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11晉江獨發
陶菁與毓秀跑不出百步,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一瞬之間,二人已被一群黑衣暗衛團團圍住。
陶菁將毓秀護在身後,輕笑著說一句,“秀兒預備怎麽脫身?”
毓秀雖憂心,卻並不焦急,“修羅堂不會坐以待斃,你且稍安勿躁。”
陶菁笑道,“修羅堂的確不會坐以待斃,我隻好奇他們究竟有沒有為你解圍的本事。”
毓秀聽陶菁話中似有挑釁之意,便沉了臉色,預備傳令叫人。
陶菁上前一步,一手摟住毓秀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伏在她耳邊說一句,“秀兒稍安勿躁,我有辦法對付這些刺客。”
說話間,他已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蠱盅,扭動機關,將當中的粉末揚出,灑在圍攻他們的刺客身上。
毓秀耳聽一片呼號聲起,刺客倒的七零八落,抓臉撓手,痛癢非常。
陶菁扯著毓秀的手跑上山坡,到獵戶家的馬廄裏挑了兩匹馬,將其中一條韁繩遞給毓秀,“秀兒與我同乘一匹,還是自騎一匹?”
毓秀皺著眉頭接過韁繩,牽馬出廄,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陶菁望著毓秀的背影輕笑著搖搖頭,也跳上馬背,快馬加鞭跟了上去。
眼看城關就在眼前,毓秀的速度稍稍減緩,陶菁扯了韁繩,駕馬慢走到毓秀身邊,調勻氣息說一句,“一路狂奔至此,秀兒不覺勞累?”
毓秀不答反問,“你才丟在刺客身上的毒,是哪裏來的?”
陶菁從懷中取出小蠱盅,亮在毓秀眼前,“說是毒,也不確然,這是苗人寨的鎮寨之寶,萬蠱之主。”
說他才用的是蠱,毓秀怎會相信,可一想到之前他在羅青雲的梳妝台前徘徊,她又禁不住懷疑這小蠱盅是他假借放花之機順手牽羊來的。
“苗人寨養的大多是活蠱,你手裏拿的這個怎麽看都是毒粉。”
陶菁笑著將小蠱盅放回懷裏,“這什物之所以被稱之為萬蠱之主,本是因為它是由大巫師養的五蠱之王互鬥而死後練成的粉末,尋常人隻要沾上一點,會比挖心還難過。”
毓秀目視前方,看也不看陶菁,“是羅青雲給你的,還是你自己弄來的?”
陶菁被問的一愣,麵上閃過一絲狡黠,“我與大巫師隻是初識,她怎麽會借我這麽貴重的東西。”
毓秀冷笑道,“我原本也以為是你從羅青雲的梳妝台上自取的,可若這萬蠱之主真像你說的這麽貴重,她身為大巫師,怎麽會將鎮寨之寶隨隨便便擺在梳妝台上,必定是你打動了她的芳心,才說服她借給你的。”
陶菁訕笑兩聲,搖頭不語。
毓秀見陶菁默認,心中生出莫名滋味,一如那日他在尋仙樓與藍蕎喝交杯酒時的心境。
陶菁偷瞄毓秀,見她麵色沉鬱,默然不語,心裏好笑,就策馬走在她之前半個馬頭的位置,“秀兒怎麽生氣了?”
毓秀扭頭瞥一眼陶菁,似笑非笑地回一句,“你我之間既無瓜葛,你做什麽與我又有什麽關係。”
陶菁見毓秀輕蹙眉頭,分明是口是心非,心中暗笑,嘴上卻不點破。
眼看到了城關,城門早已關閉。毓秀跳下馬,走到城門處重敲了三下門環。
輪值的參將從城頭上往下一瞧,見毓秀與陶菁牽馬昂首,麵色淩然,一邊命弓箭手準備,一邊厲聲問一句,“何人如此大膽,敢夜敲城門?”
陶菁看了一眼毓秀,高聲回一句,“我們是皇上敕封的欽差,進城求見楊千又將軍。”
兵將們聽到“欽差”二字,心中半信半疑,遠遠打量毓秀與陶菁,見二人風塵仆仆,身旁無半人護衛,一時也不知是真是假。
參將看了一眼兩個都司,皺眉道,“既如此,見過再說,若是真,不必耽誤軍情;若是假,再處治不遲。”
守軍開了城門,放毓秀與陶菁進城。二人被帶到城樓上,參將試探著問一句,“你們當真是皇上敕封的欽差?”
毓秀從懷中掏出欽差令牌,亮給參將。
參將仔細察看令牌,從上到下打量毓秀,見她容貌出眾,氣度不凡,忙跪地拜道,“末將岩城守邊參將梁誌,不知欽差大人駕到,失禮之處,還望恕罪……”
毓秀擺手道,“不必多禮。我們有緊要軍情要見楊將軍,請二人帶路。”
梁誌皺眉道,“敢問兩位欽差,有何要務軍情要見楊將軍?”
毓秀麵色淩然,“既是要務軍情,自然要見過楊將軍之後再細說。莫要耽誤時辰,快些引路。”
梁誌見毓秀態度高傲,頗有底氣,哪裏敢說半個不字。此女既曉得從西南門入城,想必是一早就探聽到西南門是楊將軍管控,故意避開了南宮家守軍的中門與西北城門。
“請二位上馬,我帶你們去將軍府。”
毓秀與陶菁相視一望,下了城樓,上馬隨梁誌而去。
楊千又接了通報,聽說是皇上敕封的欽差,惶惶迎拜,見毓秀手裏隻有欽差令牌,沒有上諭詔書,難免心生疑惑,“敢問兩位大人是何官職,為何隻身前來,無侍從伴隨?”
毓秀淡然回話道,“我是皇上禦賜欽差,隨隊伍去南瑜送婚,因身負皇上密令,回城並未與大隊人馬一同,不料才過邊關,遭刺客圍攻,幸得繡山寨苗人援手解脫。過不到半日,官兵竟圍攻繡山寨,情況危急,煩請楊將軍調兵前去解圍。”
楊千又緩緩回到上座,慢飲了一口茶,“單憑姑娘幾句話,就想讓我相信你的身份,未免太過兒戲。你來調兵,無虎符無敕令,空口白牙,我怎會任你差遣?”
毓秀冷笑道,“圍攻繡山寨如此大事,楊將軍一早必已聽到風聲,之所以按兵不動,不過是不想與南宮家正麵為敵。上無敕令,下不妄動,如今我以欽差身份命將軍調兵,將軍大可出兵。”
楊千又再喝一口茶,瞄一眼好整以暇的陶菁,對毓秀笑道,“姑娘僅憑一張欽差令牌,如何能證明你就是欽差本人。你若是皇上心腹,怎會連一封詔書都沒有?”
毓秀從背後解下一個細長包袱,取出一柄長劍,“若非迫不得已,我萬萬不願將此物示人。這是皇上禦賜的尚方寶劍,當日在林州,身為欽差的華硯殿下,拿的就是這一柄劍。華殿下遇刺,未能替皇上傳旨,是神威將軍親自帶劍到邊關,對其舊部,也就是楊將軍等各位將軍,傳了皇上密旨。”
她既知道如此秘事,就不可能是假欽差了。
楊千又起身走到毓秀麵前,細細查看她手裏的尚方寶劍,麵色凝重,半晌沒有說話。
毓秀眼睜睜地看他轉身而去,在桌前站定,大膽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陶菁笑著看了一眼毓秀,上前一步道,“軍情緊急,請楊將軍早下決斷,若援兵去晚一步,繡山寨恐怕要遭受滅門之禍。來日皇上若怪罪,將軍如何擔待得起?”
楊千又緊皺眉頭,轉身看了一眼陶菁,“繡山寨隻是小小一座山寨,官府調查苗人的活人蠱也不是一日兩日,官兵圍剿自是請了上將文書,絕非貿然妄動。皇上怎會為了一座不顧朝廷法度,私行人蠱之術的山寨降罪於我?”
毓秀握著尚方寶劍,厲聲喝道,“見尚方寶劍如見君上,你若還做的是西琳的官,而非南宮一黨,就速速帶兵支援繡山寨。如有違命,軍法處置,株連九族,萬死不複。”
她開口的時候,楊千又嚇了一跳,這小丫頭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威勢怎會如此之盛,若不是他行伍出身,恐怕真被她唬住了。
“末將不敢妄動,要稟報段將軍才行得。”
毓秀見他冥頑不靈,心中怨怒橫生,“見到尚方寶劍,楊將軍不跪不拜,不領聖旨,執意推延,當真是不想活了嗎?”
陶菁難得見毓秀氣急敗壞,心裏偷偷為楊千又捏了一把汗。
好在楊將軍轉了心思,鬆了口舌,吩咐手下兩個參將整兵,預備出發。
楊千又絕不會承認他是被毓秀震懾,陶菁也知情識趣地上前為其解圍,“皇上既以尚方寶劍為信執意保全繡山寨,繡山寨自有其值得被保全的理由,楊將軍速速出兵為上。”
楊千又抿緊嘴唇思索半晌,終於點了點頭,換了盔甲,親自領兵出城。
毓秀心焦氣躁,一路催促行軍,楊千又起初不為所動,三番兩次被威嚇,心中也多了許多忌諱,這才吩咐全速行軍。
大隊人馬趕到繡山寨時,天已微明。
毓秀遠遠聽到繡山寨的方向傳來喊殺聲。
楊千又本打算先禮後兵,但見火光衝天,似乎也顧不得派人通信,即刻吩咐騎兵營火速行軍,快馬到陣前助戰。
毓秀本也要策馬衝上前,才揚起馬鞭,手腕就被陶菁抓住,“刀劍無眼,局勢沒有明朗之前,我怎麽敢讓你去冒險?”
毓秀皺緊眉頭,用力抽了手,“惜墨在寨中吉凶未卜,我怎能在這裏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