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
雖然他的這個結論得出的一點兒都不科學嚴謹, 但在手中剩下的那些藥材被他當做生化武器揚了錆兔一臉的情況下,想要再次研究就只能等到明年的開春之後了。
星羅棋布的昏黃燈火簇簇點亮,空曠的城池安靜地一如既往。
零嘆了口氣, 而在瞧見好似永遠不會變換姿勢懷中抱著琵琶端坐在那裡的鬼,他像是暫時拋卻了顧慮:「鳴女小姐, 你會有想過要變回人類嗎?」
而鳴女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時撥動著手中的弦。
果然這個問題拿出來詢問就顯得他有些多此一舉了。
變成了鬼且都走到了這個地步的鳴女沒有理由再續接回於她而言算是黑歷史的時間上,而十二鬼月呢又各有各的想法。
掰著指頭算了算,黑死牟變成鬼那是有著明確的目標的, 自律的鬼顯然非常可怕,在他自認還未極盡劍道一途前身為人類時就能做出變成鬼的選擇的他顯然不會想要再變回去。
童磨呢說起來似乎很微妙的樣子,原本是人是鬼其實都無所謂的他卻已經神神叨叨地將吃人這件事視作與他一起永生的救贖了, 想來要是拿這個問題去問他, 只會得到笑眯眯的拒絕與一則共赴極樂的邀約。
不熟的猗窩座先生估摸著會給出類似黑死牟的理由,而玉壺與半天狗在他這些年打交道的觀察下他們則是徹頭徹尾的帶惡人。
對他們這兩個傳統的帶惡人而言還是鬼的身份能夠更加玩得開呀。
按照順序一一排布下來, 零一下子又想到了兄妹倆的模樣。
……輪到妓夫太郎和小梅了, 他那種索性想要替他們做下決定的想法就空前旺盛了起來。
很難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這隻治標不治本, 一想到事關最重要的那一位,他難免會想這是否是從千年前起就既定的命運。
以不死不滅的鬼與短暫又脆弱的人作為天秤的兩端來出這道選擇題的話, 答案對於鬼舞辻無慘來說也太簡單了點。
簡單又快捷,青色彼岸花這一個選項從此會被抹消,鬼這種生物會一直存在下去直到以他的死亡作為終結。
站在宅邸書房緊閉的門扉前他盯著其上曼麗的花紋。
故事能在最好的時候有個結局,但零覺得他的命運不該就是這麼蒼白地拿來當做一個故事閉合的鑰匙。
眼前落滿了棋子的棋盤好像已經即將陷入最後的死局。
「你要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去?」
隔著一道並不厚實的牆壁, 零定了定神很快就讓自己的身體不要綳得這麼緊,眼下可是還有件讓他提心弔膽的事兒呢。
有關他很直接了當地放走了身為背叛者的珠世小姐和她的小跟班的那件事, 也不知道無慘看到了多少或者說黑死牟與他說了多少, 等下該用什麼姿勢狡辯後果才不會太嚴重呢?
啟唇的第一句話並非是青色彼岸花, 想來沒有多少懷疑或是也習慣了一次普通的探查就這麼不了了之,鬼舞辻無慘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盯著手中的分析資料招他過去:「黑死牟他……」
糟糕,果然來了。
零心裡很是咯噔了一下,搶白滑跪抱大腿一氣呵成地那叫一個飛快:「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吧您可能不太清楚……」
「你在說什麼東西?」無慘餘光瞥見了他的舉動,隨後那上挑的眉眼似乎都睜圓了些,狀似有些東西如他一廂情願般沒有發生變化,連帶著那語氣也輕緩了起來,「所以你是又惹什麼事了?」
零好生停頓了一下。
怎麼回事,這愉悅的小表情這酥酥柔柔用來ua的音色,鬼之始祖看起來好像對發生了什麼完全不知情啊?
「您剛才說黑死牟怎麼了?」他索性很不要臉地一起擠進了那張雙人沙發中,雖然是雙人沙發但無慘坐在中間完全都沒有想要挪動一下的意思,這讓他撐著柔軟的靠墊都有點兒尷尬了起來。
見他似乎好像糾結著還是想要先下來的時候,無慘很是輕而易舉地抬手便將他按在了那裡。
「不要轉移話題。」事實證明鬼之始祖並沒有那麼好糊弄,那重新眯起的梅紅色眼眸里暗流涌動著,「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其他鬼的名字。」
感受到帶著涼意的手指懸在自己面前僅差了那麼分毫的距離,零很乖巧識相地收了聲。
就是他心裡還在腹誹。
怎麼著了,黑死牟的事兒不是您先提起來的么?所以除了這件事以外,和他分開后的黑死牟又做了別的什麼事嗎?
無慘帶著篤定的意味居高臨下地說:「是遇到了你曾認識的人,並且你沒有對他們做什麼。」
「而且,還是鬼殺隊那些煩人的螻蟻。」
幹得漂亮鳴女小姐,果然他回來時的情況還是原封不動分毫未差地被鬼舞辻無慘看在眼裡的。
好好想了想兩件事比起來孰輕孰重,而零微轉過去的眼神看在無慘的眼裡就彷彿默認一般。
「至少他們,」零很困難地想要找出一個能讓無慘接受的說法來,「總,總是親疏有別……」
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發顫,他反應過來后那張沒有死角的迤邐面容貼得就如同方才的手指那麼近了。
「我倒是不討厭這個理由。」無慘居然意味不明地這麼說道。
其實於他而言人類的死活還真與他無關,僅是因為鬼殺隊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他才會讓他所創造出來的鬼去應付一二。
要是可以,他還真的不太想搭理他們。
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版的無慘身上總會相配地留有一股調味馥郁的氣息,如雪后的天竺葵融著上好的麝香,當然零在某天整理屋子的時候發現擺在書桌上的一瓶不起眼的香水裡也逸散出來了同樣的味道。
這是種很能令人放鬆下來的香水,叫不出名字的品牌在也是如今也是大有名氣。
也總是讓他幾次三番地在其上栽過不少跟頭,就好比現在。
雙人沙發承受著它不該承受的動作,回過神來時零發覺自己已經陷在裡邊兒了。
昂貴的西裝有時候也得不到符合其價值的待遇,團成一團扔在了地板上,估計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上身的機會了吧。
白色襯衫的紐扣工整又精緻,好似為了讓他深刻明白那四個字到底該如何解釋,無慘掐著他的腰的那隻手的力道相當的重,彷彿若是不這樣做,在這樣的境地中他還有可能會在下一秒就消失一樣。
零心說您這可真是多慮了。
敢做就要敢當嘛,一開始率先動手,緊緊地擁住了鬼之始祖那道稱不上瘦削的軀體的可是他啊。
扯著那紋絲不動的領口壓到那沒有血色的嘴唇上,隨即他偏了偏頭,鼻尖蹭著那微蜷的黑髮,毫不猶豫地隔著衣物一口咬在了無慘的肩膀上。
微不可查地聽見了從喉嚨深處抑制著的聲音,衝破了擬態所能遮掩的,無慘那細長的瞳眸愈發像是那正在捕食的蛇類。
尖牙宛如蛇信探入了他的脖頸。
「好甜。」沙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滿足又慵懶地發出一聲嘆,無慘似是而非詫異地笑著,「你做了什麼?」
「……?」
這像是隨性而起的詢問未等零思考便再沒了下文。
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當時零從未見過有這麼生氣的時候的黑死牟在率先回來述職的時候,那個夜晚發生的所有事他一句話都沒有提。
寡言的劍之鬼似乎比那戰國時期心思敏感的武士家族繼承人更加心意難測了。
被他的海市蜃樓所承認的背叛者可以當做不存在,弱小的鬼可以當做不存在,就連可愛到幾乎無人可以拒絕的貓咪變成的鬼也可以當做不存在。
走到了繼國緣一留在世上的痕迹幾乎找尋不到的現下,都能讓鬼舞辻無慘稱得上一句合作者的黑死牟似乎更加形單影隻了起來。
「黑死牟閣下呀,這位閣下住的地方從來都是個迷呢,上弦的聚會百年或許才會有一次,最近我是沒有見到過他啦。」
老老實實縮在自己的萬世極樂教一段時間后,對著找上門來的零一開始還有點兒敬而遠之的味道,而很快童磨說笑著說笑著也就將先前的艱難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嗚~零閣下對黑死牟閣下如此念念不忘,果然我不該就這麼輕率地將廟宇的位置告訴閣下嘛?」
他還撐著頭,用著不知有幾分真假的好奇問:「我還真的很想知道二位閣下在往昔究竟發生了什麼呢,一定是很好玩的事情吧?」
零面無表情推開他的頭:「不你不想知道。」
黑歷史什麼的有一有二不可能再有三了,永遠不可能。
而且要是讓童磨知道了他女裝過的話真的不會打開什麼奇怪的開關嗎?
童磨的笑容看上去無辜又天真,在冬天裡他還能搖著手裡的金扇:「好啦,黑死牟閣下的住處我雖然不知道,但妓夫太郎和小丫頭那邊給我送來了很有趣的消息喔?」
「恩?」聽到了倆孩子的名字零警覺抬頭,「黑死牟和他們有什麼牽扯了?」
童磨點著太陽穴思索了一下,半晌才作恍然大悟狀:
「妓夫太郎說,好像是和他請教怎麼照顧孩子?」
零:「?」
好傢夥,且不說為什麼要去找妓夫太郎請教……
這又是哪裡來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