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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15晉江獨發

  華硯皺眉道, “所謂的遠走他鄉,就是他人失蹤不見的意思?”


  劉老道,“按理來說,他該是拿了錢財出外避禍去了。”


  華硯冷笑道,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憑空臆測?”


  劉老被噎的啞口無言,心中卻十分不服,想的是“你說我憑空臆測,你又何嚐不是拚命維護,不肯認定崔勤有罪罷了。”


  華硯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 眼見劉老神色有變,多少也猜到他心中想法, 便可憐他小民愚鈍, “這世上的衝突糾葛,若想得出一個公論, 不是光憑一張嘴喊冤,要依法律, 講證據。崔勤對你兒媳心存不軌的事, 你從頭到尾隻是道聽途說, 不曾親眼得見, 蕊沁雖是你兒媳,你作為一家之長也不可偏聽偏信, 認定崔勤是罪魁禍首, 不如靜下心來細想這一整件事中的蹊蹺。”


  劉老一臉的迷茫, 眼眸中更藏著隱隱的憤恨, “小民不懂大人話中所謂的蹊蹺,還請大人賜教。”


  華硯麵無表情,“我隻是就是論事,訴說事實。要是我說話之前你暗地裏存著排斥之心,認定我是官官相護,那我也不必浪費口舌了。”


  劉老聽華硯音中隱有怒氣,也意識到他在無意之間流露了不滿的情緒,忙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對華硯賠禮,“小民怎敢對大人抱著不敬的心,還望大人明鑒。”


  華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索性也就不再糾結,“這樁事中的蹊蹺,不止一件,且不說你們所知所曉的都隻是蕊沁的一家之言,就連那些可以被當做證據的請帖書信,大概也是捏造的。如若不然,為何如此湊巧,重要的證據遺失了,重要的證人走失了,蕊沁又死無對證,若是你們認定崔勤是這背後的罪魁禍首,那我倒是要問一問他行凶作惡的緣由了。”


  劉老滿腔憤怒,哪裏壓得住,明知不該發作,也忍耐不得,“為官的行凶作惡,還要什麽緣由,自然是仗著自己的權勢,欺壓百姓。”


  華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最稀奇的就是這個。我這幾日在縣中遊走,親眼見到的,親耳聽到的,親身經曆的,都與傳聞描述的崔大人不相符合。依我所知,崔勤上任之後頗有政績,為百姓謀了不少福祉,在政事上無可挑剔。作為一縣的父母官,看人清楚,斷案明白,言談舉止得體,實在不像是一個不良人。”


  劉老沉默半晌,輕聲歎道,“沒出這事之前,崔勤在縣中的風評的確上佳,他上任之後,為民的勉強算得上安居樂業,城郭鄉裏凶殺搶奪的案子也少了不少。老兒等也被他迷惑了幾年,可自從那狗官頻頻糾纏兒媳,我們才看出他的真麵目。”


  “你們都有誰?”


  劉老被問的一愣,“原本隻有老兒一家人,蕊沁出事,事情傳開,全縣人都知道他的劣行惡跡。”


  州縣官大多在乎風評,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可憐崔勤用心做了幾年政績,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人拿做一顆棋子。


  華硯心中感慨,半晌才開口道,“據我所知,自從崔勤的妻子去世,他雖不曾續弦,卻在縣中交了幾個紅顏知己,也養了兩房外宅,他為人雖落下風流的名聲,卻從來都講究你情我願,從不肯逼迫人的。卻不知你那兒媳是何等的天姿國色,竟能讓一個理智勤勉的朝廷官員,罔顧國法人情,做出強占民女的事。”


  劉老聞言,咬著牙對站在門口觀望的管家招手,“去把奶奶的畫像拿來。”


  華硯猜到他要幹什麽,心裏覺得他多此一舉,嘴上卻不好阻攔,等他看過蕊沁的畫像,原本的想法也沒有被動搖半分,“我早就知道蕊沁是個美人,如今得見她容貌形態,果然是個美人不假。隻是她這一幅南瑜女子的姿態,未必如得了我西琳人的眼,至多隻算得上是別有風情罷了。崔勤年紀不輕,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一定不少,他為人又好詩情,自詡風雅,如此一個才人怎麽會為了一個名花有主的婦人失了風度。”


  劉老拜道,“大人說的話,小民等何嚐不曾疑惑過。事已至此,小民等無憑無據,那狗官在上官麵前披上了一身人皮,還有誰肯聽我們訴冤枉。”


  華硯幽幽道,“冤枉不冤枉,還有待定論,我這一趟來是為了問話,你隻實話實說就是,實情如何,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劉老見華硯麵有厭煩之色,便把之前抱著伸冤叫鬧的心思都收斂了,反擺出諱莫如深的姿態來,“大人可還要看一看我家宅子?”


  華硯擺手笑道,“不必了,單憑你這堂中的擺設使用,我已知道幾分。今日一見,我隻是來問幾句話,你說的話也暫且不必畫押,來日若要用作呈堂證供,我會叫人傳你上堂。”


  劉老滿口答應,心裏想的卻是,隻這幾句話他已明白表露偏袒了,來日若真的扯上公堂,還不狠狠為他扣上一頂誣告朝廷命官的帽子。


  華硯說完這一句,便邁步往外走,華千見華硯麵露不悅之色,心中十分驚詫。


  沒人比他更了解他主子的秉性,不管他心中作何感想,從不在麵上給人不快,想必這老兒說的話是真的觸到了他的逆鱗。


  劉老一路將人送到莊門口,華硯上馬之前,麵色緩和了一些,不多寒暄,隻說了一句“留步”,帶著人馬不停蹄地走了。


  一路風馳電掣,華千半個字也不敢說,回到客棧之後他又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硬是跟了進門。


  “是那劉老頭惹殿下生氣了?”


  華硯擺手道,“就算彼時心緒波動,狂跑了這一場也早就平息了。”


  華千一邊平喘,一邊出門為華硯泡了一壺茶。


  華硯飲了茶,華千身子也恢複如常,便試探著又問一句,“殿下與劉老說話的時候,我也在一旁聽著,卻不知他說了哪一句話惹怒了殿下?”


  華硯明知華千隻是好奇,若是從前,他就隨便說一句敷衍過去,今日卻不知怎麽了,忍不住歎上一歎,“從古至今,朝廷要擔心的兩件事,無外乎貪官愚民。因為一件莫須有的事,鬧得全縣風言風語,一縣之主的名聲,就被這麽以訛傳訛敗壞掉了。底下的小民百姓,不看崔勤這幾年做出的政績,竟把全副心思都用在道聽途說上麵,著實可悲。”


  華千聞言方才恍然大悟,“原來讓殿下傷心的竟是這個,是我多心了,我本以為……”


  華硯見華千欲言又止,好奇笑道,“你本以為什麽?”


  “我本以為殿下是因為劉老言辭之間衝撞了皇上,才心生惱怒。”


  這當然也是他生氣的原因,華硯卻怎麽會承認,隻擺手叫華千退下。


  人走了,他就走到床邊,從窗縫中往外看後院的花花樹樹,心裏盤算著如何寫奏折,回想起那一句“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心裏百味雜陳。


  雖是離別相思時的一句衝動之語,卻是他這些年不敢想也不敢說的話。即便模糊了字跡什麽也看不清,毓秀若尋根問底,又會作何感想。


  直到晚飯時分,華千同店家送來飯菜,華硯才打起精神,吃了飯,用了茶,洗漱換裝,才坐在桌前準備落筆,窗外就響起了兩聲輕扣。


  華硯算算時辰,心中十分驚詫,快步起身走到窗邊,將人放了進來。


  元安對華硯行了跪禮,一句“殿下”還沒有說出口,華硯就先開口問了句,“時辰還這麽早,你怎麽就過來了。”


  元安拜道,“時辰雖早,屬下卻十分小心,不該看到的絕不會看到。”


  華硯愣了一愣,輕笑道,“說的也是,既然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不管你如何謹慎都看得到聽得到,你又何必避嫌。”


  元安點頭笑道,“正是這話。”


  華硯與元安相讓著入座,一邊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事稟報?”


  元安從懷中掏出上鎖的密匣,“這是今日才到的加急文書,皇上特別囑咐要親手交到殿下手裏。”


  華硯接過密匣,從懷中掏出鑰匙,鎖開了又有些猶豫。


  他才向毓秀遞送了奏折,這一封不可能是毓秀的回書,必定是她之前就寫下來的。信上沒有加急的標識,走的是尋常的官書下文的流程,想來並不是什麽緊急的旨意。


  元安見華硯遲遲不看密旨,難免暗自腹誹,疑惑他是在忌諱他,便躬身問一句,“殿下可要屬下回避?”


  華硯忙擺手道,“不必回避,因這一封不是加急密旨,我才不急著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與你商量。”


  元安笑道,“殿下要說的可是你今日去田家莊的事?”


  “你知道?”


  “殿下的一舉一動,屬下怎麽會不知道?”


  “你派人暗中保護我?”


  “皇上吩咐,修羅使半步不離殿下。殿下且放心,不管你去往哪裏,我們都在暗中回護你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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