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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晉江獨發

  免死金牌?


  虧他想得出來。


  恐怕是無有坦蕩胸襟之人, 才會心心念念想著免死金牌。


  毓秀心中腹誹,麵上的表情也有點扭曲, 好在她被薑鬱抱在懷裏, 他看不到她的臉。


  “是朕聽錯了, 還是伯良說錯了,適才你是開口向我要免死金牌嗎?”


  薑鬱嗅著毓秀發上的淡香,訕笑道, “臣沒說錯,皇上也沒聽錯,臣向皇上請免死金牌, 皇上肯賞賜臣這個恩典嗎?”


  毓秀笑道,“伯良要免死金牌幹什麽,你是打算作奸犯科, 才未雨綢繆,要我一早赦免你的死罪。”


  這話雖是調侃,薑鬱到底有點不自在,“是皇上說不管臣犯了什麽錯都不會怪罪臣,口說無憑,臣想向皇上要一個信物。”


  “君無戲言,你還怕我賴債不成?”


  “臣就是怕皇上賴賬。若有一日,臣犯了十惡不赦的死罪, 皇上可願念在你我的夫妻情分, 放臣一條生路?”


  薑鬱把話說的如此嚴重, 毓秀自然會疑惑, “伯良是想嚇唬我?你的人品我最清楚,你怎麽會犯下十惡不赦的死罪?”


  “伴君如伴虎,來日皇上奪回皇權,對臣生出殺心,又有誰能阻擋。”


  毓秀從薑鬱懷裏掙脫出來,用滿心不可理喻的眼光盯著他,“伯良說這話好沒道理,朕聽的一頭霧水。”


  薑鬱苦笑著搖搖頭,“臣隻是一時興起問這一句,並非早有預謀,皇上若認定臣多此一舉,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毓秀思量再三,還是耿耿於懷,“一塊免死金牌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天下間若有一人擔得起我的一個不殺的承諾,那便非龍嗣的親父莫屬。你想要生死契約,我給你就是了,明日我就吩咐工匠打造,頒布聖旨,將金牌賜予你。”


  雖然這塊免死金牌有很大可能會是一件無用的擺設,卻也算是借機賜給薑家的一個恩德,旨意一下,或多或少能消除那老匹夫的戒心,也做實她有孕的消息。


  薑鬱見毓秀應承的如此幹脆,反倒有些吃驚,“皇上真願賜臣免死金牌?”


  毓秀挑眉笑道,“都說了君無戲言,怎麽伯良反倒不信。”


  薑鬱笑著搖搖頭,拉起毓秀的手往前走。


  侍從們都鬆了一口氣,故意又把與二人的距離拉開一些。


  毓秀見薑鬱麵上帶著笑意,柔和溫暖的表情是她從前鮮少見過的。


  “這隻是一件小事,伯良竟如此愉悅?”


  薑鬱扭頭看了毓秀一眼,淡淡笑道,“讓臣歡喜的,並不是皇上答應賜臣免死金牌這一件事,而是你……”


  “我怎麽了?”


  “你才說,若這天下間有一人有資格得你賞賜的免死金牌,就非你孩子的親父莫屬。”


  這本是一句場麵話,毓秀聽在耳裏,反而覺得有些諷刺。


  薑鬱見毓秀不說話,忙笑著解釋一句,“臣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自欺欺人,覺得開心。我們現在做的事,即便是假的……”


  話到嘴邊留半句,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毓秀除了笑,也做不出別的表情。


  如此又過了兩日,洛琦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紀辭與禁軍已到城外,將華硯暫且停靈,待毓秀與眾臣商議妥定,頒下聖旨,才做好進城的準備。


  次日一早,毓秀親率前朝後宮眾人在南正門迎華硯的靈柩回京。


  後禮既定,在場的除毓秀、薑鬱、薑汜與百裏楓,其餘人都被明旨要求跪迎亡靈。


  薑壖舒景心中雖不情願,卻迫於形勢不得不跪。


  毓秀站在城樓上望著道路兩旁紛紛低頭的眾臣,心中百味雜陳。


  薑汜與薑鬱站在毓秀身後,見她表情冷淡,也不好上前勸說。


  反倒是百裏楓在金絲楠木棺被抬進城門的那一刻,上前對毓秀道,“臣拜謝皇上。”


  毓秀回頭看了薑汜與薑鬱一眼,用幾不可聞的音量回百裏楓一句,“未能如神威將軍所願,以臣禮安葬惜墨,是朕失言了。”


  百裏楓攥了攥拳頭,咬牙道,“始作俑者這一跪,雖不足以告慰惜墨在天之靈,卻也寥慰臣等之心。”


  毓秀沉默半晌,搖頭道,“隻怕跪的並非始作俑者,罪魁禍首還躲在暗處。朕能為惜墨做的有限,心中慚愧,日日惶惶,隻待來日……”


  百裏楓了然毓秀的心意,才輕輕點了點頭,毓秀就拉著他小聲問一句,“神武將軍可啟程了?”


  百裏楓躬身一笑,點頭當做回應。


  薑鬱見毓秀與百裏楓竊竊私語,心中自有想法,待二人分開來,他才上前道,“紀將軍等已入城,皇上該起駕回宮。”


  毓秀笑著點點頭,執薑鬱之手一同走下城樓。


  前朝百官與後宮諸人眼見二人皆是一臉肅殺,穩穩上了龍輦,免不得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有消息靈通者紛紛向薑壖報喜。


  薑壖佯裝糊塗,一笑置之。


  大隊人馬遊街之後,轉到神威將軍府,毓秀親自扶靈入內。


  華家上下除神威將軍之外盡數在外接駕,眾人隻當華笙傷心過度,臥床不起。


  百官在毓秀之後跟進府中,分位次吊唁。


  毓秀站在高首,在眾臣垂拜的時候摸了摸金絲楠木棺,認定棺木未封。


  眾臣拜罷,薑鬱見毓秀神色哀痛,兩眼似有淚痕,生怕她又添傷心,就催她盡早擺駕回宮。


  毓秀與百裏楓拜別,在眾人之前走出正堂,經過工部尚書阮青梅與代禮部侍郎靈犀公主的時候,垂眉對二人道,“之後要商議大喪禮諸事,阮卿與皇妹與朕一同回宮。”


  她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語氣,阮青梅與靈犀自然不會說一個不字。


  阮青梅與舒景使了個眼色,靈犀也在毓秀轉身的時候,走到薑壖身邊知會一聲。


  薑壖才跪了華硯,本就心中不快,當下聽說毓秀要召阮青梅與靈犀公主回宮商議大喪禮的事,一時怒從心頭起,帶著人追到毓秀身邊問一句,“皇上匆匆召工部禮部二位堂官商議華後大喪禮之事,是不是太過倉促?”


  毓秀笑道,“朕今日心緒不佳,傷感之餘,思緒淩亂,隻想盡早離開將軍府。傳阮卿與皇妹與我回宮,並非求一個定論。之後大喪禮如何實行,必定要與薑相商議再定奪。”


  薑壖聽了這話,麵色稍稍緩和,“皇上是預備與臣商議後實行,還是今日與兩位堂官商議畢,隻吩咐臣下一道旨意。”


  毓秀一臉泰然,“大喪禮是何等要事,朕怎麽會不與國輔商議之後再下旨意。”


  薑壖見毓秀言辭篤篤,薑鬱也在一旁但笑不語,難免疑惑自己多心了,便躬身說一句,“臣恭送皇上,皇上節哀順變。”


  毓秀笑著點點頭,待薑壖直起上身,才轉身帶人出門。


  出府的一路,薑鬱都沒有說話,直到扶毓秀上了龍輦,他才輕聲問一句,“皇上果真要回宮商議大喪禮的事嗎?”


  毓秀苦笑道,“華硯停靈在將軍府,該盡早安葬,若以後禮安葬,宰相府必會奏請將他葬到帝陵。”


  薑鬱一皺眉頭,“皇上的帝陵還未建,工部恐怕要拿這個大做文章。”


  毓秀笑道,“朕已經猜到阮青梅要說些什麽。”


  薑鬱思索半晌,試探著問一句,“請皇上指點。”


  毓秀笑道,“阮青梅會提議為華硯獨建一座後陵,朕拒絕之後,她會改口奏請將華硯葬於妃陵,一邊著手動工建造朕的帝陵,來日再將華硯遷陵安葬。”


  薑鬱見毓秀如此篤定,就笑著問一句,“皇上從何得知?”


  毓秀冷笑道,“朕提議以臣禮安葬華硯,舒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之後商議以妃禮安葬華硯,工部堂官紛紛上奏。舒家原本盤算著要借我傷心,請旨為華硯獨建妃陵,卻沒料到我追封華硯為後,他們自然會順水推舟,提議獨修後陵。”


  說起舒家種種,薑鬱眼中似有鄙夷,“舒景從來唯利是圖,皇上將帝陵修建的事拖延這些日子,如今恐怕再拖延不得。”


  毓秀笑道,“原也不會再拖延。舒家想借修建帝陵中飽私囊,朕也想借修陵抓住舒景與阮青梅的尾巴,這一局棋,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薑鬱雖一早就料到毓秀會對舒家動手,卻沒想到她會拿華硯的死做誘餌。


  她冷靜冷血的讓人心驚。


  金絲楠木棺未封,是她親自確認過的,可她從頭到尾都沒想著要打開棺木,見那人最後一麵。


  一具半腐的屍身,的確沒什麽可看,可以毓秀對華硯的感情,她不會在意他是不是隻剩一把骨頭。


  薑鬱莫名覺得心裏不安,他從不懷疑在林州死的是華硯,也沒理由不相信死了的華硯一路被紀辭護送回京。


  讓他覺得難以置信的是毓秀的態度,對待那一口棺木的態度,沒有痛哭流涕,情緒失控,即便底下各懷鬼胎的人都裝模作樣哭成一團的時候,她卻還是挺直腰身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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