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顧雲飛踏出卧室時, 破天荒的看到楚小之起的比他還早。
她乖乖的坐在餐桌旁，等著被投喂。
他腳步微頓，說實話，經過昨天那無比混亂的一晚，他現在有點無法正視她。
他昨天太失控, 估計會嚇到她。
他還以為她會有不好意思，害怕, 恐懼, 或者害羞等等情緒, 結果她無比平靜, 看起來和以往沒什麼兩樣。
她昨晚……是真的親了他吧？
顧雲飛有一瞬間的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難道昨晚那一切是他在做夢？
他跑神的做好早餐投喂她, 送她出門。
結果她站在門口沒動。
「？」
他以眼神詢問，現在她基本都自己去學校，已經很久沒有讓他送她了。
今天是周一, 她穿著西高的校服, 拎著書包，仰頭：「顧雲飛，你不親我嗎？」
顧雲飛：「……！」
所以昨晚那一切, 果然不是夢吧！
低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稚嫩漂亮的臉, 乾淨純粹的眼瞳, 還穿著校服……校服……
罪惡感猛然湧上,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 力持鎮定的道：「你上學要遲到了。」
楚小之『哦』了一聲，忽然抓著他的手，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啾了一下。
然後唇角微翹的笑著說：「早安吻，顧雲飛。」
面無表情的目送她離開，顧雲飛冷靜的關上門，還好自己買的這公寓是一梯一戶，不存在被旁人看見的風險。
關上門的瞬間，他無力的靠在門上，單手捂住臉，耳根泛起薄紅。
心臟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急促到讓他有點無法呼吸。
良久，才聽到他低聲呢喃：「早安吻，那是什麼鬼……」
*
從這一天開始，顧雲飛每次回家都會看到楚小之在等他。
她仰著頭，軟綿綿的問他：「顧雲飛，你想親我嗎？」
如果他不親，她就會自己湊過來，啾他一口。
晚上有晚安吻，早上還有早安吻。
雖然都只是親在臉頰，但他覺得自己的慾望越來越無法控制了，就連底線都在搖搖欲墜。
一旦意識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理性在慾望的衝擊下，脆弱不堪。
偏偏他還不能放任慾望肆虐，只因為她還是個……未成年！
……
「地獄嗎……」
他倒在片場的休息室里發出低喃。
「什麼地獄？」
李洛剛好踏進來，聽到了他呻/吟的這句話。
顧雲飛如死水一般的癱在那不動，也不吭聲。
李洛想起從夏九歌那得到的情報，笑的蔫壞的湊近：「是你的小可愛要談戀愛了，所以你這個當長輩的失落了？」
顧雲飛扭頭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那天晚上出乎意料的親親，讓關於蘇寒的事，告白的事，最後不了了之。
她沒提，他也沒再次問。
所以她和蘇寒到底什麼關係？
她打算接受蘇寒的告白嗎？
不，她都能啾他了，應該是不會接受蘇寒的吧。
走秀那天他被蘇寒的舉動刺激了，外加陸航意有所指的電話讓他差點失去理智。
後來清醒了想想，小之應該對蘇寒根本沒興趣。
在T台上蘇寒那小子無恥的想要強吻她，都被她用手抵著拒絕了。
對比起來，小之不但沒有拒絕自己，反而還啾了他。
這樣想想，就算那小子告白了，也肯定是失敗收場。
他沒必要過度在意，不能放任獨佔欲作祟，去過度干涉她。
而且他早就說過不能早戀，起碼在高中絕對不可以！
他都那樣叮嚀過了，沒事的，她肯定記得的。
顧雲飛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刷屏。
將每一條都列出來分析過後，用理性說服自己安心。
安心……安心個鬼！
蘇寒想要強吻她的那個畫面，一直在他眼前刷屏！
不行，還是要儘快解決掉那個小子！
李洛：「你在想什麼，你那張好看的臉都扭曲成惡鬼了哦。」
顧雲飛的額角青筋暴跳，他兇惡的問：「讓蘇寒那小子退學怎麼樣。」
「……你給我清醒一點！」
李洛直接想打醒他，就算蘇家比不上顧家，這麼兇殘的逼人家退學，是打算和蘇家結仇嗎！
他將桌子拍的啪啪響：「以小之的條件來看，以後的追求者只會更多。就算隔離一個蘇寒，也沒用。給我收起你那份傻爸爸的心態，蠢斃了。」
顧雲飛不爽，抬腳踹他：「你才是傻爸爸。」
李洛冷笑，嘲諷全開：「呵，不是傻爸爸的心態，難道你終於承認是把她當女人在看待了？」
顧雲飛：「……」
李洛愣了下，冷汗都冒了出來：「喂，你這個微妙的沉默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現在覺醒了，之前不是一直說她是家人？」
顧雲飛越是沉默，李洛越心驚。
這傢伙該不會已經做了不該做的吧，楚小之可還沒成年呢！
「你都幹了什麼？」他冒著冷汗逼問。
顧雲飛想到她踮腳啾他的樣子，唇角忍不住翹起：「她親了我一下而已，臉頰。」
「親！」
李洛差點被嗆到，還是楚小之先動的手！？這順序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那你什麼都沒幹？親親，摸摸，抱抱，XXOO，那些下流無比的事你都沒做？」
「你給老子滾，你當我是什麼，變態還是色狼。」顧雲飛惱羞成怒。
雖然那些事是他的渴望，但他忍住了，什麼都沒做。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TMD有聖人的潛質。
被踹了一腳，李洛安心了。
他噓了一口氣：「也就是說雖然你有下流的慾望，但沒出手，算你有良心。小之現在把你當成家人，你們之間也只有一個臉頰吻而已，那也沒什麼。」
顧雲飛不爽的眯眼：「為什麼你一副放心的樣子。」
「不就是親個臉頰么，小之本來就把你當家人看，她又在國外長大，親個臉頰不是很正常嘛。」
「很正常？」
「難道不正常？在A國和初次見面的人打招呼都會親臉頰吧，這是禮節。稍微熟悉的人直接親嘴的也很多啊，又不是唇舌交纏的法式深吻，你大驚小怪什麼。」
顧雲飛：「……」
所以啾一下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
她每天問他要不要親她，也是指禮節性的晚安吻！？
那他這些天的理性和慾望的撕扯，果然只是因為他是個被社會污染過的、骯髒的大人，有著野獸般的慾望！
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臆想！
李洛結合一下情況，覺得現在的情況真有意思。
簡單說，就是雲飛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對小之有那方面的慾望。但礙於楚小之還是個未成年，無論是慾望還是感情，都只能壓抑。
結果小之壓根還將他當家人看，還主動獻上禮節性的親吻。
難怪雲飛這傢伙這幾天憔悴不少。
他感慨：「你也真辛苦，地獄的煎熬啊。」
自己喜歡的女人，每天就在面前晃蕩，卻不能伸手將她拉入懷抱。
看得到，卻吃不到什麼的，對男人來說還真是……嘖嘖。
「要不這一年你和小之分開住算了，你名下的房子那麼多，不放心小之的話可以請個保姆照顧她啊。」
「不行。」顧雲飛想都不想就駁回。
李洛也沒指望他能同意，顧少的獨佔欲，強悍到可怕。
他聳肩：「那就請把你的這份慾望忍到小之成年之後，在那之前，你可千萬別表現的太過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做什麼。」
「那就好，反正還一年小之就成年了，忍忍就過去了。」
李洛沒察覺他的異常，拿起行程表開始對工作。
顧雲飛神遊天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就算她的舉動很純潔，也根本沒有想歪。
但他不行，在這樣下去，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這樣真的會犯罪的……該死！
不想離開她，卻又無法剋制自己對她的慾望。
該死的！
*
蘇寒推開帝豪會所的包廂，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喝酒的男人。
他一身校服，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亮出蘇家的身份，他今天根本進不來。
「約在這裡見面，讓我很困擾的，顧先生。」
將書包放下，他坐在男人對面，掛著親切溫和的微笑道。
顧雲飛嗤笑一聲放下酒杯：「裝的可真像，不愧是蘇家『品學兼優』、『聲名遠播』的好孩子。」
蘇寒噙著笑：「這可是我的樂趣。那麼，性格惡劣、桀驁叛逆、只有一張臉能看的顧先生，找我這個『好孩子』有什麼事呢？」
顧雲飛呵呵，對他的嘲諷絲毫不在意。
他懶洋洋的，聲線透著危險：「離小之遠一點。」
「顧先生是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的？長輩？認識的人？我沒記錯的話，顧先生又不是小之的監護人，而且就算是監護人，也沒資格連她的交友狀況都干涉吧？」
「那，我換個說法。」
顧雲飛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起，薄唇微勾：「可以請你，離我的小之遠一點嗎？」
蘇寒一怔，然後是剋制不住的笑出聲。
「你這是終於承認了嗎？真可惜，我本來還覺得你是個連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清的蠢貨，結果竟然這麼快就……不過，這樣才有意思啊。」
他拿了個杯子，給自己也倒了杯酒，對著顧雲飛舉了舉：「那麼，我們現在身份一樣了，都是愛慕著小之的追求者。」
「一樣？」
顧雲飛嗤笑：「誰和你一樣，把你那假惺惺的愛慕收起來。別把我的感情和你那玩玩一般的心態相提並論。」
蘇寒臉上的笑容消失，莫名的不爽。
他也不客氣的開口：「說白了，你既不是小之的男友，也不是情人，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離她遠一點？更何況，比起你來，我覺得我更適合小之。」
他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畢竟，你可是個為了錢，就能拋棄窮困潦倒的親生母親，選擇了顧家的人。如果小之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她會不會嫌惡的再也不肯看你一眼呢？」
酒瓶擦著蘇寒的耳邊砸過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顧雲飛摩挲著被碎片划傷的手指，殷紅的血蜿蜒而下。
他卻彷彿感覺不到一般，噙著笑，輕輕的問：「你找死嗎？小子。」
蘇寒猛然噤聲，敏銳的危機感讓他知道，眼前的人此刻十分危險。
顧雲飛輕笑：「你該慶幸你是小之的同學，否則，上一個這樣對我這樣說話的人，現在還在牢里改造呢。」
蘇寒聽過很多關於顧雲飛的傳聞，自從知道顧雲飛和楚小之有關係，他也找人調查過這個人。
可直到此刻，面對眼前這樣的顧雲飛，他才知道傳聞中為什麼會有那樣一句話——
【不要讓他真正的生氣。】
眼前的顧雲飛給他的感覺太危險，這樣的人，絕對不正常！
「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雲飛將手指上的血隨意抹了抹，不耐煩的揮手：「你走吧，記住，要玩找別人去玩，那拿著虛情假意當借口接近小之。「
蘇寒沉默了一會兒，拎著書包走到門口，忽然回頭：「那，如果我對楚小之是認真的，想必你也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吧。」
認真的？
顧雲飛笑了，冷酷無比的道：「你有個那樣的母親，你還能對感情認真的起來？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也就是因為你那個『模範母親』么。」
比調查，他顧雲飛怕過誰。
蘇寒的臉色難看了一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顧雲飛，冷淡有禮的撂下一句：「那你可以拭目以待，告辭。」
然後將包廂門甩的震天響。
門內的顧雲飛嘖了一聲，「臭屁的小子。」
而和一個討人厭的小孩子計較的他，也真是難看……
果然只要是遇到她的事，就讓他冷靜不下來。
你當年也是這種感覺嗎？
母親。
*
楚小之拎著書包走出校門，看到顧雲飛那輛熟悉的跑車。
車窗降下，顧雲飛沖她揮手示意她上車。
她習慣性的去開副駕駛的門，拉開門，以往都是她坐的地方，坐著一個明艷美麗的大美人。
「你好，小之。」美人輕笑，看起來對顧雲飛的車熟稔無比：「你坐後面吧。」
這人……
她沒動，慢了半拍想起來這人就是她和顧雲飛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和顧雲飛一起滾在玄關地上的女人。
見她半天沒動，顧雲飛不明所以的探頭：「小之？上車。」
她看他一眼，又看了副駕駛的美人一眼，最後打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
車子飛馳而去，在一家甜點店停下。
三人一起進去，過了十分鐘，顧雲飛一個人出來，開車走了。
*
甜點店內——
楚小之咬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果汁。
她面前有一塊她喜歡的巧克力蛋糕，現在卻沒有吃的慾望。
「小之，怎麼不吃？我聽說你喜歡這個，專門給你點的。」柳曼曼指了指蛋糕，笑容明艷。
她沒動蛋糕，咬了下吸管問：「顧雲飛說讓你教我什麼？補習的話，有陸老師了。」
「不是學習上的，是女孩子的一些事。雲飛一個大男人不好說這些，才拜託我的。」
「哦。」
「如果你現在不想吃的話，我們打包走吧。一會兒我打算先帶你去超市，不想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
柳曼曼招呼服務員將沒動的蛋糕打包。
楚小之沒反對，面癱著臉跟著她一起離開。
*
柳曼曼帶她去了超市，從選擇姨媽巾的品牌開始教起，最後還買了一堆菜一起回公寓。
楚小之全程沒什麼表情，直到開門時，看到柳曼曼掏出鑰匙，她的神色才微微一變。
「你為什麼有鑰匙？」她問。
柳曼曼打開門，笑容可人：「當然是雲飛給我的啊，小之，你總不會以為雲飛的公寓鑰匙只有你有吧？」
見楚小之不吭聲，她拎著菜，將她推進門。
「好了，把書包放下，和我進廚房學學怎麼做飯。不用太複雜，簡單的家常飯很容易學的。雲飛那麼忙，可沒時間天天給你做飯，你自己學會做，自己照顧好自己，他也能省心點。」
「……這也是顧雲飛拜託你的？」
楚小之問，她之前差點炸掉顧雲飛的廚房，那傢伙明明說過不准她再進廚房的。
柳曼曼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她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塗著蔻丹的手指夾著煙吸了一口，指了指對面沙發對她道：「坐下說。」
楚小之將書包放下，端坐在她對面。
柳曼曼的視線在公寓內繞了繞，最後落在楚小之身上。
她眼裡沒了笑意，紅唇輕啟：「老實說，我不喜歡你。看來你也不意外聽到這句話。」
楚小之點頭，柳曼曼看她的眼神多麼熟悉，在國外那些年這樣的眼神她一點都不陌生，哪怕柳曼曼之前用了笑容來掩飾，但那笑意是假的。
「我不知道雲飛為什麼要收留你，但你對雲飛來說是個大/麻煩，所以我不喜歡你。你也該知道雲飛很忙，連夜趕戲那麼累，回家還要照顧你，給你做飯，送你上學，操心你的成績。」
柳曼曼彈了彈煙灰，繼續道。
「我知道一些你的事，幼年父母雙亡，在A國流浪於福利院和寄養家庭。才十七歲就嘗盡了人情冷暖，很可憐沒錯，但這世界上的可憐人多了。你和雲飛非親非故，卻要他負擔起你這個麻煩，不覺得很過分嗎？」
「你在華國有監護人，為什麼不去找真正該對你負責的監護人呢？」
「雖說可能是你的監護人讓雲飛暫時收留你的，但如果你自己要求和監護人一起住，想必她也不會不同意吧。」
柳曼曼一句接一句說著，最後笑的冰冷的要求：「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可以請你搬出去，不要再給雲飛添麻煩好嗎？」
楚小之等她說完，才緩緩吐出兩個字：「不要。」
「你說什麼？！」
柳曼曼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在她的印象中，像楚小之這種小女孩，隨便說幾句重話就會哭著跑出去。
就算挺著不哭，也會因為自尊心而離開的。
可是沒想到，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說不要。」楚小之重複了遍。
她歪頭想了想道：「如果顧雲飛覺得我是個麻煩，想要我離開，他會親口跟我說。而不是讓一個外人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外人！？
柳曼曼被這話激怒，她和雲飛認識八年多，現在被一個陌生的小丫頭說是外人！？
她將煙捻滅，冷怒道：「楚小之，你很礙眼。」
「你除了會給雲飛添麻煩，還會什麼。就連學習成績都爛的一塌糊塗，西高也是雲飛花錢砸進去的。你那張黑金卡的副卡也是雲飛的，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用的，就連手機都是雲飛買給你的。你和他非親非故，好意思讓他這樣養著你嗎？」
楚小之的臉色有點白，她盯著柳曼曼，開口問：「黑金卡……那張卡，是顧雲飛的？」
他明明跟她說過，那卡是監護人給她的生活費。
雖然她只用那張卡買過一雙跑鞋，但怎麼都沒想到就連那張卡都是顧雲飛的。
柳曼曼嗤笑：「你以為誰都能拿到黑金卡，你打算這樣賴著他多久？像是吸血螞蟥一樣黏在他身上，這樣的你，不覺得很醜陋嗎？」
楚小之突然開口打斷她：「出去。」
柳曼曼也不在意，抬手看了看時間，起身走到門口：「你最好學會自己做飯，別讓雲飛拍了大夜戲回來，睡不了幾個小時又要起來給你做早飯。」
「還有，今天的談話想必你不會告訴雲飛的，對不對？」
她看著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楚小之，笑容可掬：「我和雲飛認識了八年，還是他工作上的夥伴。你也不想帶給他困擾吧？而且就算你說出去，想必他也會站在我這邊。畢竟，我可一點都沒說錯，不是嗎？」
她說完，心情不錯的離開了公寓了。
按照她的預計，楚小之很快就會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