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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番外(一)

  梟葯天下第一帥~

  「紅丫頭,快把帘子放下!這是什麼地方?侯府裡頭, 這麼沒規矩, 是要遭笑話的!」劉婆子滿臉兇相,面上是對著自個孫女, 背地裡卻是有意無意的瞟著也挑了帘子的蘇弦。


  一邊的蘇弦沒聽見一樣, 朝著簾櫳外瞧得興緻勃勃,身子還隨著驢車的晃動輕輕搖來搖去, 丁點沒有大家姑娘該有的穩重端莊。


  劉婆子瞧在眼裡是滿心的不順, 又不敢和以往一樣開口就教訓, 心裡本就憋著火, 偏紅菱這個不長眼的還回嘴質問:「弦姐也瞧了!奶奶怎的不說她?」


  劉婆子只氣的心口生疼, 一手擰著紅菱的耳朵把她拽了回來:「呸!你是個什麼東西?奴才秧子,也敢和府里的姑娘比?」


  劉婆子那是積年田裡頭練出來力氣,只這一下, 紅菱的耳根子立馬紅的像是燒了起來, 祖母積威厲害, 她不敢反駁, 只含著一泡眼淚委屈的瞅著一邊的蘇弦, 小聲抽泣著:「什麼表姑娘, 明明也是撂在莊子里沒人要的, 偏這會兒就矜貴了,還指不定日後怎麼著呢……」


  這話里陰陽怪氣的, 是個人都能聽出別有深意, 蘇弦等了等, 見劉婆子沒有阻止的意思,心內瞭然,橫豎已從街上進了府里,沒甚好看的了,就也回身坐了回來,對著自幼一起長大的紅菱抿嘴露出了個笑。


  本想這話能讓蘇弦委屈害怕,如以往一樣跟自個道歉示好,誰知道竟得了個「幸災樂禍」的嘲笑來!紅菱哪裡忍得了?也顧不得劉婆子打罵了,就地一滾哭叫了起來:「你說我是跟著弦姐來享福的!弦姐變了!你騙我,我不進府里了,我要下車!」


  話音剛落,馬車忽的一停,紅菱還當真就如願下了車,倒不是要讓她回去,而是進了府門,該換軟轎了。


  軟轎當然只有蘇弦一個人能坐,劉婆子和紅菱方才再厲害,這會兒也只能在旁邊拿兩條腿跟著,劉婆子自不用說,紅菱向來是個窩裡橫的,乍一從莊子上進了這大宅子里,早就被這大宅里的氣派嚇得低頭聳肩,一句話不敢多說,更莫提撒潑吵鬧。


  重來一回,蘇弦早已沒了最初的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仗著在轎里沒人看見,只沒骨頭似的依在靠背上,合了眼睛感受這最後的自由肆意。


  庭院深深深幾許,自今日起,她日後的時光便要消磨在這瑣碎候府後宅,再往後,侯府變成了郕王府,再到郕王獲罪、病逝,之後便在青燈古佛里卻殘生。


  前程已註定了這般孤苦無趣,如今就只舒坦一日是一日了,又何必再難為自己,強裝出一副可憐樣子呢?


  「可是表姑娘到了?大伙兒等了許久呢!」聽著外頭熟絡的招呼聲,蘇弦嘲笑的挑了挑唇,依舊安安穩穩的坐著,只等的轎外之人忍不住掀了簾,這才慢慢起身,扶著那蔥綠色的細稠袖行了出來,在早已模糊的記憶中翻了許久,總算將那早已陌生的名字安到了這年輕鮮活的面龐上——


  龐侍妾,對了,現在該還是叫做春眉。


  曾經在郕王府寵極一時的龐主子,這會兒還只是個二七年華的二等丫鬟。


  雖只是二等的短裙綢褲,可那料子穿戴,也比蘇弦強出了不知多少。


  先敬羅衣后敬人,春眉瞧見這表小姐的布裙本還在暗暗不屑,但在蘇弦別有深意的目光下不知為何就緊張了起來,努力的扯了活泛的笑臉:「表姑娘可累著了?老夫人等著您進去呢!」


  蘇弦收了目光,點頭為禮,毫不在意的在春眉的打簾伺候下進了福安堂的大門。


  日後再得寵又如何?郕王再過幾年都要被幽禁了,等到郕王爺癱在床上咽口粥都費勁的時候,莫說侍妾,便是正妃也是一文不名呢,又比她這個有名無實的強到了哪去?

  「弦兒見過姑婆婆,您照顧弦兒至今,直到今兒個才能給姑婆道一聲謝,實在是不孝了!」


  將腦中閃過的雜亂思緒暫且放下,蘇弦繞過紫檀木錦屏,一瞧見那坐在正中,渾身富貴氣派的老太太,便一頭撲了過去,一口一個姑婆,叫的是哀哀切切,若不是蘇弦實在哭不出來,真是只差將滿臉的淚水都糊到她富貴至極的江洲隆雲福字衫上去。


  蘇弦撲的太急,周遭的丫鬟婆子,竟是誰也沒反應過來,到了這會兒也不好去拽,只是團團圍著,低聲哄勸。


  吳母是個面龐圓潤的老婦人,雖然鬢角都已斑白,但衣著富貴,面容慈愛,倒似是畫上的老壽星,不過老壽星這會叫蘇弦哭叫的有些晦氣,眼瞅著旁人沒指望了,只好自個拍了拍蘇弦的肩:「好丫頭,快起來,也別叫什麼姑婆,我心裡只拿你當親孫女一樣的看,就跟琴姐兒幾個一樣叫祖母就是了!」


  上輩子小心翼翼,處處恭謹,卻只能跟丫鬟似的叫個「老夫人,」這會叫幾聲不順耳聽的「姑婆婆,」倒是能叫「祖母」了?


  蘇弦啞然失笑,卻是立即不客氣的順著這話喊了一聲:「都是奶奶疼我!」


  笑話,只從這一聲稱呼,在府里那一群看人下碟的下人們眼裡,立馬就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能活的舒舒服服,她為什麼要難為自個,難不成還要和上一回一樣,謹小慎微、吃苦受罪的活了一輩子,臨死前才後悔自個白來了這麼一遭?

  更莫提,她的這聲「奶奶,」本也就叫的名正言順!

  吳母心內不喜,面上卻還是撐出了一派的慈愛范兒來,正琢磨著怎麼讓蘇弦起開,一邊的李氏便很是合宜的拉了蘇弦開口道:「快坐好,你在莊子里待久了,許多規矩都不知道,自家人也就罷了,這般作態,若叫旁人看見了,是要問咱們府上教養的。」


  語氣雖平淡,話卻說的極重,倒確實是嫡母一貫的風格,蘇弦只是笑著,故作不知道:「您是?」


  「我算是你表姑母,你既是叫了老太太一聲奶奶,便也喚我一聲太太就是了。」


  李氏話中透出幾分疏離,見蘇弦聞言后只是點頭叫人,並沒有預想的自慚不安之色,不禁暗自皺眉,又開口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規矩是第一緊要的,你旁的倒還罷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儘早周全的,日後嫁了人也能多得幾分臉面,這也是為了你好!」


  當真是說的好聽!哪個正經的人家是想著法的把女兒送去做小?還有臉說學好禮數再送去郕王府做妾還是為了她好?她蘇弦從未受過府里姑娘錦衣玉食的供養,一出生就被送去莊子上,頂著「表姑娘」的名頭,日子卻是寄人籬下,過得還不如紅菱!

  就為了這所謂的「生養之恩,」要搭出這一輩子為奴做妾就罷了,還非要讓她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不成?

  蘇弦手心忽的攥緊,又緩緩放開,抬頭看面前的何母與李氏,一句句說的慢條斯理:「孫女命苦,父親、嫡母、祖母都去的早,多虧了姑婆收留,在莊子上撫養成人,雖沒有學上規矩禮數,好賴也沒凍壞餓死,蒙二位心善,大發慈悲將我接進了府里,蘇弦自是銘感五內,不敢輕忘的!」


  分明說的是要報恩,這語調卻格外的沉重,蘇弦又故意一般,將嫡母、祖母這兩個稱呼叫的極盡哀痛悼念,一時間讓吳母與李氏都聽得是滿心晦氣,偏又無話可說,臉上便再也撐不出端莊慈愛的神情來,屋內頓時一派沉默。


  過了一陣,李氏抿抿唇,硬邦邦的開口趕了人:「瞧這時辰,老爺也快下值了,你去見見吧。」


  「是。」蘇弦心中有氣,橫豎她如今還「不識禮數,」就也不必行禮告退了,答應一聲后便利落的轉身離開。


  等到屋內沒了外人,李氏的面色便越發難看了起來,徑直道:「聽她的話,怎的像是知道內情一般?」


  吳母也是一陣沉吟,半晌搖了搖頭:「不會,連累全府前程的大事,府里都是瞞得死死的,她一長在莊子上的丫頭,如何能知情?」


  李氏想想,倒也點了點頭,她與吳母同出一族,是婆媳,更是姑侄,素來相得,更加之府里的老爺吳闐本就不是吳母肚子里爬出來的種,沒了真心,婆媳之間便更少了幾分爭執,李氏說起話來便也不加掩飾:「要我說,早該將她與那蘇氏一併料理了,也省的麻煩!」


  吳母轉著佛珠:「府里箏姐還小,再把這個早料理了,上哪找個現成人幫琴姐兒去?」


  「這般脾性,便是入了王府,能幫到琴姐什麼?莫添亂才好!」李氏撇撇嘴。


  「琴兒如今樣樣不缺,不過差一個孩子,本也不必她有多機靈,這個脾性出身,剛剛好。」何母微微垂目:「府里只剩這一個,不行也得行了,總算還有一張臉能用。」


  方才亂糟糟的沒顧上,李氏這會兒回過神來想了想蘇弦的面貌長相,卻也不得嫌惡道:「狐媚子,倒是與她那不安分的娘一脈相承!」


  「莊子里待野了,好好教她就是,權當是為了琴兒。」


  吳母這話算是精準的戳到了李氏的心坎上,想到還在郕王府上受苦的女兒,李氏哪裡還說得出旁的話來,只是點頭應道:「母親說的是。」


  第十六章

  只聽著沈琋這口氣,一邊的魏赫心頭就是一動,不動聲色的偷偷抬眼瞧了瞧蘇弦這位新夫人。


  要知最近這幾日不知是撞了哪門子的邪,爺主子可是許久沒有這般好臉色了,誰知到了這位新夫人跟前,竟是一開口就能這般和和氣氣的,可當真是了不得。


  郕王都已開口了,這面便是不多也要多出來的,不多時郕王眼前便也熱乎乎的擺上了一碗與蘇弦一般無二的雞絲麵,只是分量足足比蘇弦那一份超了兩倍有餘,對著這麼一方海碗,任誰的吃相也不會有多斯文,好在有皇家的教養在,倒也不顯粗魯,反而盡顯豪放肆意。


  蘇弦坐在郕王對面,低頭拿象牙箸挑著碗里的瓜絲,給一動不動的郕王喂飯她算是得心應手,可對著這樣能說會動的陌生郕王,她一時卻是有些無措,竟是不知該如何下咽。


  郕王吃的極快,不過盞茶功夫碗內便只剩了些湯汁,用了一半的蘇弦便也順勢起身,收了碗筷。一旁的魏赫魏總管見狀上前,輕手輕腳的給郕王換了家常的舊衫,蘇弦之前從未做過這事,這會兒便也沒上去添亂,只是在旁立著,偶爾遞些衣服物什,好不顯得礙事尷尬。


  窗外昏昏的還透了最後一絲餘暉,許嬤嬤招呼著白鷺進來滅了一半的火燭,便笑咪咪的的領著閑雜人等一併退了下去,自外頭闔上了房門。


  雖然時辰還早,但旁人一走,這般孤男寡女,再映著屋內的喜色紅光,卻是隱隱透出了一絲旖旎,蘇弦默默低頭,手下緊緊攥住了自己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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