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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14晉江獨發

  用罷午膳一個時辰, 華千便進房叫起。


  他原以為華硯在午睡,卻不料他進門的時候,正看見華硯扶著額頭坐在桌前。


  “殿下沒小憩一會?”


  華硯皺著眉頭對華千擺擺手,“你現在去備馬, 我們下午就動身。”


  華千一愣,“殿下想去哪?”


  “還能去哪,去田家莊問話。”


  華千回話的吞吞吐吐,“從縣城到田家莊少說有五十裏路,殿下晌午才逛了集市, 又進了衙門,不如休養一日, 明日再去田莊不遲。”


  華硯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叫你取備馬就去備馬,我帶你出來不是享福的, 你要是覺得辛苦,就回京去吧。”


  華千聽了這話, 哪敢再言, 忙匆匆出門去吩咐, 這一邊備好了馬, 心裏卻十分委屈,心說我明明是心疼殿下勞頓, 誰知反倒落下了一身不是。


  華硯隻帶了三兩禁軍同行。華千執意要跟隨, 一路快馬加鞭, 到田家莊時氣喘籲籲, 好不辛苦,再看華硯等人,一個個還都麵不改色心不跳。


  華硯叫人打探了劉家的莊院,叫華千去敲門。


  莊丁一聽是京中來的貴客,帶了少爺消息的,忙匆匆稟報了劉老。


  劉老親自帶了人迎出門,見了華硯等人,忙不迭地跪下磕頭叫大人。


  華硯坦然領受了他的跪拜,亮出令牌印信,“我是新任林州監察禦史,今日來是特別來找你們問話的。”


  劉老一聽說是禦史駕到,忙將人迎進門來,口裏想說幾句寒暄,又生怕說錯話惹出麻煩。


  華硯跟隨劉老進莊,入正堂之前叫幾個禁軍守在門外。


  劉老將華硯送上上位,跪地叩道,“大人要問小民等的話,本不該勞動你親臨,隻消一紙文書,傳召小民前去就是了。”


  華硯打量正堂四周,對劉老道,“不必多禮。我今日前來,除了問話,也是想看看你家中的情形。”


  劉老聽了這話,一邊張羅給華硯看茶,一邊賠笑道,“老爺是想先問話,再看看這莊子,還是想先看看這莊子,再問話。”


  華硯心中冷笑,我這一趟來的出其不意,就是要抓你個措手不及,問出幾句實話,哪裏要被你磨了時間。


  “自然是先問話,再看莊子。”


  “你兒子上京告狀的事,你可知道?”


  劉老道,“不瞞大人,自打小兒生出上京告禦狀的念頭,小民曾幾番勸阻他不要癡心妄想。我們是螻蟻一般的人,怎麽同官爭鬥。因為這事,我們父子也曾起了幾次爭執。誰知那不肖子趁我不防備,偷偷寫了狀子,帶了盤纏就上京了。因他是告禦狀,沿途關卡無人敢攔,走的極快。我本以為他人在醉花樓醉生夢死,半月之後才收到一封家書,得知他人已在上京路上了。”


  華硯笑道,“這麽說來,劉老本是不想劉岩上京去告狀的?”


  劉老連連擺手,“大人這說的哪裏話,一不小心就掉腦袋的事,小民怎麽會攛掇小兒去做。自古民不與官爭,爭來爭去也爭不得公道,一不小心,連身家性命都賠進去了。”


  華硯三番兩次聽他說這種話,心裏十分反感,忍不住就說一句,“當今聖上仁愛英明,官也好,民也罷,絕不會讓人蒙受不白之冤,若劉家真受了委屈,皇上定會還你一個公道。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在這裏的緣故。”


  劉老哀哀歎了三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華硯猜到他是有話要說,就溫言催促一句,“老人家有什麽話就直說,我雖是代掌的言官,卻一定會稟行言官的職責,兼聽而信,你有什麽話也不必粉飾,直說就是了。”


  劉老對華硯磕一個頭,半晌竟老淚縱橫,“小民說一句不怕死的話,若皇上真心想為我劉家伸冤,就不會撤了之前那一位禦史老爺的職,改派大人前來了。”


  華硯一皺眉頭,“你見過除我之外的監察禦史?”


  劉老摸一把眼淚,“在大人之前,也曾有一位禦史大人招小人去問話,聽說小兒與兒媳的冤情之後,義憤填膺,允諾要為我們伸冤。可不久前卻傳來消息,皇上聽了他的奏報之後,非但不問案情,還動怒削去他的職位。皇上如此對待言官,包庇重臣,罔顧百姓,實在讓人寒心。”


  華硯哪容得他攻擊毓秀,“我這一趟來,就是為了查清孰是孰非,就算你劉家真的有冤情,你所知的也十分有限,若是讓我聽到你有半句詆毀皇上的言辭,休怪我翻臉無情。”


  劉老聽華硯語氣嚴厲,忙磕頭服軟,“是小民鬼迷了心竅,胡說八道,請大人高抬貴手,切莫同小民一般計較。”


  華硯喝了一口茶,壓了怒氣,正色道,“我這一趟來是來問話的,我問什麽,你說什麽。你才說這事都是因你兒媳而起,劉岩告狀的時候,隻說那個叫蕊沁的女子是他小妾,劉家上下已經把她當作兒婦了?”


  劉老顫顫答話道,“當初買那女子的時候,的確隻是想給小兒做一個妾室。因她長得好,又頗有幾分才華,婚後二人情投意合,越發恩愛,漸漸的小兒就動了心思,想等這女兒生育子嗣之後就將她扶成正室。我與內子見蕊沁十分知進退,為人也恭敬孝順,一想到來日若真娶了別的人進來,不知還要惹出什麽麻煩,既然他們和和睦睦,不如就應允了。”


  華硯點頭道,“原來如此,除了你二老,劉家上下也將蕊沁當成少夫人?”


  “小兒就她一個妾室,莊裏的人都尊稱為奶奶。”


  華硯思索半晌,冷笑道,“劉岩上京告狀的時候,說蕊沁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受了樂平縣令崔勤的逼迫。這事你們可知道?”


  劉老咬緊了牙關,恨恨道,“怎麽不知。年初的時候,小兒帶兒媳去觀音廟求子,偶遇崔勤,念他是父母官,不免走過去行禮,高低攀談了幾句。誰知那贓官貪圖兒媳的美貌,不出幾日就寫來拜帖,單請兒媳去廣源樓赴宴。”


  華硯就等他這句話,“劉老既然說有拜帖,就請將拜帖拿來我看一看。”


  劉老咦了一聲,“小兒原本有心將這些來往信件收作證據,就在兒媳出事之前,這些東西一並都失竊了。”


  “怎麽會失竊了?”


  “這事說來也十分離奇,東西放的好好的,還落了鎖。突然有一日,鎖被撬了,財物不少,卻單單少了狗官寫的帖子。”


  又是“贓官”又是“狗官”的讓華硯十分不適,念在劉老一腔怨憤在胸的份上,他才暫且忍耐了,“你先不要急著罵人,東西在你家,放在哪裏也隻有你家的人才知道。莫名其妙地丟了東西,你又怎麽知道一定是外賊外賊,不如想想家賊難防的道理。”


  劉老滿心詫異,“大人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以為是我們故意編造出這一番謊話誣陷崔勤?”


  華硯搖頭道,“我並沒有說你們誣陷,隻是說你們興許誤解了。那些所謂的拜帖,說不定沒有一張是真的。”


  劉老臉一白,“怎麽不是真的,雖然現在東西丟了,無從對證,當初老兒也是看過那些請帖的,尾款都有崔勤的私房印信,與他從前寫給沒從良的幾個外室時的曖昧私信上的印信如出一轍。”


  華硯疑道,“既然是崔大人寫給紅顏知己的私信,你們又是從哪裏看見的?”


  劉老輕哼一聲,“與崔勤交往的那幾個女子,雖身不在青樓,卻也不止他一個恩客,何況崔勤自詡才情,樂得他寫的那些淫詞豔賦在外流傳。有好事者,曾謄抄他的詩文,模仿他的筆記,見過的人不在少數。”


  華硯冷笑道,“既然你也說有人謄抄崔勤的詩賦,模仿他的筆跡,那那些所謂的請帖也未必真的是出自崔勤的親筆。”


  劉老搖頭歎了兩歎,一臉的苦相,“官官相護,果然如此,大人既然一早就認定了崔勤的清白,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的話。”


  華硯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與你說道理,你卻認定朝廷官官相護。若你真心回護你的兒媳,那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準她去同崔勤見麵?”


  劉老道,“皇上下了初元令,小兒若入了籍,來年就能進京考進士。是媳婦自己深明大義,忍辱周旋崔勤。好在之前幾次,崔勤隻是言語曖昧,未曾輕薄。我們幾番忍讓,卻換來他越發的得寸進尺,他為了霸占蕊沁,竟以小兒的身份為要挾。兒媳為了顧全大局,隻得勉強從了,好在她身份上隻是劉家買來的一個妾侍,送給崔勤也不算有辱門風。”


  華硯滿心鄙夷,“這些所謂崔勤逼迫劉家的過往,都是僅憑幾封書信?”


  劉老道,“自然不會僅憑幾筆書信。崔勤有一個心腹,專門替他勾男搭女,從中牽線,這人曾多次來我們莊上糾纏,隻是蕊沁死後,崔勤生怕出事,就給了那人錢,讓他遠走他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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