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傀儡人
鬆月坐起身來,不似剛剛般狂癲,一本正經的說起當年種種。
……
我們傀儡族人非仙非妖自然也不是人,可以說是木偶精靈或者更通俗的來說我們就是傀儡,是依附於強者的侍從。
我自小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內心非常自卑,因此特別渴望成為強大的傀儡召喚師。但卻經常被同齡的族人欺負,落荒而逃時我就像一條野狗一樣卑賤。
幸好當時我們傀儡族族長的女兒同情我,可憐我;將我帶回家中給我一口熱飯熱湯吃,才至於我不會餓死街頭,流浪至死。
她不但不嫌棄我身份卑微,無權無勢還讓我做家中的小廝,給我一處避難所;我心中對她是感恩戴德的,發誓一定會護她周全;不讓她受到丁點兒傷害。
我們傀儡族人有一個傳統,在每年的三月十五要選一個二八少女來祭天;此少女一般都是由族中長老欽點,在由長老審核是否為處子便可以祭天。選中的少女姿色一定是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
在三月十五當天,祭天少女會在天台接受萬民的頂禮膜拜;受到來自各路係別族長的祝福,場麵十分盛大隆重,神族和妖界都會派代表前來觀禮;少女的地位也會因此變得格外尊崇。
所以對於這場祭天活動我們族人是格外重視的,若祭天祭的好來年便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反之則會大禍臨頭,國弱民窮。
可是祭天少女在祭天以後便下落不明,長老們給的解釋說她們去三界給我們部落祈福了。
在那一次選拔中,不偏不倚選中了我家小姐,隻是那個場景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死也不會相信我們尊敬崇拜的長老居然是人麵獸心的畜生。
木兮小姐跪在堂下,滿臉淚痕哭著哀求自己的父親不願成為祭天少女。卻被她利益熏心的父親一腳踢到門外,嘴裏鮮血不止。
為了權勢與名譽,為了長老的位置,他甘願踩在自己女兒的屍骨往上爬。
我站在角落驚恐的望著一切卻不敢上前幫她,那個平日裏一身正氣,樂善好施的族長居然對自己的女兒大打出手,絲毫不留情麵。
木兮小姐對我有恩,我不忍心她受此屈辱決定晚上帶她逃離族村。
那夜風微涼,頭上的星子也不是很多,彎刀一般的月亮在移動的烏雲之間若隱若現;我翻牆到小姐的別苑,打暈了她身邊的婢女,準備帶走她。
她卻像一個傀儡木偶一般呆呆的躺在床上,任憑我怎樣呼喚她也沒有回應。那時我的法力低下,隻能看出來她被人控製卻無法解控。我一時心生妙計打扮成仕女模樣陪在她身邊,若她清醒過來我就立刻帶走她。
第二日,小姐的控被解了,許多下人往小姐房裏送來胭脂水粉螺子黛,還有各種華服裝飾品;因為今日是將祭天少女送往長老閣驗處子的大日子。
小姐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趴在梳妝鏡前哭泣。
我勸她跟我走,她卻說:“我不去,又有別家的姑娘遭了禍;況且我去了沒人惋惜會心疼,別家姑娘自有爹娘掛念;我也不算辜負了爹爹養我一場,此生就一筆勾銷了。”
她的話裏無一字不悲傷,她的眼裏無一秒不淒涼。
我被她的心善而感動卻又覺得深深無奈,我連想保護的人都沒有能力做到。
“你走吧,這府裏個個人都爾虞我詐,人麵獸心;你要是再呆在這裏你也會變得麵目全非的,我救你一場是希望你能成為更好的人。”
她說完便拿起木梳梳發,豆大的淚珠從紅腫的眼眶滑落。
“那我可以送你一程麽?”
半晌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卻被她反駁了回來。
“你若送我,我還覺得有些緊張害怕,你若不送我,我赴死的心才會勇敢”
她穿上青色的琉璃仙群,發髻邊上插了一根鑲金邊的玉步搖,走到銅鏡麵前似笑非笑。
無論如何我都要送她一程才甘心,我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變成一片花瓣漂浮在她的發間。
“你想通了最好,你是我的女兒保你一命定是沒問題的,隻是……你若不配合死無葬身之地也莫怪爹爹了!”
族長說完便命人將小姐送去長老閣了。
夜裏我隨她一同進入長老閣,走進去發現有一老者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他的身後居然還有一張好大的床。
驗處子怎麽可能沒有女仆人呢?我覺得情況十分不妙。
小姐說一聲打擾了便準備去其他地方看看,許是走錯房間了。
可就在這時,那老者居然以飛快的速度攔在小姐前麵;用他粗大有力的手一把摟住小姐的細腰。
小姐被嚇的驚慌失措,跌倒在地;但他居然一把撲在小姐的身上用力的撕扯小姐的青色薄衫。
我立馬化為人形,將老者一拳擊倒在地;可是我和小姐都法力不精,無法逃出已經被布下重重結界的長老閣了。
那長老以為我是她的相好,用通火訣對著我要挾木兮小姐自己一層一層的脫下衣服,我哭嚎著恨不得立馬死了算了;但是木兮小姐卻為了我,甘願受辱。
她無聲的說:“好好活著,為我報仇。”
長老將我用傀儡術定住,在我麵前屈辱了木兮小姐。
第二日,木兮小姐被傀儡術指揮者笑,祭拜,行禮……
她的靈魂早已不在軀殼裏了,在那個屈辱的夜晚早就死了,在知道要被祭天時就死了……
我被打成重傷,逃了出來,逃出傀儡族,逃到仙界。
遇見了我人生中第二個貴人,筏一。
初次遇見筏一時,我渾身是血,嘴裏嚷嚷著救我救我,他也不問是非便救我回鳥族了。
昏迷七天七夜幾乎喪命,都是筏一將我從鬼門關裏拉了出來。
他替我包紮,療傷,煎藥,還問我為什麽會有此下場,是不是別人欺負了我。
我便將我的故事都告訴了他,得知真相後的他決定教我法術,幫我報仇。筏一十分熱心赤誠,我與他非親非故他竟這樣幫我;久而久之我便視他為我的主人,我是他的侍從,雖然我還達不上做他侍從的資格,但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獨一無二的主人。
我無名無姓,他便給我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鬆月,希望我可以像鬆樹一樣堅強不屈,也可以像明月一般澄澈透明。
再後來我練就了一身本領,我們傀儡族五係法術金、木、水、火、土我樣樣都精通已經達到長老的級別了。
報仇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在臨別之際主人特地囑咐我不準濫殺無辜,還送我一個玉手環,讓我不要怕出了事他替我承擔。
那晚我血洗長老閣,燒了祭天台,殺了木府長老。我還滅了那些曾將我踩在腳底下的同族人;仇恨將我的雙眼蒙蔽,鮮血和殺戮怎樣都彌補不了木係的死。
隻是,那夜之後主人卻默默的替我承受了五道天雷,他還借口讓我去凡間給他蓋一間神廟,用來接受凡人的祭拜。
他偶爾也會來寺廟看上一眼,邀請三五好友過來玩耍;但是在天神大戰時他卻不要我再插手這世間俗事了;其實我知道是傀儡族人在緝拿我,是天界的人在緝拿我。
我便乖乖在這神廟裏等他。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
他再也沒有回來了……
久的我都隻記得自己名叫鬆月了,其餘什麽都忘記了;若不是你們今日來,我估計還在沉迷,在自我催眠。
“你是他的孫女是麽?”鬆月仔細端詳玲子的臉,努力的回憶那些年自己與筏一生活的場景。
玲子點了點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為什麽哭呀?我不逼你成親了”
鬆月替玲子擦去淚水,認真的說。
殿業和茲九被鬆月的故事深深打動,但此時此景筏一的死又讓他二人深深歉意。
“我爺爺她死了,都是被上沅害的,是上沅親手處死他的”
忍了這麽多天的玲子,淚水就像決了堤的壩一般噴湧出來,她和鬆月一起蜷縮在地嚎啕大哭。
半晌倆人才漸漸從悲痛之中抽離出來,得知玲子一行人是來這裏取彎刀的,鬆月便決定為他們帶路。
來到山洞門口,四人駐足在門外;但此時鬆月的身子居然在發光,漸漸就快要成為透明人一般,就像燦爛的煙花正在消失,在這漆黑的夜空顯得格外明眼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