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公寓樓下, 顧雲飛坐在車裡, 想要抽根煙，卻摸了個空。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自從那次楚小之說【你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之後, 他就沒買過煙。
之前那盒也抽完了, 連煙盒都扔了。
他瞄了一眼時間，快半夜一點了, 那傢伙應該睡了。
將車熄火，停好。
開門時，透過門縫看裡面一片漆黑。
輕輕吐出一口氣, 果然睡了，今晚不用面對那個『親不親』的問題。
心底湧上一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放心的滋味。
他推開門, 換鞋, 邊脫衣服邊往裡走，打算去沖澡。
襯衫的扣子解開，露出精壯的胸膛和腹肌緊密的小腹, 誘人的人魚線沒入褲腰。
他抽掉皮帶, 褲子松垮的掛在腰上, 當他的手搭在褲子拉鏈上, 準備拉開脫掉時, 看到了那個抱膝坐在沙發上的人。
顧雲飛整個人瞬間僵住。
因為那個人, 睜著眼睛一直看著他！
屋裡沒開燈，有點黑。
但月光透過落地窗戶照進來，這能見度足以讓她將他看得一清二楚。
該死的，她怎麼還沒睡！
他低咒一聲，胡亂的將襯衫扣好。褲子雖然依舊松垮，但總算是不露肉了。
嘖，他現在還真像是個怕被人看見的小媳婦。
這一切，都是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少女造成的！
見她半天不說話，他尷尬的輕咳了聲：「還不睡？明天不是還要早起上學。」
「顧雲飛，你身材真好。」
她答非所問，悠悠的吐出一句讓他的理智搖搖欲墜的話。
媽的，她果然還是看見了。
他應該進了浴室在脫！
「去睡覺。」
他俯身撿起皮帶和外套，轉身往主卧室走。
楚小之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顧雲飛，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他頓住，「你對我有印象嗎？」
「沒有。」她很誠實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
他背對她，唇角的笑帶著幾分嘲諷：「去睡覺，我沖完澡出來要是你還沒睡，我就抱著你睡！」
「你不敢。」她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顧雲飛氣的七竅生煙，很好，現在就連威脅都沒用了！
她以為他是為了什麼，這麼辛苦的維持理智？
她就那麼想被他吃的乾乾淨淨嗎！？
他的理智和慾望再次開始撕逼，就在慾望逐漸開始佔上風時，他聽到身後她遠去的腳步聲。
「顧雲飛，晚安。」
她跳下沙發，噠噠噠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雲飛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的去沖澡了。
站在浴室里，他擰開冷水龍頭，任由冰涼的水澆遍全身，也讓自己燥熱的身體逐漸平靜。
今晚，沒有來自她的晚安吻……
*
【顧雲飛，雲飛……】
【雲飛，你想親我嗎？】
【你想抱我嗎？顧雲飛……】
呢喃的聲音，柔軟的身體，櫻色淺淡的唇，細膩白皙的肌膚，她身上的甜香……誘人的讓人失控瘋狂。
顧雲飛猛然睜眼，抓著被子坐了起來。
他額上有汗，不自覺的還帶著幾分喘息。
是夢……
春夢。
該死！
他抓起被子，低頭往裡看了看。
底下傳來的黏膩潮濕感，果然不是他的幻覺。
媽的，都這個年紀了，他居然會做春夢，還夢遺了！
最要命的是，夢裡的那個人，是那個每天都會仰著頭問他『親不親』的人。
欲求不滿的空虛慾望和罪惡感一起襲來。
顧雲飛低咒了聲，脫掉濕噠噠的內褲，光著身子去沖冷水澡了。
等好不容易將昂揚的慾望壓下去，他開始湮滅證據。
將床單揉吧揉吧的團在一起，打算等楚小之不在的時候塞進洗衣機。
至於內褲……
他看了幾秒，面無表情的站在主卧附帶的洗漱台前，開始洗內褲。
上一次這麼做還是在青春期，時隔這麼多年，再一次體驗到這種滋味，簡直是難以言喻。
*
因為在卧室耽誤了一些時間，等顧雲飛穿戴整齊走到客廳時，楚小之已經坐在餐桌前等他了。
桌上是做好的兩份早餐。
看賣相，極其糟糕。
「這是什麼……」他問。
「煎雞蛋，烤麵包，牛奶。」
楚小之瞄了他一眼，總覺得今天他穿的格外嚴實，連襯衫扣子都扣到了最頂端。
顧雲飛：「……」
除了牛奶是盒裝的，能看出來原樣。
剩下那兩樣，在他眼裡直接是慘不忍睹。
煎雞蛋比第一次看到她做的有進步，起碼不是焦黑木炭狀了。但依舊煎的太過，焦黃色的簡直像是炸雞蛋，有的地方還黏著蛋殼。
烤麵包，有點發黑，應該勉強可以吃。
「我去重做。」他將那慘不忍睹的早餐推開，轉身就要往廚房走。
「沒時間了，我剛嘗過了，可以吃。」
她將自己那份挪到跟前，挑出蛋殼，將煎雞蛋夾到麵包里，咬了一口。
看他不動，她咽下嘴裡的，開口道：「如果你不想吃的話，不用勉強。」
他嘆了口氣，轉身坐下，也將雞蛋夾在麵包里吃了。
出乎意料的，雖然口感還是一言難盡，但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楚小之吃完自己那一份，輕輕的道：「下次我會做的更好吃。」
顧雲飛挑眉，唇角翹起：「我沒說難吃。」
「那就好。」
她將盤子洗了，拎起書包準備出門。
「小之。」
他突然喊她，在她回頭時，擠出一句：「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我出門了。」
「嗯。」
他看著她關上門，離開了公寓。
他坐在空蕩蕩的餐桌前發獃，滿腦子只有一個聲音回蕩。
今天，為什麼也沒有早安吻……
*
片場，李洛拿著筆戳著行程表，瞄了一眼不遠處靠在導演椅上的顧雲飛，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傢伙最近……是不是太熱愛工作了？
兢兢業業的拍著戲，沒有犯懶癌的推掉採訪那些，就連廣告代言都破天荒的接了好幾個。
雖然顧雲飛有著一張俊美漂亮的臉孔，但以前他可是從不接廣告代言這些的。
用他的話說，那就是他又不差錢，沒必要出賣自己的色相。
可現在……
李洛盯著手頭排的滿滿的行程表，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
他合上行程表走了過去：「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你要不要去接小之吃個飯？」
顧雲飛盯著監視器播放的畫面，好一會兒后才淡淡的道：「我晚上還有事。」
「有事？私人的約會？」
李洛很想問問是跟誰，連他都不知道，那肯定約的也不是夏九歌他們。
「嗯。」顧雲飛應了聲，顯然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李洛皺眉：「雲飛，你不覺得你最近太忙了嗎？你有多久沒見小之了？」
「天天都有見啊。」
「天天見？是每晚在她睡著之後？」
雲飛最近的作息根本是和楚小之反著來吧，她睡了，他才回去。
她醒來，他卻早已出門。這感覺簡直就像是，他在躲著小之？
為什麼？
明明之前一直那麼在意。
「你就不擔心那個班長又對小之做什麼？」他忍不住問。
顧雲飛笑了下：「在學校有陸航盯著，他能做什麼？」
李洛還想說什麼，被他打斷，他起身往外走：「你之前不是一直怕我犯罪，現在啰嗦什麼。」
李洛一驚，壓根沒想到會聽到這話。
所以雲飛這是意識到了之後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慾望？
怕自己犯罪，才開始拉開距離？
初衷是好的，但是不是矯枉過正了？
還是你的理性已經壓抑不住你下流的慾望了？
「雲飛，楚小之十七歲了。」
「所以？」
「離成年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你沒必要這麼……」
顧雲飛沒聽完，揮揮手離開了片場。
李洛獨自站在原地，略糾結。
顧雲飛和楚小之拉開距離，他應該是舉雙手贊成的。
但看到顧雲飛的樣子，他就開心不起來。
那樣子簡直像是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顧雲飛，喜怒隨心，惡劣浪蕩，卻從未真正笑過的顧少。
*
期中考試過後，高二六班按慣例要換座位了，按照考試成績排列，極個別會有微調。
一班人都站在走廊上，班主任李梅在教室里，一會兒按照成績叫號。
高城甩了甩自己的考卷，扭頭沖身旁人道：「楚小之好像考了四十多名，你打算怎麼辦？」
全班五十多個人，楚小之能考到四十多名已經是陸航教的好了。但蘇寒可是第一名，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繼續和楚小之坐同桌了。
「涼拌。」蘇寒滿不在乎的說著，聽到老班在教室喊他的名字，他拎著書包進去了選座位了。
高城從窗戶往裡瞅，看到蘇寒挑了個正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他嚇了一跳，我去，那位置可就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號稱好學生乖學生的特坐。
雖然蘇寒也是眾人眼中的好學生，但他可從來都不喜歡那麼靠前的位置。
難道他放棄楚小之了？
高城還在尋思著，就看到輪到李佳選位置了。
李佳這次期中考的成績出乎意料的好，雖然在年級排名上還差蘇寒一大截，但在班內排名也就只差了幾個人而已。
前面幾個人都沒有選擇和蘇寒同坐，李佳卻是猶豫了一會兒后，抬腳走到了蘇寒面前。
她看著靠在窗邊的少年，鼓起勇氣道：「我選這個位置。「
蘇寒懶懶的抬眼，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
她將書包塞進抽屜，默默的在他身旁坐下。
同學四年多，這還是她第一次和蘇寒坐同桌。
以往他的同桌都默認是高城，別的同學也不會選他旁邊的位置。這次她讓爸爸請了家教，好不容易成績考的比高城好一些，總算可以坐在他身邊了。
發現蘇寒的真面目后，李佳也想過，她喜歡的到底是蘇寒，還是自己腦補出來的形象。
她沒有想出答案，只知道自己的目光依舊離不開他，哪怕他並不像她喜歡了四年多的那個『蘇寒』。
所以她不想放棄，就算他對楚小之格外不一般，但楚小之只不過是他的青梅竹馬，頂多比她認識他的時間長一點。
只要他還沒有和楚小之在一起，那她還是有機會的吧。
李佳沖蘇寒笑了下：「班長，以後我有不懂的題，可以問你嗎？」
蘇寒撐著下巴，無所謂的點點頭：「可以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佳笑靨如花。
*
走廊上的高城看的一愣一愣的，對李佳也有點另眼相看了。
這抗打擊的能力，原來她還沒放棄啊。
又瞄了一眼站在走廊另一側的楚小之，那傢伙根本沒注意教室內發生了什麼。
顯然是完全不關心。
他嘖了一聲，看來楚小之對蘇寒是完全沒那個意思。
這樣下去，說不定李佳扛到最後，也能摘下蘇寒這朵花呢，哈哈。
輪到楚小之選位置時，班內的同學已經坐好了大半。前面和相對好的位置上都有人了，只剩下後排一些空位。
她抬眼掃了一圈，隨意的走到後排靠窗的一個位置坐下。
沒過一會兒，她身旁也坐下一個人，一個戴著近視眼鏡的男孩。
男孩略顯局促的和她打招呼：「楚小之，你好。」
「你好。」她看著他想了想，想起這人的名字：「金錦。」
沒想到她記得他的名字，男孩愣了下，然後更加局促了。
他長相普通，成績一般，雖然用功學習，卻總是無法提高名次。在加上他性格內向，還帶著厚厚的深度近視眼鏡，在班上也不怎麼和人來往。
沒想到轉學生知道他的名字。
轉學生楚小之，雖然成績並不好，面癱，卻和他彷彿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身邊圍繞的人是蘇寒、高城、李佳，甚至還有陸航老師那些耀眼的人。
不像他，根本沒怎麼和班裡的人打過交道。
金錦放下書包坐下，一抬頭，對上蘇寒的目光。
他愣了下，蘇寒坐在第二排，和他的位置隔著好幾排人群，同樣都是靠窗的位置，蘇寒幾乎是整個人都轉了過來，盯著他看。
他忽然想到，楚小之以前的同桌，是蘇寒。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他還沒理清思緒，就看到蘇寒轉了回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他無意識的摸了摸課桌，低聲自語：「班長剛才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
選完座位，老班又叮嚀了幾句就走了。
這堂是語文自習課，課代表坐在講台上讓大家複習功課。
高城雖然沒和蘇寒坐成同桌，但依舊選擇了他後面一排的位置。
他用筆戳了戳前面的蘇寒，扔了個紙團給他。
蘇寒打開，紙團上寫著八卦兮兮的話——
【你放棄你的青梅竹馬啦？】
蘇寒直接將紙團揉了，隨手扔進了課桌，一句話都懶得給他回。
高城嘖了一聲，低罵：「還能不能當好基友了。」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楚小之要成為他女朋友了，結果現在看來，這是黃了？
楚小之不愧是能當蘇寒青梅竹馬的傢伙，戰鬥力彪悍啊。
他要不要給蘇寒買根冰棒，安慰一下他那受傷的心靈。
雖然蘇寒一貫的態度都是不正經的玩玩，但楚小之明顯不一樣啊，就算同樣是玩，面對楚小之時，蘇寒的認真絕對多了幾分。
所以高城覺得蘇寒肯定也是受傷了，只是那傢伙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罷了。
他暗自糾結怎麼不露聲色的安慰好基友，結果沒過幾天，他就被打臉了。
*
又是自習，老班站在講台上布置完作業后，開始微調座位。
高城盯著蘇寒唇角的笑，總覺得不太對勁。
果然，沒一會兒，老班開口讓蘇寒和金錦換座位。
因為金錦是深度大近視，坐那麼靠後的位置看黑板很費力。將他往前調動，就需要有人和他換。
而蘇寒不但視力好，學習棒，還是個負責任，有同學愛的班長。再加上坐在第二排，這個距離也剛好適合金錦這個大近視。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蘇寒和金錦的座位對調。
蘇寒拎著書包走到後排，在楚小之身旁坐下。
他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她：「喲，同桌，我今天的眼裡有沒有閃閃發光的？」
楚小之面癱著臉，平靜無波的道：「沒有。」
「是嘛，那看來我還需要努力，你鼓勵我一下。」
「哦，你加油。」
旁人根本聽不懂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對話，只有高城唇角抽搐，心底暗罵。
媽的，還想著怎麼安慰蘇寒的他真是太傻了。
那傢伙根本沒放棄！
他就說換座位蘇寒怎麼挑了個那麼前面的，原來都在這裡等著呢。
太陰險了，連金錦那個近視眼都被算計進去了。
呸，你披著好學生的皮，做這種事，你的良心呢！
高城吐槽完，掃了一眼前面的李佳。
見李佳臉色慘白的僵在座位上，他嘆了口氣。
蘇寒那傢伙從來都不是什麼溫柔的人，喜歡他可是一件折磨人的事。還是早點放棄吧……
*
蘇寒坐在座位上，台上老師講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瞄了眼身旁的楚小之，他譏誚的勾了勾唇。
那個顧雲飛竟然真的喜歡上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那種不正常的人……竟然也會有喜歡這種普通而廉價的感情。
還用一副高傲的嘴臉噴他！
【別拿你那種假惺惺的愛慕，和我的感情相提並論。】
【你有個那樣的母親，你還能對感情認真的起來？】
蘇寒握筆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整個人都被不爽的情緒充斥著。
喜歡這種感情，有什麼好得意的！
這種廉價的感情！
他的母親，那個女人不就是一口一個『喜歡』，扮演著眾人眼裡的賢妻良母。然後轉身就周旋在一個又一個情人懷裡，同樣也是滿口的『喜歡』。
這樣的感情，誰稀罕！
別看顧雲飛現在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他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
有什麼資格來說他。
顧雲飛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主動放開楚小之？
呵呵，做夢去吧！
他是對楚小之是沒有多認真，就連那告白都帶著幾分玩樂的心態。
但是楚小之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很合他的口味。
更別說，他們還有那樣一段青梅竹馬的美好過去。
那個玩笑一般的告白被拒絕時，他本來不應該生氣的，但在被她親口拒絕的那個瞬間，他的心底是竄起的是，陌生的怒火。
一個拒絕他，一個擺出自以為是的嘴臉，想要驅逐他。
不就是喜歡么，那他以後就認真點玩。
他和楚小之的關係，可比顧雲飛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