻子，「保護好艾爾莎的箱子。」
彼得點頭，坐在後座上將對他來說還大的箱子抱在了懷裡。
「本叔，我們什麼時候去接艾爾莎啊？」他抱著箱子，臉都被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隻眼睛看向前面開著車的本叔。
「明天吧，」本從車鏡子中看了後座有些坐立不安的彼得一眼，「艾爾莎恢復得不錯，傷勢已經穩定了。在哥譚呆著誰都不方便，我們帶她轉院回紐約。」
本叔看著他家的小男子漢：「怎麼，你想跟著去？」
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了眨，他點點頭。
***
住院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
尤其在有長輩陪護的時候。梅各種噓寒問暖，她似乎真的被嚇到了，再沒有問過艾爾莎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盡自己所能安慰這個孩子。可惜「代溝」問題真的存在，灰發姑娘有時候真的不知所措。
甜蜜的煩惱。
甚至梅想出門逛逛都不太方便，哥譚的治安讓艾爾莎根本不敢讓梅出去久了，就算她覺得蝙蝠俠其實很靠譜也一樣。
說起來，最近沒有什麼反派搞事情才是最值得慶幸的事。腦迴路簡單的艾爾莎也不會想到是不是有更大的陰謀等著她或者他們。
她現在糾結的事情已經是另外一件的。
關於她是不是真的要說實話這件事。
那天，她和X教授的談話很順利。
她之前從未見過變種人，或者說……死侍和來找他的那個傢伙算是？
應該沒錯。
作為一個後來才知曉自己其實是變種人的小姑娘，在賈維斯為她查了一些X學院的事情之後是真的產生了去學習的想法的。
夏洛克教過她很多東西，可夏洛克只是個純種人類。在這個社會，變種人的存在並不是那麼得稀疏平常。大部分的他們選擇和薩莎差不多，偽裝成普通人，永久地融入這個社會。徹底認命自己的身份，或許算是平穩地度過一生，或許提心弔膽直到被發現。
確實有很多生活得瀟洒自在的變種人，但更多的，與常人不同的他們遭遇過的，和艾爾莎相差不多
——被排擠，被厭惡，甚至被憎恨。
而夏洛克對艾爾莎的所有興趣都來自於艾爾莎變種人的身份。他似乎當初見過一個變種人，但是沒什麼機會接觸。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對變種人產生過很大興趣。不過他也不屑於像是暗地裡做什麼壞事兒一樣去找那些隱藏起來的人，所以艾爾莎是他親自接觸的第一個變種人。
想到夏洛克，艾爾莎又是渾身一寒。
這件事，住院這件事不能讓夏洛克知道。
不，所有事情都不能讓他知道！灰發姑娘惶恐地想。
就連那張夏洛克給她的卡……哦，和那個背包一起被遺忘在斯維爾了。
灰發姑娘幽幽地嘆了口氣，被包成棒槌的左手石膏上被她胡亂地畫了幾筆，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形。
X教授建議她把自己變種人的身份和帕克兩夫妻坦白，可艾爾莎還不敢。
一旦有什麼抓在了掌心，她就只想抓得更緊。她害怕失去害怕被拋棄，而這個事情說出去就沒有什麼回頭的選擇。X教授見多了這樣的事情，最後也沒有再說什麼。在亞歷克斯推著他的輪椅走之前，突然回了頭，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們約好了呢，等你的傷好了，來報到。」
他笑了笑：「韋德總是喜歡亂說話。我會為你準備一身好看的校服的。」
艾爾莎：……瑟瑟發抖。
說起來，她再怎麼心繫再次失去消息的巴基，也不可以再一個人去「找死」。或許她可以期盼著去X學院找一些能幫她的小夥伴？想著似乎不錯。
當然，這一切目前還只是想法。艾爾莎至少要先養好自己的傷……少說也要三個月吧。
至少要等到明年了。
灰發姑娘盤算著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從補護照到補卡片，還有她那些耗費了的裝備，還有，找機會再看看賈維斯怎麼樣了。
一周的時間過去了，艾爾莎沒有再啟動過賈維斯所在的那支手機。
她有些不忍心，可又不敢面對那個和人類極其類似的電子管家。
超人沒話找話給她說明前後事情的時候告訴過她，當時是賈維斯在現場向他求助的，甚至可以說是賈維斯用那警報聲加速吵醒了他讓艾爾莎更快地得救；可艾爾莎卻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重新啟動手機。
她失去了她的變種能力。沒有依仗的時候，她的膽子竟然真的小了那麼多。
她把那支手機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口袋裡，指尖摸過那碎裂的屏幕，在心裡默默地說了一句抱歉，然後就被按在輪椅上，推到了醫院門口。
艾爾莎坐上了本開的車，回紐約。彼得坐在後座上，彷彿她是個易碎品一樣，不敢靠近。艾爾莎笑了笑，伸手去捏他的臉蛋兒，兩個孩子笑出了聲，坐在正副駕駛上的成年人也笑了起來。
夜間巡邏結束，蝙蝠俠回到了蝙蝠洞。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像往常一樣迎接他的老爺歸來。
「布魯斯老爺，」這位人類管家為歸來的英雄做好服務，之後通知了他一件事情，「那位變種人小姐離開了。」
布魯斯·韋恩點頭：「超人明天不會過來了。」
***
艾爾莎不喜歡醫院，但她的傷最好再留院觀察幾天，於是又住到了醫院裡去。
本告訴她，她的東西已經全部幫她放在房間里，需要什麼可以告訴他們幫她拿來。艾爾莎只好點頭，再三強調自己已經快要好了，才讓這段時間極其疲憊的梅和本一起回了家。
當然，雖然彼得很想留下來，但他還是被家長們拎回了家。
艾爾莎躺在病床上，鬆了一口氣。
雖然那些證件還沒補讓她心裡沒底，她裝著彩票獎金的卡倒是還在空間箱里。錢財真的是件不能忽視的問題，好在艾爾莎不算缺錢。
就是不知道夏洛克那張卡怎麼處理……灰發姑娘有些頭疼地想。
她的手有點癢，這個時候特別想玩手機。可惜那個平常用來玩的手機也被她丟在了斯維爾的森林裡。可能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這個時候大約是下午三點多。今天天氣還算不錯。艾爾莎已經調整好心態沒有再沉浸在沒有帶回巴基的事情上。她倚在床頭，望著窗外的藍天，還沒等她暈乎乎地睡著，她就聽到了一點喧嘩聲。
聽力很好的姑娘耳朵動了動，不知哪裡來的預感，她覺得……這件事可能與她有關。
艾爾莎眨眨眼，將視線投向門口。
她現在的病房明顯不如哥譚的那個，門口有人來回走動的搖晃影子看得十分清晰。
從那群人還在遠處就能看到隱約的影子，走近了，更是清清楚楚。
為首的那個人果然停在了艾爾莎的門前。
灰發姑娘警惕地瞪著眼，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現在沒有任何能保護自己的力量。
不過，光天化日大庭廣眾……應該沒危險的。
下一秒，門被打開。
那個閃亮登場的人逆著光站著，彷彿被聖光包裹，顯得光芒四射，身後的那群人只是背景板一樣。
閃耀的那個人歪歪頭，語氣中有一絲傲氣，聲音倒是很好聽：「不好意思，謝謝你們為我帶路，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嗯……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諸位參與，請迴避吧。」
艾爾莎眯了眯眼，終於看清了那個人，全身一僵，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門被吧嗒一聲關上。
那位顯得十分高大的先生站在門口，身後就是那廉價的木門，儘管所處之處只是個老醫院的病房也不遮掩他身上獨特的氣質。
艾爾莎結巴了：「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
「是斯塔克，不是斯斯斯斯斯塔克，」托尼·斯塔克摘下了自己的墨鏡，「這次不叫我爸爸了，嗯？」
艾爾莎的嘴角抽了抽。
遠在天堂的媽媽呀，你說我抖機靈認的爸爸找上門了怎麼辦？你會保佑我的吧！
她有些糾結地咬著下唇，腦子裡轉來轉去地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抱歉……」
那雙焦糖色的眼眸在形狀上確實和艾爾莎很像，但又不單憑像不像就能確認親子關係。
本來就是這樣，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只是因為牽涉到的另一方是大名鼎鼎的鋼鐵俠，各路花邊新聞才到處亂飛。
「來吧，我看看，」托尼·斯塔克饒有興味地挑挑眉，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床頭拿起了放在這裡的備份病例，「哇哦，你可蠻厲害的，這才幾天，刀傷骨折……折騰得可不輕啊……」
托尼·斯塔克突然斂了表情，眼睛仔細地盯著病床上的灰發姑娘：「艾爾莎·薩倫……是吧，斯維爾好玩嗎？」
「……斯、斯塔克先生……」
「是斯塔克，不是斯斯塔克，不要隨便給我改名字，」托尼慢條斯理地將剛剛摘下的墨鏡放到了胸前的西裝口袋裡，「有什麼想要主動交代的嗎？」
灰發姑娘瞠目結舌。
「你不想說？那我先說。」斯塔克先生優雅地低了一下頭，彷彿在致敬，接著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不知名的機器來，隨著他手部的晃動，多張被投射出來的截圖一晃而過。
「視頻一直在拍攝，這是九頭蛇那個破基地唯一的通道，但是監控沒有拍到任何你的影像。一般來說，這個事情能有兩個解釋。第一，你一直在視頻範圍里，但是用什麼特殊的手段遮掩住了行蹤；另外一種，就是你從未進來過，一出現就是在通道的另一頭，所以監控拍不到你。」
托尼·斯塔克又晃了晃手裡的機器，更換了幾張照片，上面投映出來的是各種報紙和網頁，一閃而過的題目足以看出撰寫者的興奮。
艾爾莎看著上面顯眼的「托尼·斯塔克」或者「鋼鐵俠」的大名，還有跟在後面的「爸爸」「父親」「婚姻」，在被子下的手絞住了床單。
「這是半個月前的新聞，」托尼·斯塔克打了個響指，「我看過，寫得蠻精彩的，各種有意思的推測，就是和事實不符，都有什麼我已經秘密結婚了，還故意把孩子和孩子她媽都關在地下室這樣的說法了。嘖，這群人一個個新聞寫得不怎麼樣，故事編的都挺厲害。」
艾爾莎只能僵硬地聽著。
「知道為什麼所有新聞上都只有我自己的照片嗎？」托尼·斯塔克收起了掌中小巧的機器，扯了扯嘴角，「嗯？還沒什麼想說的？」
艾爾莎縮了縮。
「你是有備而來的吧，」他看著病床上僵得不行，似乎被戳破什麼的灰發姑娘，意味深長地道，「那家店的監控中竟然沒有任何關於你的影像資料，現場也沒人拍到。就憑我那一眼的印象，找你還真不容易。你跑得也是很快嘛。」
艾爾莎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她有自己最後會被抓包的預感，畢竟她是在大名鼎鼎的「鋼鐵俠」身上薅羊毛，但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啊！快到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托尼·斯塔克臉上斂去了笑意，他盯著那個沉默的灰發姑娘看：「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挑眉：「我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小女孩兒，難不成真的就想來跟我來個擁抱？那你直說也可以，我很樂意滿足一位可愛的女士無傷大雅的小虛榮。」
艾爾莎垂著頭：「對不起斯塔克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雙焦糖色的眼睛盯著這個女孩兒不放。
他真的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他已經查到了能找到的所有關於她的資料，身家清白甚至可以說是身世有些可憐的女孩兒。
可越是這樣，要他相信這個女孩兒什麼都沒做、完全沒有目的更是不可能。她的身手非常矯健，輕而易舉地逃脫了哈皮，還沒有留下別的痕迹，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呢？再加上他在斯維爾撿到的東西，和那群人的證言……
難不成真的和哥譚的那個黑蝙蝠有關係？可那傢伙不至於對外面的事情插手啊？雖然他把自己的地盤守得嚴嚴實實，賈維斯都伸不進去手。
一個小本本被丟在艾爾莎面前。
有些心虛的艾爾莎被嚇了一跳。她偷偷抬眼去看那位先生，預感更不詳。
「解釋一下？」托尼·斯塔克的食指關節在一旁的桌面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在斯維爾撿到的。對了，還有個破包。」
艾爾莎看著自己還想去補的護照出現在斯塔克先生手裡，只覺得這事兒真的瞞不下去了。
還、還能有什麼借口？
灰發姑娘捏著自己失而復得的護照，腦子飛快地轉。
「你對賈維斯做了什麼？」
「賈維斯？他很好……唔——！」艾爾莎猛地瞪大眼，右手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被托尼·斯塔克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套話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托尼·斯塔克站直了身體：「你知道賈維斯。」
「……」
「你也確實對他做了什麼。」
「……」
「薩倫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托尼·斯塔克掩去一身放縱的氣質，彷彿已經身著鋼鐵戰衣，強大的氣勢讓艾爾莎不由得抖了一下，「既然我能找到你這裡，接下來的事情肯定也瞞不過我。」
艾爾莎還是沒有找到能搪塞的借口。
可是說實話嗎？
如果她的變種能力還在她肯定不虛！她知道鋼鐵戰衣是依託於高科技設計，她絕對可以讓毫無防備的鋼鐵俠吃虧……但現在這個情況，只能是她吃虧吧！
托尼·斯塔克都知道她的存在了！肯定也知道本叔梅姨小彼得，她跑都沒法跑。
托尼眯著眼：「好吧，我要體諒傷員。這樣吧，我問，你說。」
他揚了揚下巴：「先回答我下一個問題。約翰·H·華生是誰？」
「——是我。」
那扇沒多少阻礙的門再次被打開。因為醫院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們竟然都沒有警惕到門口來了別人。
病床上的艾爾莎睜大眼，臉上掛上了笑容：「華生！」
前任軍醫先生走了進來，同時從背光處拐進來了另一道高瘦人影。
艾爾莎看著緩步走進來，穿著風衣圍著圍巾，一頭小捲毛隨風飛舞的夏洛克，笑意僵在了臉上。
「哇哦，」托尼戴上了墨鏡，「看來我的資料搜集得還不夠，我真的以為你們沒什麼關係的。」
「斯塔克先生，」夏洛克點點頭，「很榮幸見到你，不知道我回英國之前能不能和你的戰衣——」
華生站在他身前打斷他的話：「斯塔克先生，麻煩你來看艾爾莎了。現在不太方便，你看，是不是……」
沉默一時之間在這個病房裡蔓延。
然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艾爾莎我給你送吃的了！」屬於小男孩兒的聲音響在門前，他歡快地推開了門，「斯、斯、斯塔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