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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4.04晉江獨發

  關凜滿心忐忑, 接旨時也不情不願, 毓秀故意把話說的模棱兩可, 既沒有明言罷免他的官職,又借手奪了他手中的權利, 若僅僅是罰他暫且免職,閉門思過,又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時限,薑壖等反倒不知如何求情。


  毓秀叫人將王育扶起身, 才要再問,薑壖就在下首勸一句,“皇上身懷龍嗣,關係社稷, 不宜勞累,今日的庭審就到此為止。”


  毓秀一皺眉頭,“崔勤與劉婦之事雖然問清楚了,刺殺欽差案卻還一句未問,朕若就此叫停,豈不失了問話的時機?”


  薑壖一臉正色,“林州案錯綜複雜,僅僅問清崔勤逼占劉婦案, 已花費這許久功夫, 天色漸晚, 陽行陽道, 陰行□□, 實不是利於審案的時間。”


  毓秀明知薑壖勸止的理由牽強附會,又不好明白駁了他的顏麵,想了想,笑著說一句,“薑相說的不如道理,時辰不早,不如明日再審。因都察院牽涉案中,三司會審的結果都要推翻,從即日起,暫免左右都禦史、副都禦使之職,朕將特派兩位官員代掌副都禦使,從內肅清整治,在外協同吏部刑部追查朋黨陷汙之事,正如薑相所說,絕不姑息梁蛀言官,一經查實,必定嚴懲。”


  薑壖與何澤對望一眼,心中都疑惑毓秀會派什麽人代掌副都禦使。


  淩寒香見薑壖麵有糾結之色,與毓秀相視一笑,問一句,“敢問皇上,預備派哪兩位官員暫行副都禦使之職?”


  毓秀沒有馬上答話,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望著薑壖說一句,“翰林學士洛珅與洛珺。”


  薑壖臉色一僵,“侯爺的兩位公子?”


  毓秀點頭道,“正是。”


  淩寒香點頭道,“這兩個人出身、年紀、人品,學識都是一等一,皇上果然眼光毒辣。”


  毓秀順勢笑道,“淩相也以為朕選的人合適?”


  “沒有更合適的了。”


  毓秀才要一錘定音,就被薑壖插話打斷,“兩位翰林學士都是洛家公子,一起辦事唯恐不妥,且不說他們對都察院行事知之甚少,難堪副都禦使之職。”


  毓秀微微笑道,“都察院本該監察百官,如今卻內部腐毀,洛珅與洛珺雖未曾在都察院任職,不知一司之事,這也正是朕選定他二人的原因,以部外之人介入一部之事,不至於糾結於人情世故,同僚顏麵,可大膽放開手腳去整治。”


  淩寒香在一旁出聲附和,“皇上所言極是。洛家的兩位公子也算是薑相與老臣的門生,他二人為人謙和、行事謹慎、明智善察、秉公無私,自入仕以來,頗有諍臣風骨、言官品格,既可雷厲風行、革故鼎新、刷新都察院一司風貌,也可正身立本,為禦史表率。”


  毓秀聽淩寒香對洛珅與洛珺讚譽有加,歡喜浮於麵上。薑壖斟酌半晌,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毓秀看了一眼程棉與遲朗,笑道,“宰相府即刻擬旨,調任洛珅與洛珺到都察院任職,從明日起,他們二人暫代關凜在三司協審當中的位置,與程卿遲卿一同聽審。”


  程棉與遲朗對望一眼,雙雙出來領旨。薑壖也不得不起身對毓秀拜了一拜。


  毓秀看著堂下跪著的一幹眾人,對遲朗道,“今日庭審問過話的,暫且收押,人證物證萬萬不可出半點紕漏,若有差池,朕唯你是問。”


  遲朗見毓秀說這話時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了知其意,一邊正色應了一聲是,心中卻暗笑。


  毓秀笑著站起身,走到薑壖與淩寒香麵前,“朕這就擺駕回宮,薑相與淩相與朕一同出門。”


  淩寒香上前扶住毓秀的右手,自然而然走在她右邊,薑壖猶豫了一下,隻得走在毓秀左邊。


  毓秀扶著淩寒香的手,話卻隻對薑壖說,“此番徹查都察院,少不得要宰相府與吏部用心傾力,薑相與淩相勞心。”


  薑壖點頭道,“老臣萬萬沒想到林州的禦史竟會犯下如此大錯,皇上聖明,必定是從他們聯名上彈劾書的時候就看出端倪。老臣無能,未能料見都察院之腐壞,愧為一國宰輔,請皇上恕罪。”


  毓秀淡然一笑,宰相府日理萬機,政務繁重,薑相與淩相不能事事躬親也是常情,朕近來在想,是否要在宰相府設立副相,輔佐薑相與淩相。”


  薑壖還未開口,淩寒香就應和毓秀道,“皇宰相府事務繁忙,臣與薑相難堪其重,若皇上有意設立副相一職,分擔我與薑相的事務,於公於私都有益。”


  薑相原本想提出異議,見淩寒香一口應承下來,他也不好說反駁毓秀的話,隻得咬了咬牙,默然不語。


  三人走出大理寺,毓秀自上了龍輦,薑壖與淩寒香目送毓秀的儀仗走遠,相視一望,一言未發,卻神色各異。


  淩寒香對薑壖點了點頭,上轎走了。


  薑壖望著淩寒香的轎子遠去,麵上的笑容漸漸隱去,眼中滿是陰冷。


  才在堂中旁聽的何澤、嶽倫與關凜一同出門,見薑壖立在登聞鼓前若有所思,心中各自忐忑,紛紛上前行拜禮。


  薑壖將關凜召到跟前,“皇上來勢洶洶,一早意在都察院,才在堂中若再審下去,唯恐連林州與朝上的那些官員也保不住。斟酌再三,老夫才做出棄車保帥的決定。皇上若識相,該就此滿足,若她再不依不饒,橫生枝節,老夫絕不會再退讓半步。”


  關凜滿心委屈,“薑相有意將都察院之權分與皇上?”


  薑壖眯眼道,“紀詩在林州做足功夫,消息卻半點未曾傳到我們耳裏,皇上顯然是有備而來,若半點好處不讓與她,唯恐她惱羞成怒,魚死網破,不如暫且將都察院之權分與她。洛珅與洛珺二人,雖不是我們的人,有洛琦從旁相勸,何愁他們不歸順。況且皇上隻暫免你與右都禦史的職位,他二人代掌的也是副都禦使之職,想來皇上還是留有餘地,你且回府思過,切勿生事,老夫會找個時機,讓你官複原職。”


  關凜得了薑壖許諾,心中也多了幾分底氣,對薑壖躬身行禮,先上轎走了。


  薑壖又將何澤嶽倫召到跟前,“老夫有預感,今日庭審,隻是一個開始,皇上既召了你與何澤一同庭審,想必也有心介入戶部與吏部的事務,若之後的牽扯隻涉及初元令之實行與都察院官員的升遷罷免,我們便由她行事,若她得寸進尺,我們也不必客氣。”


  何澤與嶽倫對望一眼,雙雙應是。今日庭審,他們都被毓秀閃了個措手不及,崔劉兩家往來的假信件、劉婦的訴請書與活著的人證胡元,都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薑壖料定毓秀是有心想攻其不備,今日是他準備不周,讓她占到便宜,明日就不一樣了,他有一夜的時間詳加準備,反客為主,讓彼此的盈虧損益止於此時。


  薑壖拉住何澤與嶽倫小聲吩咐了幾句,又悄悄派人給南宮秋傳信,吩咐她查清紀詩在林州所為,見程棉與遲朗一同走出大理寺,才上轎而去。


  程棉與遲朗相視一笑,程棉如釋重負,遲朗卻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程棉見遲朗麵色淩然,猜他心中得意,麵上難得現出一絲赧色,訕訕道,“敬遠之前為何如此篤定皇上布置周密,有備而來?”


  遲朗搖頭笑道,“我之前並不篤定皇上布置周密,卻猜到她是有備而來,否則不會匆匆宣叫庭審,案件勘察的一些細節連你我都隱瞞了。”


  程棉心有餘悸,“我並非不相信皇上,隻是沒想到她在林州布置到這種地步,紀詩取得步步進展也從未向我們知會,大理寺上下不知內情,我難免會心焦。”


  遲朗微微一笑,“紀詩是皇上的一張王牌,他比華殿下優勝之處就在於其在江湖上的人脈,兼有前車之鑒,做事必定加倍謹慎。有一件事是元知之前不知,我也不敢貿然告知你的。”


  程棉一皺眉頭,“敬遠有什麽事瞞著我?”


  遲朗笑道,“紀殿下雖是萬中無一的俠客,於查案尋證上畢竟尚有不足,皇上在他臨行之前,要我將刑部六名刑名不快指派給他調用。他之所以在林州查到人證物證,那六人功不可沒。”


  程棉一挑眉毛,似笑非笑地搖頭道,“怪不得你一早就從容自若,原來是明知林州有人暗查取證。”


  遲朗點頭笑道,“這就是皇上的厲害之處,她派刑部之人明察,又另派大理寺人協查,大理寺人中隻有一個紀詩是她真正差遣之人,紀詩差遣的又是刑部最資深的六個刑名捕快。薑壖的人防的是大理寺少卿陸續,雖然也有心防備紀詩,卻不料他來無影去無蹤,行事無跡可尋,搜證隱秘,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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