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不開心
基本排除了,這個女孩不尋常的可能。
沒有不尋常,那麽,親子鑒定的結果,她全程都在場站著,她沒能力去改變。
還有。
淩嗣南半闔起眼,“我一直在觀察她,她剛開始見我,很害怕,保持距離。上車時,也不願意與我坐後車廂,證明,她對當年,確有陰影。”
“你是多敏銳的人,你的觀察,見微。”
易北鳴相信他的能力,更相信他的判斷。
他懂了,嗣南對這份結果,不存疑。
“你的愧疚還活著,我也不知是該恭喜你還是……”易北鳴驟然打住話頭,心裏沉吟了一下,不油然地想到了一個人,蘇綺。
他是個烏鴉嘴,先前的假設,竟然成真了。
低咳了一聲,易北鳴拍拍男人堅硬的肩胛,“你……打算怎麽辦?”
“還有疑問,沒問清楚。”淩嗣南犀利道。
確切的說,還有很多疑問。
此時,房門又被敲響。
常青看了眼大老板。
大老板沒發話。
常青就去開門了。
門外站著清瘦的女人,眸光寧靜,嘴角淡然,微微有一絲褶皺隻在眉間,她躊躇道,“淩先生,結果如何?”
“你猜不到嗎?”淩嗣南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影帶著濃濃寒氣,覆蓋住她。
她後退兩步,鼓了鼓勇氣,目光平視五官俊美的男人,“我猜得到,因為是事實,我是孩子的媽媽,我沒騙你。現在結果已經出來,請問,我有說話的機會了嗎?”
淩嗣南望著她的怯懦,和隱隱倔強。
和五年前的那兩晚,身下脆弱又死倔的女孩,很像。
他一瞬恍惚。
眸光從深色轉回來,淩厲見骨,“在你發言之前,我有個基本疑問。”
“你請說。”
“那兩晚漆黑,你不見我,我不見你,事後,你是如何得知我是誰,還在十個月之後把孩子準確送到了我的住所門口?”
馮知意微愣。
男人的眉宇犀利。如果她回答,她是向人打聽到的他,那她就要小心。
當年,他掘地三尺在找她,但凡她跟人打聽過,他絕對能揪出她的。
馮知意從身側的包裏,小心地拿出一張東西,弱骨細手,遞到他麵前。
“我醒來時在醫院裏,我父親說我的手裏就攥著一片西裝衣角和這張名片。”
淩嗣南沉眉,接過來一看,名片印著他當時的頭銜,淩氏帝國總經理,那時還不是總裁。
他記起,他是從一個飯局上遭了算計,飯局帶名片隨身,是有可能的。
這張名片,看得出來年代久遠,發黃,還起了毛,被人摸過很多次,還泄憤撕毀過。
這個疑問,消除了。
“你是雲城人嗎?”如果是,他也沒道理,搜索不到。
“以前是,出事後,我們舉家都離開了。”
“離開?”他沉聲,質問的言辭刻骨,“既然出事後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沒找上門來,要說法要賠償?你父母平白失去了一個女兒的清白,甘心忍氣吞聲?”
女孩短發下的杏眼顫了顫,黯然的眼睛,陡然浮上淚光。
她攥著手說,“淩先生,你無非是想問清楚這五年的來龍去脈,你心思見微。我原本也是想向你說清楚的,不過得請你跟我走一趟,你就會明白了。”
淩嗣南卓然不動,審視她。
過了會,男人的白襯衫袖口抬起,矜貴的紐扣發著冷厲的光,他喊常青,“推掉今天往後的工作。”
常青愣了下,推掉工作倒是沒問題,可是今天晚上淩公館有晚宴的呀,三爺都和太太蘇綺說好了的。
他正猶豫,要不要提到太太,此時很顯然,敏感的。
淩嗣南褲袋裏的手機響了。
易北鳴正好走出來,餘光也正好就瞥見了,微信裏蘇綺的丸子頭像有個紅點。
男人的長指點開,是小可樂的口吻:【戳戳美男大叔!我和媽咪都穿好了你送過來的禮服喲,我們在公寓等著呢,你派的人什麽時候到呀?還是你親自來接媽咪哦?】
易北鳴看到男人的手指微頓。
抬起頭,男人墨色的眉宇,果然皺了起來。
那眼底的色澤,有一瞬間的幽深,猶豫片刻,淩嗣南匆匆發了句什麽,點退了手機。
易北鳴移開眸光,皺了皺眉。
難辦。
蘇綺那丫頭,好像是喜歡上嗣南了,雖然安安現在不跟他說話,可蘇綺跟安安打聽宴會的事,淩嗣南的事兒,他這兩天都聽見了。
這丫頭,此刻還一無所知,小麵包的媽媽回來了,有些事情,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易北鳴看了眼男人。
淩嗣南無暇他顧,轉身往外走出去。
馮知意緊跟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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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藍公寓。
小包子端著手機,衝向書房裏。
蘇綺正在通電話,處理工作的事,一邊擦口紅。
小家夥指了指屏幕,雙手交叉,是個‘不’字。
蘇綺愣了下,漂亮的白皙額頭一抬,視線正好看到淩嗣南發過來的話。
很簡短,很匆忙,沒說別的:【晚宴取消】
她把口紅放下。
兒子還挺失落,“美男大叔怎麽啦?為什麽突然取消,不是說長輩壽宴嗎,還能取消?那他提前那麽多天給我們訂禮服幹嘛?讓人白高興一場。”
蘇綺笑了笑,笑意沒在眼裏晃,“他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我有點不開心哦。”
“我也是。”不開心,為何一個原因都不說,標點符號都不多一個。
她聳了聳肩,看著鏡子裏一身貼合禮服的自己,漂亮奪目,可有點滑稽。
大概是過於期待和他見麵。
至於原因,她想,不能當麵問他,太下麵子了。
她會問問小麵包。
他究竟忙什麽去了?-
雲城機場。
一架通往北部偏僻小城的飛機起飛。
三小時後,夜裏八點抵達。
寒深露重,淩嗣南坐上汽車,馮知意仍然坐在副駕駛,與他保持些距離,眼裏有淡淡的懼怕之意。
車裏有司機,常青和淩嗣南一同坐後排。
馮知意沒有管外人在,細靜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意響起,“淩先生,你問我,我的父母為何不找上你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