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少年容淵
南溪俯身,滿面笑意地拾起小黑蛇。
「主人!」
寒玉黑蛟頓時慌了神。
在地宮裡面,不止南溪實力大減,它的靈力也掉到了一星斗王。
如果真的鬥起來,仍舊不是這個人類的對手啊!
連翹聽見小黑蛇不知所措的聲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能輕聲道:「你先跟他回將軍府。」
說到這裡,連翹的語氣剎那間變得陰沉起來。
「南溪,你好好對待我的寒玉,如果——」
「放心放心。」
南溪完全沒聽進去連翹說了什麼。
他小心地伸出一根食指,摸了下寒玉黑蛟的腦袋。
「這段時間,你就是我的靈寵了!」
「哼。」
寒玉黑蛟只回他一句冷哼。
然而這樣絲毫影響不到南溪的興緻。
他拎起小黑蛇,學著連翹的姿勢,把它當成鐲子盤在自己的手腕上。
誰料小黑蛇猛地一甩尾,隨後「嗖」地竄到他頭頂。
「吾要盤在這兒。」
「不行!」
南溪把它揪下來擱在自己肩膀上,「最多准你盤到這裡。」
他心裡清楚。
在獸類中,只有地位高的,才會站的最高。
寒玉黑蛟是在和他搶地位。
小黑蛇極不情願地趴在他肩頭,罷了,誰讓這個人類比自己強呢。
它暫且先忍忍。
一人一蛟終於離開此地。
南溪走在長生山裡,在腦海中召喚起赤金火鸞。
他和火鸞立下過主僕契,無論相隔多遠,都可以在心中溝通。
然而南溪在心中問了好幾遍,卻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他的眼神頓時一沉。
這種情況,只可能是赤金火鸞遇到危險了。
難道赤霄他們遭遇了什麼不測?
南溪手腕微動,正想甩出鬥氣荊棘,去控制山裡的凶獸幫忙找人。
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一道微弱的聲音。
「主人……疑冢西邊的峽谷……我們在……」
說到這裡,它又沒了聲息。
南溪眯起眼睛,想幻化出鬥氣翼。
誰知剛一催動鬥氣,就發覺自己實力大減,竟然掉到了五星斗王。
他頓時停住腳步。
南溪不可置信地抬起手,在背後摸索了幾下。
無論怎麼摸,想象中的鬥氣翼都沒有出現。
寒玉黑蛟見狀,不屑地冷嗤起來。
「地宮裡你就變成斗王了,現在還想飛上天?」
「給小爺閉嘴!」
南溪一把將小黑蛇從肩膀上扯下,「你變回原形,帶我過去。」
寒玉黑蛟見他面色急切,這才現出真身。
它盤旋在空中,嫌棄萬分地探出個爪子,讓南溪抓住。
隨後,它帶著南溪騰空而起,飛快地朝疑冢的方向掠去。
峽谷之內。
赤霄動作艱難地給自己倒了顆丹藥。
最有效果的葯,她全給了主子,身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藥材。
何況她現在狀態極差,實在沒有精力煉丹。
勉強給兩頭靈獸療了傷后,現在連抬起胳膊這種小動作,都變得格外費勁。
赤金火鸞依偎在她身邊。
伸出翅膀蓋住赤霄,以免她又著涼。
天邊最後一抹殘紅已經落下,林子里的濕氣逐漸泛了上來。
長久的待在這裡,對恢復傷口很不利。
這時候,寒玉黑蛟帶著南溪飛進赤霄所在的林子里。
由於之前和連翹在林中捕獵。
它很有經驗地飛在低空中,穿過樹枝,峭壁,開始搜索起了此地。
「走,南邊!」
到了這裡后,南溪已經能清楚感知到赤金火鸞的方向。
寒玉黑蛟立刻帶著他朝南邊飛起。
遠遠地,就瞧見林中黯淡又隱約的火光,是火鸞的尾羽散出的光芒。
南溪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終於找到了。
至於連翹這邊,卻是另一番情景。
天邊薄暮,林中已經昏暗得什麼也看不清。
半空中,容淵展開那雙紫氣縈繞的鬥氣翼,正抱著連翹朝之前的山洞極速掠去。
他在那裡停留過一段時間。
裡面能遮風擋雨,地方又隱蔽,還處在長生山深處。
在那裡慢慢研究自己的異脈,最合適不過。
然而,剛抵達那片山脈時,容淵的身形突然一晃。
他眉心那顆硃砂痣又不安分起來。
一抹妖紅從額間溢出。
刺目逼人。
容淵神情頃刻間浮現出痛苦之色,卻抿著唇,極力隱忍。
他揉著眉心,竟然忘掉了懷中的連翹,那隻手剛一松。
連翹頓時從百丈高空上掉落。
「啊——混蛋!!」
她沒有鬥氣翼,寒玉黑蛟也不在身邊。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那是妥妥的沒命啊。
容淵揉著眉心,餘光朝下方投去一瞥。
他立刻將收攏起鬥氣翼,極速朝連翹那邊掠去。
剛碰到對方的瞬間,容淵眉心的紅光又開始大作,這次疼得他渾身一顫。
連翹還在半空就慌忙抱緊了他,
誰知道這個人竟然收了所有鬥氣,甚至背後的鬥氣翼也猛然消失。
幸好這裡離地面已經不遠。
兩個人雖然摔得慘了點,好歹性命無憂。
連翹從山坡上滾出去數十米遠,直到撞到一塊巨大的岩石,方才穩住身體。
她渾身都劇痛無比,胳膊上劃出數道血痕。
要不是連翹機智地用雙手提前護住腦袋,現在還不一定會撞成什麼樣。
「真不靠譜……」
「什麼人!虧他還是斗宗呢!」
她罵咧咧地爬起來,捂著受傷的胳膊向下一看,頓時樂了。
只見下面的那邊山坡,有個穿白衣的人正不停地往下滾。
「活該。」
她低低地道了句,隨後不緊不慢地小跑過去。
這裡好歹是長生山深處,萬一出現什麼意外,還是需要這個武力高強的人當靶子。
不過他那麼厲害,哪裡需要自己救?
可樣子還是得做做的。
連翹捉起裙角,跑得越來越近。
當看清那到不斷滾落的身影之後,她的內心逐漸起了疑惑。
怎麼感覺……那個人好像變小了呢?
容淵眉心的那點硃砂,不斷的溢出紅光。
異脈在長生山的地底下,吸收各種路過飛禽走獸和武者的生命力,持續了十幾年。
剛回到主人體內,又對寒江州刺客展開了一場毫不留情的屠殺。
這些混雜的鬥氣和生命力,如今全積攢到一起。
被異脈吸收過後,便急不可耐地湧進他體內。
當察覺到那種混亂又強悍的力量。
容淵心中頃刻間生出戒備。
異脈里的力量太過渾厚龐雜,這麼直接鑽進體內的話,絕對會留下隱患。
想到這裡,他立即把渾身鬥氣全部用來消化這股力量。
即使從山坡上滾落下去,容淵也無暇顧及,甚至沒有分出一絲鬥氣護體。
不知不覺間,他的容貌愈發年少。
連翹眯起杏眼,鎖定住那個不斷滾落的身影。
如此陡峭的山坡,荊木和岩石比比皆是,他卻不知道用鬥氣護體,就這樣無遮無攔地滾下去。
原本那身皎如明月的白衣,此刻已經處處染上血跡。
就在下一刻,對方猛地撞到塊凸起的石頭上。
他臉上瞬間被鮮血覆蓋,身體稍微傾斜了點,又繼續橫滾下去。
連翹卻突然停了腳。
她沒看錯的話……
錦衣男子竟然變成了錦衣少年。
那張臉即使被血污沾住,也能看出明顯稚嫩了許多。
容淵的嘴角滲出絲絲血跡,在撞到許多塊石頭和荊木后,終於停在了山腳下。
連翹驚疑不定地站在半山腰。
她那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底下那名昏迷的白衣少年。
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他吸走的鬥氣和精力,都能為己所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眼前的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只要他想,就可以活上一百年,一萬年……
連翹生平還是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忌憚之情。
她腳步極其緩慢地走過去,來到錦衣少年身邊。
深深地吸了剛入夜的冷空氣后,連翹才蹲下身,小心地探出一隻手。
她的手有點顫抖,舉棋不定,在半空徘徊好久。
連翹才敢碰上他的胳膊。
「主子?醒醒……」
「你沒事吧?」
「喂……」
皎潔的月光給這裡投下一片清輝,灑在兩人的身上。
錦衣少年的白袍早已臟污,最外層的罩紗也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他面色蒼白,額頭正不斷地往外淌血。
而眉心的紅光卻悄然隱沒,小小的一點朱紅,像極了顆硃砂痣。
連翹咽了口唾沫,四下環顧一圈后。
她從納戒里掏出凝血丹,把少年的嘴掰開,將丹藥塞了進去。
昏迷不醒的他,自然是沒法咽的。
連翹也不管這些,任由等他逐漸含化那枚丹,手底下又取出瓶傷葯。
反正這人遲早會醒,到時候一定會責怪自己沒伺候好他。
南溪那些人現在應該都到了將軍府吧……
哼,真是把自己拿捏得死緊。
為了能讓爺爺平安,自己這段時間也要照顧好他。
連翹雖然心裡不怎麼情願,但是手底下並沒有含糊。
療傷上藥的事情,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她都做得太多了,此刻稱得上是得心應手。
他身上穿了一層罩紗。
連翹乾脆利落地扯下幾塊,當做紗布給他包紮起了傷口。
月色下。
錦衣少年的眼睫微顫,突然睜開那雙桃花眼,目光閃動。
他抿著唇,面無表情地打量身前的少女。
連翹察覺到對方的視線,當下抬起頭,臉上露出個討好的笑容。
「你醒啦。」
少年恍若未聞,繼續上下打量著她,眼神里幾分迷茫,幾分戒備。
過了片刻,他終於開口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