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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8.31晉江獨發

  舒景手裏握著酒杯, 麵色灰青, “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


  毓秀笑著看了一眼舒婉, “朕是什麽意思,伯爵猜不出嗎?”


  舒景將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 失聲笑道,“皇上任由有心之人構陷內務府,又平白指摘宗人府瀆職,是鐵了心腸要與舒家為難?”


  靈犀拍案怒道, “伯爵太狂妄了,皇上是一國之君,若要糾察定罪也隻是處治,輪不到你們用為難二字。”


  毓秀對靈犀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麵上卻一派淡然,“朕若無真憑實據,不會隨意指責司部瀆職,宗人府欺上瞞下,徇私枉法的種種作為,伯爵難道不知?”


  毓秀見毓秀如此冷然,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麵上卻不動聲色, “臣不知皇上所言, 請皇上明示。”


  毓秀走到舒婉麵前, 輕笑著說一句, “德妃是如何病的, 又是如何出宮的?”


  舒婉心中一驚,忙看向舒景,企求示下。


  舒景沒想到毓秀重提舒嫻,一時也有些呆愣。小皇帝今日舊事重提,必然是想拿舒嫻失德之事大做文章了。


  毓秀笑著回到原位,目光掃過宴上每一個人,在薑鬱麵上刻意停留。


  薑鬱迎上毓秀的目光,神情泰然,麵無慚色。


  毓秀在心中冷笑,轉過頭對舒景道,“宮中眾人隻知千菊宴後,德妃突染頑疾,療治未果,被伯爵接出宮去,卻不知她如今病治的如何?”


  舒景滿心怨懟,將舒嫻接出宮安置的是薑壖而並非是她,她從不在意舒嫻與舒嫻腹中的孩子,諷刺的是如今卻要為她的過錯背上罪名。


  舒景被一殿人的目光注視,不得已隻開口說一句,“舒嫻重病之後未免禍延宮中,自請出宮療養,我舒家宅院眾多,她去了哪裏,臣並不知詳。”


  毓秀冷笑道,“母女情深,靜雅病時伯爵如何維護,朕還曆曆在目,滿心敬意。如今病的是德妃,伯爵竟冷漠至此,是否有違常理?”


  舒景滿心不耐煩,“皇上有話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毓秀正色道,“伯爵惱羞成怒,是因為朕拆穿了你們的詭計?她為何出宮,伯爵要我直言?”


  舒景怒氣衝胸,又不知如何辯駁,隻怨恨舒嫻自作孽不可活,還要連累舒家。


  殿中一片寂靜,侍從們都低了頭,動也不敢動。


  毓秀對鄭喬使個眼色,揮手屏退殿中服侍的侍從,薑汜從一早就察覺蹊蹺,毓秀稱病這些日子,卻悄悄將歲除宴的差事交於淩音密辦,想來是在勒令整頓工部時就已下定決心要一並整治內務府與宗人府。


  薑鬱麵無表情,看不清情緒,薑汜頻頻看向薑鬱,希望他開口說一兩句什麽,他卻隻對薑汜搖頭,薑汜也不敢多言,靜觀其變。


  舒家五人神色各異,唯有舒雅一臉的驚慌失措。


  毓秀與舒雅目光交匯,見舒雅麵有驚詫之色,心中傷感,她的本意並不想禍連舒雅,舒雅對舒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也並不了知。然而覆巢之下無完卵,她作為舒家人,不可能不受波及。


  毓秀哀哀一聲長歎,“德妃的事有關皇家顏麵,朕本不願提起,如今落到這種地步,朕已忍無可忍。”


  淩音與紀詩對望一眼,皆是一派淩然。


  毓秀停頓半晌,苦笑道,“德妃□□宮廷,身懷有孕,朕將其交由宗人府審問定罪。舒婉身為宗令,徇私枉法,百般開脫,朕雖勒令其嚴懲嚴治,她卻屢屢以各種理由搪塞推諉。事出之後,伯爵進宮求情,朕百般思量,才未將德妃的失德欺君之事公之於眾,而是吩咐宗人府暗下處治,親下密旨勒令將德妃送出宮外行刑,為保其顏麵,半年之後以病逝發喪。誰知宗人府明中領旨,暗下卻瞞天過海,保下德妃性命,若不是朕接到了禁軍的密報,恐怕直到今日還蒙在鼓裏。”


  舒景心中生出殺意,小皇帝紅口白牙,顛倒是非,竟也學會栽贓嫁禍的手段,用心之歹毒,恐怕連薑壖也自愧不如。


  “臣原本對皇上的網開一麵感激涕零,想不到皇上竟是表麵寬仁,實包藏禍心。”


  華硯冷笑道,“伯爵以為皇上是什麽人,任由你隨意汙蔑。德妃□□宮廷,罪不可赦,皇上即便寬仁,也絕不可能饒恕她的性命。即便網開一麵,也隻是免了她受淩遲斷首之苦,留她一具全屍。”


  舒婉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赦免德妃,是皇上親下的口諭。皇上為維護皇家顏麵,吩咐內務府私審,隻將德妃以重病的方式遣出宮去,宗人府從未接過處死德妃的聖旨。”


  靈犀厲聲喝道,“好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宗令出言犯上,挑戰君威,已犯了大不敬之罪,皇上英明仁慈,若非你宗人府欺君在先,皇上怎會如此惱怒?”


  舒婉跪地一叩,“皇上是天子,若執意想治臣於死地,何必花費如此心機,不如以莫須有的罪名將臣治罪,豈不更痛快。”


  毓秀明知舒婉用的是激將法,麵上卻無半點惱怒之色,“宗令哀哀喊冤,硬是要把朕編排成一個栽贓嫁禍,欲加莫須有之罪的昏君,而你隻是一個奉旨辦事,一心為公的賢臣。今日當著皇室宗親的麵,朕便放下姿態與你理論。隻此一日,你我隻辯道理,隻講證據,不分君臣。聖旨加蓋玉璽金印,除去放到宗人府的一份,還有一份保存在宰相府,朕是否發過密旨,到宰相府一調便知。”


  舒景一聽宰相府三個字,心已涼了大半,小皇帝之所以這般胸有成竹,想必一早已與薑壖達成共謀,欲借舒嫻之事將舒家置於萬劫不複之地。


  舒嫻是薑壖的心頭肉,舒景料定薑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送死,他若想借刀殺人,坐收漁翁之利,她又何必對他留情,魚死網破罷了。


  侍從接了聖旨匆匆趕往宰相府,不出半個時辰,薑壖就帶著聖旨親自進宮來。


  舒景一見薑壖,忍不住出言嘲諷,“除夕之夜,薑相不在府中與家人共度天倫,竟在宰相府等候皇上傳召,是否有違常理?”


  薑壖淡然笑道,“今日午宴,老夫多飲了幾杯,記掛著宰相府的幾樣未完的事物,就吩咐轎子將我抬回衙門,誰知一場大夢睡到傍晚,才攤開文書預備做正事,就接到皇上調聖旨的口諭。”


  舒景認定薑壖是信口開河,毓秀唯恐他二人拉扯,就向薑壖問一句,“既然薑愛卿親自將聖旨送來,就留下來聽一聽。”


  薑壖原本也沒打算避嫌,事關舒嫻,他也想知道毓秀會做到何種地步。


  毓秀看過聖旨,叫紀詩親自送到舒婉麵前,“抗旨不遵,欺君罔上,你還有何話說。”


  舒婉還要喊冤,舒景卻走到殿中,將她拉起身,冷哼一聲道,“德妃失德,被皇上賜死,如今她既未死,我舒家求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皇上可將她帶上殿來,由宗令、或是由老臣親自賜死,以正皇家體統。”


  虎毒不食子,毓秀見舒景言之鑿鑿,眼中隱含殺意,一時也分不清她是故意以此威脅,還是當真打定了主意魚死網破。


  薑壖冷笑著看著舒景,麵上一派淡然,“德妃之事是皇家家事,宗令大人欺君罔上也是皇家家事,皇上之所以在除夕晚宴上追究舒家,想來也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皇上即便要開殺戒,也絕不會選在除夕之夜,伯爵即便要大義滅親,也不必急在一時。”


  毓秀點頭道,“薑相說的不錯。今日起,革去舒妍內務府總管之職,由淩音暫代;革去舒婉宗人府宗令之職,由恭親王暫代。三法司協同恭親王徹查內務府貪墨一案,當中涉及商會控市抬價,買辦中飽私囊之事,一並嚴查,絕不姑息。”


  舒景失聲冷笑,“皇上何必等到來日再查,索性今日一並革了舒姚的官職,與舒婉舒妍一並打入監牢。”


  毓秀笑道,“舒姚身為皇商,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伯爵最清楚,內務府花著國庫的銀子,經你舒家之手,買你舒家之物,你舒家在中間搜刮貪墨了多少,看看你的萬貫家財就知。舒姚銷掉官職,收押待審,伯爵革去爵位,看押在府中思過。今日我之所以網開一麵,並不是看在你舒家三朝世家的麵上,而隻因為今日是除夕。”


  舒景哈哈大笑,笑了半晌,搖頭道,“皇上以為臣今日晌午同你說的話隻是一句玩笑,亦或是你當真不知天高地厚,定要如此。舒家之所以在西琳屹立不倒,不僅僅靠的是你皇家賜予的官位爵位,你姨母與母上之所以不敢妄動舒家,自然有她們的道理,你非要一意孤行,自尋死路,我便要你看一看,什麽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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