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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8.14晉江獨發

  話說到這個地步, 舒景再說什麽都是強詞奪理, “臣有幾句話要同皇上私說, 請皇上恩準。”


  毓秀吩咐人將阮青梅與姚越帶下去,又屏退殿中侍從。


  舒景跪到堂中, 對毓秀行伏禮,“皇上整治工部,是真的想肅清朝綱,還是以工部為禮, 向薑壖示好?”


  毓秀冷笑道,“朕整治工部,自然是因為工部上下貪墨成風,若再不放任下去, 必傷國本。”


  舒景嘲諷一笑,“工部上下貪墨成風並非這一兩日,皇上處心積慮,厚積薄發,是臣麻痹大意。”


  毓秀笑道,“伯爵這些年私吞了多少國庫?人心不足蛇吞象,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收手?”


  舒景冷笑道, “皇上是想讓我收手, 還是要對舒家趕盡殺絕?微臣隻是提醒皇上, 皇上若執意對付舒家, 來日恐怕要自食惡果。”


  毓秀好整以暇, “朕卻不知什麽是伯爵所謂的惡果。”


  舒景挑眉笑道,“這朝上若無一人製衡薑壖,他必權傾天下,橫行無忌。”


  毓秀反唇相譏,“朕若容忍了你,這朝中豈不是有兩位權臣權傾天下,橫行無忌。為君者,與其苦心經營製衡臣子之術,還不如把權利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舒景輕哼一聲,“皇上以為把權利抓到手裏是這麽簡單的事?你雖從我手裏取走工部,又怎知漁翁得利的不是薑壖?”


  一句說完,毓秀果然色變,“伯爵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舒景微微笑道,“皇上以為除掉了阮青梅,除掉了姚越,工部的權奪就會落到阮悠手中,落到你手中,可是你又怎麽知道,阮悠不會投靠薑壖?”


  毓秀麵上似有波瀾,卻默然不語。


  舒景認定毓秀心生動搖,“薑壖是何許人,必定從皇上重用阮悠的最初就極力拉攏,收為己用,隻等今日皇上鏟平工部兩位堂官時,再坐收漁利。”


  毓秀搖頭笑道,“這種時候,伯爵還要挑撥離間?”


  舒景一聲輕歎,看向毓秀的表情滿是憐憫,“皇上年紀輕輕,怎會是薑壖的對手。說到收買人心,沒有人比他更擅通。”


  毓秀目光閃爍,表情也有些慌亂,起身對舒景說一句,“朕整治工部心意已決,伯爵勿要再說,此番工部案雖未勾連舒家,隻望你好自為之。”


  舒景見毓秀不肯示弱,索性也不再多說,躬身一拜,拂袖而去。


  門一關,毓秀長呼一口氣,頹坐在龍椅上。她召見舒景時就犯了頭痛症,勉強支撐,才沒在人前失態。


  舒婉與舒妍等在勤政殿外,見到舒景忙迎上前,“母親與陛下交涉的如何?”


  舒景壓下怒氣,對舒婉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皇上處心積慮要對付工部,隻怪阮青梅與姚越這些年行事不慎,留下讓人置諸死地的把柄。”


  舒婉皺眉道,“我二人礙於身份,不便向皇上求情。如今既保不住工部,母親要早做打算。”


  舒景冷笑道,“我在皇上心裏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她雖肅清了工部中的舒黨,卻也不敢傾心信任阮悠。失去工部,對舒家的確是重創,隻要休養生息,自有翻身的一日。”


  舒妍遠沒有舒景這麽樂觀,“皇上韜光養晦,絕非看上去那般搖擺軟弱,女兒隻怕她取了工部之後,還有後招。”


  舒婉心中也是一樣的擔憂,見舒景麵色微變,自不敢火上澆油。


  舒景眯眼看了舒妍半晌,語氣淩然,“依你看來,皇上還會有什麽後招?”


  舒妍惶惶道,“女兒執掌內務府這些年,行事雖百般小心謹慎,卻難保無紕漏之處,若皇上以往年內務府的開銷用度大做文章……”


  她話隻說了半句,舒景便有警覺,“是不是皇上已經有什麽作為了?”


  舒妍不敢隱瞞舒景,“皇上前日叫人取了內務府各司各院的賬目,隻說年關將至,例行複查。”


  舒景勃然大怒,“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何不早說?”


  舒妍滿心委屈,“朝廷每年都要派監察官員複核內務府的開銷用度,女兒本以為今年同往年一樣,隻是走一個流程。”


  舒景強壓心頭怒火,小聲問道,“賬目可有疏漏?”


  舒妍信誓旦旦,“真正的賬本都藏在帝陵藏寶室中,萬無一失。”


  舒景長呼一口氣,“皇上特別著遲朗徹查帝陵建造工程,之後必定還會有牽扯,你叫舒姚早做準備、查到她頭上時,不要露出馬腳。”


  舒妍躬身應了一聲是,三人出宮之後,各自分別。


  舒妍上轎之前,被舒婉拉住手,“山雨欲來風滿樓,我的預感從來沒有錯過,皇上要對舒家出手,左右就在年後。萬不得已時,我們手裏還有一張牌可用,切莫忘了。”


  舒妍點點頭,“我自然記得。”


  二人言盡於此,各自上轎。


  毓秀獨自在殿中發作半晌,終於叫宮人進殿伺候,鄭喬見毓秀扶著額頭,一時立在門口不敢稟報。


  毓秀看了一眼端茶不敢上前的鄭喬,“皇後在殿外?”


  “是。”


  “請他進來吧。”


  “皇上身子不適,是否回金麟殿歇息?”


  毓秀喝了一口茶,拿手絹擦掉額頭上的汗,“身子不適了這些日子,總要做一點正事,你把皇後請進來吧。”


  薑鬱方才在殿外等候時,正撞見舒景麵有怒意匆匆離去,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


  鄭喬去請薑鬱時,他麵上還有笑容的餘韻,讓人莫名驚懼。


  薑鬱意識到鄭喬的注視,才匆匆收斂目光,換上溫柔麵具,進殿到毓秀麵前行禮拜道,“皇上萬福金安。”


  毓秀笑著對薑鬱伸出手,“伯良不必多禮。”


  薑鬱握住毓秀的手,泰然坐到taq身邊,笑著問一句,“臣方才見博文伯一臉怒意奪殿而出,可是與皇上起了衝突?”


  毓秀笑道,“臣要整治工部上下的貪官汙吏,伯爵不想放下手中的權利,她求情未果,便惱羞成怒。”


  薑鬱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起身走到桌前,手指撫過筆洗的邊沿,“皇上可喜歡我送給你的筆洗墨硯?”


  毓秀淺笑道,“伯良送我的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隻是如今金麟殿的禦書桌上麵,就隻有你送我的東西了。”


  薑鬱用筆洗涮了筆上的朱砂,重新坐回毓秀身邊,“皇上當真要鏟平工部,不留餘地?”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著薑鬱,“‘鏟平’二字,伯良用的太重,而所謂的留有餘地……朕確是不知,如何才算留有餘地。”


  薑鬱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赦字,“三堂會審時,皇上對待戶部與刑部的態度,就是留有餘地。”


  毓秀聽出薑鬱的言外之意,但笑不語,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宮殿,半晌才對薑鬱說一句,“朕要出宮去探病,伯良可願與我同去?”


  薑鬱一愣,“皇上要出宮探誰的病?”


  毓秀故意賣個關子,“伯良不妨猜一猜。”


  薑鬱笑著走到毓秀身邊,故最不經意地攬住她的腰,“莫非是因病告假的阮侍郎?”


  他方才見舒景出門,心中已有猜想,以博文伯一貫的脾氣,必定會挑撥離間,將阮悠指成薑壖一黨。毓秀生性多疑,唯恐阮悠生出二心,難免想去一探虛實。


  誰知他竟猜錯了。


  “尚書大人大病一場,又遭受牢獄之苦,朕卻一直不敢探望。林州案與工部案既然有了一個結果,朕今日便去見一見他。”


  她口裏的尚書大人,不用說也知是崔縉了。


  薑鬱生出好奇之心,才想應承,鄭喬就捧著一疊新奏折送到二人麵前。


  薑鬱看了毓秀一眼,苦笑道,“如此一來,臣便是想去也不能了。”


  毓秀握著薑鬱的手,才想安撫他一句,薑鬱就皺眉說一句,“皇上的手心都是濕的,是不是又犯了頭痛症?”


  毓秀搖頭輕笑,“不礙事。”


  薑鬱微微生怒,“皇上就算自己不保重身體,也要顧及腹中的龍嗣。”


  二人近在咫尺,對麵而立,毓秀望著薑鬱寒如湖冰的一雙眸子,一時也分不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作為回應,她隻能緊緊摟住他的腰,閉上眼靠在他懷裏。


  薑壖在宰相府聽說毓秀親自出宮探望崔縉,心中冷笑,立時也想出對策。


  這是小皇帝慣用的收買人心的伎倆,不管是當日擺駕出宮去探望遇刺的阮悠,還是之後親去神威將軍府吊唁。


  薑壖不請而入時,賀枚正在讀華硯之前在仕冊庫整理的戶部官員檔案,他心中雖不快,卻並未著慌,隻冷眼望向門外不通不稟的侍從與護衛,看得二人低下頭去,方才起身對薑壖一拜,“薑相。”


  薑壖走到賀枚桌前,似有心若無意地看了一眼賀枚桌上擺的書卷,“文德到宰相府也有些日子,可還習慣?”


  賀枚淡笑道,“得薑相與淩相照拂,同僚扶持,下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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