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八名隨從
快活王不甘心地瞪大眼睛。
他面孔扭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逐漸布滿皺紋,失去光澤。
鬥氣被容淵吸干后。
體力的生命力也在飛快流失。
「不——!!」
此地陡然爆發出一聲極其慘烈的嘶吼。
然而,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生活這裡的凶獸也沒能倖免,此地已經毫無人氣。
容淵神情淡漠地收回手。
這根異脈……
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控制。
他掃了一圈周圍早已失去生命的凶獸,眸光冷冽。
這時候。
連翹坐在河岸邊,若有所思地撐著下頜。
「我發狂了?」
她轉頭看向小黑蛇的尾巴,傷口已經被敷上藥,完全沒有黑氣的蹤影。
應該不是戾。
它沒有辦法使用千機弩。
小黑蛇重重地點了下腦袋,「但是主人很厲害,那兩個斗皇最後都不敢靠近您。」
言語中帶著濃濃的驕傲和自豪。
好像大展神威的是它一般。
連翹頓時想起河岸邊那個不男不女的人。
之前的對戰中,她隱約聽到另一個斗皇叫他「珩兒」。
連翹不禁咽了口唾沫。
一個大男人竟然願意讓對方這麼叫他。
在連翹身後,昏迷許久的南溪突然動了動手指。
他的眉毛微皺,隨之眼睫顫動了幾下,方才緩緩睜開眼。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連翹回頭朝他瞄了眼。
看見對方滿臉茫然的坐起來后,又滿不在乎地轉過頭,繼續逗弄起她的小黑蛇。
南溪清醒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環顧四周。
卻沒有在周圍發現容淵的身影。
「我家主子呢?」
他盯住河岸邊那個嬌小的身影。
連翹懶得轉身看南溪,嘴裡隨意答道,「他追殺刺客去了。」
「來了多少人!」南溪瞬間回過神。
「挺多的,沒數。」
連翹悠然地說:「你不用急,再來一百個你家主子都能應付,他現在啊……」
可能在整個忘川大陸都找不到敵手。
然而,後面的話還沒說完。
南溪已經搖晃著起身,腳步還有些虛浮,大步走到連翹身邊。
他剛探出手,連翹就機敏地從他胳膊下鑽出去。
「虛弱成這樣了還想抓我?」
使出輕功之後,她悠然自若地站在南溪身後。
「妖女!」
南溪恨恨地回頭,緊抿著唇,頰邊隱現一個小小的梨渦。
他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有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主子去哪邊了?」
聞言,連翹乾脆利落地抬起食指,朝長生山深處指了指。
「就那邊——」
他那麼忠心就去唄。
遲早被自家主子吸成一具乾屍。
南溪循著連翹的手指看去,結果在繁茂的樹木后看到一個身影。
身穿白色錦袍,外面那層罩紗薄如蟬翼。
他佇立在密林之中,卻沒有走出來。
「主子!」
南溪見狀心頭微喜,連忙打算上前。
可是他剛走一步,就被容淵給叫停了,「不要過來。」
「哈哈哈……」
連翹這時也抱著雙臂轉身,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主一仆。
錦衣男子折了她的手臂,吸了小黑蛇的靈力。
南溪和她的那點怨恨就更不用說。
如今見到兩人只能這樣相處,連翹心底別提有多暢快。
「我勸你呀,最好別接近你家主子。」
話音剛落,連翹就對上南溪那道摻雜殺機的眼神,當下警惕地朝後退開幾步。
她急忙出口。
「喂,你家主子可是吩咐過,不許對我出手。」
南溪隱約中也能記得地宮裡的事情。
他眯起眼睛,最後冷笑一聲,轉過頭去。
連翹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全部落到容淵眼裡。
他唇角微揚,「過來,小丫頭。」
連翹心情甚好地轉過頭,朝那邊走了幾步后,又突然停下。
「什麼事?」
「之前還跪下叫我主子,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連翹咂摸著他話里的意思,頓時驚慌失色起來,「你要幹嘛?」
聞言,容淵撥開擋在面前的樹枝,動作慢條斯理。
穿枝拂葉間,露出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脈脈桃花眼裡盛滿笑意。
「第八名隨從,這段時間就由你來伺候本君。」
此話一出,河岸邊的兩人都面色僵硬。
「主子!」
君王身邊的隨從,全是在中州萬里挑一的人,享受著無極閣頂尖的待遇。
南溪背後有河涼南家,召喚天賦又是幾百年來最頂尖的。
連他都是經過層層篩選和訓練,最後才成為君王身邊的第七名隨從。
這個妖女憑什麼!
南溪眼中含著兩簇怒火,轉頭盯住連翹。
誰知——
「憑什麼?」
連翹比他還不樂意,當下攥緊拳頭,「我為什麼要伺候你!」
錦衣男子背後勢力定然不凡。
隨從全部是斗皇不說。
連追殺他的人,都能輕易地將東陵國夷為平地。
自己只有四星斗者的實力,身後的依靠就是一個將軍府。
如果卷到他身邊,隨便一點小風浪就能把自己拍死。
說不定還會連累整個連家。
「妖女,哪裡有你嫌棄的份?」
南溪本來有些眼紅,主子竟然親自開口指她當做隨從。
但是他不樂意是一回事,外人竟然敢嫌棄,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閉嘴。」
連翹急怒之下,也顧不得忌憚對方的實力。
她將小黑蛇放在河岸邊,隨後疾步上前,來到容淵身邊。
還沒來得及開口,容淵先問道,「逍遙王看見你的臉了?」
連翹不解其意,就聽他接著說:
「寒江州這次損兵折將,一定將本君恨到了骨子裡,但他們無法奈何我。」
容淵輕笑著敲了下自己眉心,接著話鋒一轉。
「如果他們想泄憤,就會從本君身邊的隨從下手。
換做是你,決定先拿誰開刀呢?來自冥城的小丫頭。」
聽到最後幾個字后,連翹面色一緊,低聲喝道:
「我不是冥城的人!」
容淵拉起她的胳膊,挽起她的衣袖,嗓音清越,「本君說你是,你就是。」
隨即,紫色電光突然竄到了連翹的手臂上。
「啊!」
她痛得驚呼出聲。
轉瞬間,容淵就輕笑著鬆了手。
連翹光潔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淡淡的烙印,形似梅花。
當看到那塊印記之後,連翹的腦海里飛速回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
「她不是冥城的人。」
「她的手臂上沒有冥印。」
連翹怔怔地瞅著那塊梅花,頓時發了火。
「這是什麼……你給我烙了什麼?你這個混蛋!為什麼非要牽連我!」
事情在這個時候,已經變得很顯然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抽身而退。
結果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攪進了這趟渾水。
容淵看著連翹氣怒交加的神色,卻不為所動,只淡淡地闡明利害。
「現在明處暗處的人,都知道本君和你關係匪淺。
你如果聽話,我便護著你,以及你的家人。
你如果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便不再是本君的隨從,寒江州那些人可不會放過你們。」
他說一句,連翹的面色就慘白一分。
直到說完最後一句,連翹猛地攥緊拳。
半晌,她冷笑出聲。
「好啊!主子您現在無法接近任何人,看來大小事宜都要屬下為您一一代勞了。」
連翹深深地低下頭。
她眸子微眯,眼中閃爍著詭譎的暗光。
「屬下定會盡心儘力!」
聽出她語氣潛藏著的洶湧寒意,容淵輕笑著搖頭。
好久沒見過,哪個小丫頭像她一樣渾身帶刺兒。
「本君是中州無極閣的人,你呢?」
連翹低下頭,「屬下名叫連翹,是……東陵國人。」
她瞞住了將軍府。
但是這點伎倆在容淵面前根本行不通。
「本君要在長生山休養一段時間,就讓南溪他們暫時去你府上歇息。」
「屬下……」
連翹正在心裡飛快尋思著應對,又突然聽聞對面的笑聲。
容淵俯視著欲言又止的連翹,低聲喟嘆。
「你涉世未深,不要試圖欺瞞本君。
倘若真有什麼難言之隱,本君大可讓南溪自己去奉京城裡打聽。
誰家的女兒在七歲那年無法修鍊,面上有疤,再去拜訪即可。
只是那樣會惹出更大的動靜,你不願意看到吧?」
連翹猛地抬頭。
她怔怔地望著對面的容淵,極其緩慢地開口:
「鎮國將軍府,就是屬下的家了……」
說話的同時,連翹心底將錦衣男子徹底記恨上了。
容淵頷首,「你給南溪一個信物,好讓他回去對你家人報聲平安。」
報平安。
她被帶出來這麼久,爺爺現在一定很著急。
連翹沉默地解開脖子上的玲瓏鎖,遞了出去。
容淵的神情從容不迫,拿起那條精緻小巧的長命鎖,順手拋給河岸邊的少年。
南溪抬手接住,隨後聽見林內傳來一道吩咐。
「你和寒玉黑蛟一起去找赤霄,找到后就離開長生山,到奉京城的鎮國將軍府等我。」
「屬下遵命。」
南溪攥住連翹的長命鎖,垂眸瞥了眼旁邊的小黑蛇。
他的臉上無端浮現出幾分笑意。
對這個安排,連翹並沒有任何異議。
從現在開始她就要時刻跟在錦衣男子身邊,如果小黑蛇也留下來,只會被吸干靈力。
還不如讓它回到將軍府。
事已至此,連翹只能儘力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南溪他們留在連家……將軍府就會成為東陵國內最安全的地方。
府中的人想來不會出任何事。
她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