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鑒定結果
“有問題嗎?”淩嗣南一隻手拿起了座機內線,撥給常青。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大班桌下麵,身單影隻的瘦弱女子。
他這麽問。
馮知意聽出了可怖的警告意味
從她進門到現在,他一張臉沒有變化,有多少情緒,都藏在了傲人的骨頭裏,他的態度始終深不可測,理智而極為冷漠。
尋常人,會怕死了這樣的男人。
沒人,敢對著他說假話,這種冒犯,很愚蠢。
“我的時間寶貴。從來沒有自稱我女兒的媽媽,這種女人出現過。為什麽?因為很難活著離開。”淩嗣南敲擊了一下座機,語氣極淡。
言下之意,騙人者死狀慘烈。
到目前為止,他並不信她。
馮知意垂看地麵的碎發下的杏眼,深了深。
不愧是這樣的男人。
她抬頭,表情是沉默地愣了愣,她安靜的點點頭,不說二話。
同意做鑒定。
淩嗣南跟常青說,“準備車。”
他沒說去哪裏,也沒說去哪家醫院或者哪家鑒定中心。
把女人帶到公司地下車庫,車隻準備了一輛,賓利。
淩嗣南先進去,男人的長腿交疊,不動聲色的視線,看著車外的女人,“上車。”
馮知意很少會與他對視,目光半垂。
她淡淡地抿著唇,看了眼有他在的車廂,沉默了會,低聲說,“淩先生,我想坐前座,可以嗎?”
就是,怕與他坐在一起,靠太近。
得到這樣的反應,男人漆黑鋒利的目光,收回。
他同意了。
同時,讓常青用布蒙住她的眼睛。
馮知意依舊順從。
車在雲城馬路上七拐八繞。
淩嗣南看了眼司機,繞得差不多了,司機將車開往淩氏集團旗下的一家醫藥公司,裏麵有專門做鑒定的中心。
到了鑒定中心,馮知意眼睛上的布被取掉。
四麵都是走廊,辦公室。
她看不到辦公室的標牌,也沒有鑒定機構的名稱。
有白大褂上前,尊稱:“三爺,都已經準備好了。”
淩嗣南高大佇立,伸出手。
白大褂的教授遞上醫用手套。
淩嗣南轉過身,對神情還茫然的馮知意,又說,“冒犯了,馮小姐。”
語氣沒有起伏。
女人愣了一下,表情不安,還沒反應過來,他親自扯下了她柔軟發絲裏的幾根短發。
裝進醫用試管裏,他拿著試管。
眼神看向常青。
常青瞅了眼手機,點點頭,走向外麵去打電話。
大約等了十分鍾,常青從外麵返回,手裏拎著一個信封,他走到沉斂如鑄的老板身邊,壓低聲音說,“是易少按您吩咐,親自去別墅裏摘了小麵包的頭發的。”
淩嗣南嗯了一聲。
將這兩樣毛發,交給教授。
沒說別的,“我今天要結果,我在這裏等。”
鑒定的操作過程,甚至要隔著玻璃窗,在他眼皮子底下進行。
常青站在一旁,暗暗吸氣,三爺就是三爺,每一個細節他都顧慮到,不讓半隻蒼蠅飛過他的眼睛。
這番操作,若是對方心虛,一定已經嚇得尿褲子了吧。
他不由地扭頭,看向那個細弱的女人,她短發下的臉小而內秀,淡唇輕輕抿著,可見神情安靜。
究竟結果會如何?
常青,此刻,有點擰上一把汗了。
總之作假,是不可能的,三爺親眼盯著。
走廊裏冷寂得隻有寒涼的空氣。
馮知意靜靜站了會,躊躇許久抬頭,隔著走道,輕聲向淩嗣南啟唇,“淩先生,其實我還有件事沒有和你說……”
男人冷漠地偏頭點煙,“等結果出來再說。”
這是拒絕交談的意思。
他隻看結果,相當冷酷。
防範心如此之重的男人,不會事先與她有任何交集。
馮知意輕輕垂下眸。
五個小時過去。
垂暮快降臨時。
教授親自拿著鑒定結果出來。
此時,淩嗣南在一間辦公室裏。
教授走進去,雙手遞上結果。
淩嗣南扔了煙蒂,頎長的身軀站起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沉沉的暮色裏,辦公室開了兩盞燈,冷冷的白光照著顯眼的結果。
淩嗣南盯著那個結果,很長時間沒說話。
男人的眉頭緊皺,淩厲似刀鋒。
眼底漆黑深邃如寒潭的冰魄,驟然碎裂,翻湧起激烈的驚濤駭浪。
是母女。
親子鑒定的結果,99·9%的母女關係。
他指骨的力度,險些揉碎了紙張。
常青盯著老板緊繃的下顎,仿佛就猜到了結果。
咚咚兩聲。
辦公室門的被敲響,沒等裏麵的人應答,易北鳴心急地推門進來。
他一個小時前收到了常青的短信,來不及等裴彥臣,他自己先來了。
“怎麽樣?”他的聲音亦收著,壓著。
看了眼淩嗣南的表情,易北鳴小心翼翼的搶過來鑒定書。
盯著最後那一頁,他的表情變幻,猛然睜大眼。
“竟然真的是,母女?”
“常青打電話來讓我取小麵包的頭發,我就覺得很突然。是外麵那個女人嗎?她好像小麵包……”
易北鳴激動的有些語序混亂,抹了抹嘴角,他看著淩嗣南深邃無底的眼睛,走近了些,“憑她那長相,憑這份鑒定結果,她是小麵包的媽媽無疑。她竟然沒死,還活著回來找你了……咱們頭兩年也沒少把雲城挖遍啊,那時候她去哪裏了?”
總之,就是突然得,有疑點。
可除了突然,易北鳴也覺得沒其他破綻,“我剛才看了她一眼,麵相平實,有點內向,和我對視一眼就低下頭,還有點倔強,這種女孩……不像敢跟你耍花招的?再說,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敢耍你!除非……這女孩和你一般的本事甚至比你本事更大,湊則這結果,不用質疑它。”
但顯然,這種猜想,不可能。
易北鳴挑了挑複雜的眉頭。
男人深沉,不說話。
易北鳴急,“是她嗎?你們那麽抵死地相處過,你應該最有判斷啊。”
是,他最有發言權。
就是因為他的判斷,都沒問題,所以他要依靠這一份結果。
而這份結果,不可能有作假的可能。
淩嗣南瞥向易北鳴,沉聲說,“你懷疑的,我都懷疑過。我在掀她腰部看她傷口時,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腕靜脈,探查過,她沒工夫,脈象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