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真相大白
疼痛。
由外而內深至骨髓裏的疼痛,如一根根銀針無休止的戳在血肉之中,可這傷痛不致命,卻分分鍾讓人痛不欲生。
玲子吸了口涼氣,因為周身都被玄鐵荊棘繩捆綁,她不能動彈。疼痛就如綿密蛛絲一層繞著一層,將她裹得像個不能破繭的蛹。
她垂著頭幽深黑暗的眸子裏無一絲生機,臉色慘白如紙張,櫻桃小嘴烏青泛紫,仿佛和死人沒什麽兩樣。
在這暗不見日的地牢裏,玲子實在是想不到誰會來救他,其實相比於求生她更寧願赴死。最好是魂飛魄散,永遠都不要有來世可言的那種。
想到這裏,她慘白的臉上居然浮上來一絲笑意,但很快又隱了下去。
“世事浮生一場大夢,你若當真便成了癡兒!”這是青玨曾經勸解她所言,那時的她隻覺得自己不信命,隻要成仙必然可以為爺爺討一個公道出來,可現在想想不過是自己的癡念罷了!這世界哪有正義可言,左右不過看你的權利背景夠不夠大,若你有個有權有勢的爹爹,黑都能為你說出白的,顛倒是非偷天換日更不在話下。
她已經記不起這是她困在這地牢的第幾日,可卻清晰的記得林嬋同她說的一字一句。
那日她告別青玨後獨自一人來到天界,想要找北寒問個清楚,問他為何要殺了筏一,又為何處心積慮的潛伏在自己的身邊,裝一個好人模樣。
可她還未走到北寒的宮殿,便遇到了林嬋。林嬋還如以往那般囂張跋扈,見到玲子更是像被激起鬥誌的雄雞,眸子閃過一絲狠厲。
此時的玲子並無半分閑心同她一較高下,隻想找到北寒問清楚事情真相。其實她心裏已經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但還是想聽一聽北寒的答案。
林嬋見她眼神如此幽怨哀傷,不免勾了勾唇輕蔑一笑。
“你此番來找北寒是想問筏一之死的緣由麽?”林嬋一語道破玲子心中所想,仿佛完全掌控了她的心思。
掌中之物的感覺就是這麽妙哉。
“你怎麽知道?”玲子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仿佛自己被他人解剖了一般,心思秘密全都公之於眾。
她極力想要遮掩著這一切,可奈何她天生演技差,如何都裝不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目光閃躲不敢於林嬋對視,額頭也生出些許細汗,本就毫無生機的小臉,現下更慘白了。
林嬋撇了撇唇,狹長的丹鳳眼閃著精光,“你無需掩飾什麽,我替你去求證。”頓了頓,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並不是幫你,我隻是想看你萬念俱灰的模樣罷了!”
玲子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後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叫你們家大人出來。”林嬋站在門外指頤氣使的對著宮娥道。
那小宮娥見到來者是林嬋公主,急匆匆地進了內院通報。
玲子站在牆角,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惶恐和不安如野草一般在她的心中瘋長,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
“你來幹什麽?”北寒懨懨的瞥了一眼林嬋,眸子裏不帶有一絲溫度,語氣也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
“嗬!”林嬋輕輕地譏笑一聲,可內裏的悲傷隻有她一人知曉。但此時她不能表現出一丁點兒的悲傷,因為她要演好這一場戲,她要讓北寒同自己一樣也無法得到心中所愛。
“你知道筏一即將在未來的三五日之內複活麽?”
聽到此言的北寒眉頭都快要擰到一起了,“你說的當真?”北寒冷冰冰地道,但眉頭依舊緊擰。
若筏一複活,他這些年苦苦經營的一切,都將土崩瓦解。
一想到玲子會與自己反目成仇,他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扯了一般,生疼的厲害。
“之前我們就合作殺了筏一,而且天衣無縫。這一次我也一樣能幫你,並且做的滴水不漏。”林嬋一字一句說得狠厲,句句都如刀子一般劃在玲子的心口。
但這刀刀都不致命,直到她聽見北寒說這一次我不需要你的幫助,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要泄露風聲即可,否則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此言一出,她眼前倏地為之一黑,一個重心不穩,險些向前栽倒了過去。
她吃力地扶著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一下子噴湧了出來,悲傷如同泉湧一下子將她包裹住,將她整個人卷入洪流之中感受窒息的痛苦。
“北寒神君,你可知什麽是求不得的苦楚麽?”林嬋仰天大笑,兩行淚從眼眶中飄灑了出來,她似笑非笑,整個人搖搖晃晃與瘋子並無什麽兩樣。
北寒並沒有正眼瞧她,隻負手而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眼底卻流露出深深的鄙夷與不屑。
“我知道你深深明白什麽是求不得的苦楚,但我想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心酸你應該還沒有嚐過吧?”林嬋越說聲音越尖銳,整個人仿佛瘋魔一般,可那眼角上的淚卻一直流個不停。
“瘋子!”北寒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說完這句話後便佛袖離去了。他對林嬋連一絲絲憐憫之情都沒有,更別提愧疚之情了。他的眼裏自始自終都隻有筏晚舟一人,除了她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林嬋越是看北寒如此冷眼對待自己,便越嫉妒仇視玲子,認為是玲子搶走了北寒。
明明都死了,為什麽還要複活,為什麽還要同我爭。
“你出來吧!”林嬋一腔怒火正愁沒處施展呢,今日就要好好報複在玲子的頭上。
此時已經心如死灰的玲子,絲毫沒有什麽鬥誌再去同林嬋打架了,她隻想消沉下去,不想在參與這俗世的紛爭。
這大千世界,她沒有一絲絲可以掛念的了……
“我最愛的人,隻將我作為她人的影子!我最信賴的人,從始至終都在處心積慮的算計我,我最好的姐妹,因為我的事被人滅族,我有什麽勇氣在活下去……”玲子喃喃道,一口鮮血便湧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沾染在她月白色的袍子上,仿佛一朵嬌豔欲滴的花,開在絕望貧瘠的土壤上,凋零是必然的,絕望也是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