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風,你是莫良辰的弟弟,你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就算你不想承認,但是在他心中,你是那個他永遠都不會割捨的親人;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向你的親人訴說的呢?」
聽著羽蜜的話語,凌墨風的眼角滑下淚痕,低著頭,窘迫的痛苦的低吼著:「哥,他是我哥……就因為我認了這個哥,所以我不能再因為我自己而毀了你們第二次!」
「到底他們想要什麼?你怎麼知道你就會毀了我們第二次,你別忘了……他是莫良辰,這一路走來,
他可以從一個小小的內侍成為靖國的一國之君,他不是一個可以任由別人操控拿捏的傀儡,而我……更不是!」
聽著羽蜜的話語,凌墨風微微一愣,又轉身看著羽蜜那凜然而鎮靜的眼眸,火爐中劈啪作響的炭火,似乎終於將他已經徹底冰透的內心又重新燃起一絲溫熱,踟躕著說道:
「真的?你們真的可以救漱文那丫頭?」
「嗯,你相信我們,告訴我,到底韃靼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凌墨風似乎也是微微一僵,而後卻苦澀的搖著頭說道:「他們不是想要得到什麼,相反的,他們是要贈予……」
「贈予?」羽蜜錯愕至極的看著凌墨風,這下是真的有些凌亂了,韃靼人知道凌墨風的身份,才會設計抓了漱文,可結果卻不是向靖國搜刮,反而是要贈予……
他們要贈予什麼?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看著凌墨風閃爍其詞的話語,羽蜜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低聲說道:
「他們要贈予什麼東西?」
聲音一滯,似乎再沒有勇氣說下去。
羽蜜看著眼下再次握緊拳頭,觸碰到剛剛傷口也不自知的凌墨風,心中警鈴大響,最後遲疑的說道:「他們要贈予的東西不是給你的,而是要給莫良辰的,是不是?」
凌墨風拳頭一緊,低下頭去,最後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再次抬起頭來,看著羽蜜的眼睛說道:「他們,他們是想用韃靼公主的婚事交換漱文的性命!」
「婚事?」似乎是在一瞬之間就明白過來,羽蜜突然發出荒涼的笑聲,起身在房內來回踱著步,就在凌墨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突然狠狠的將手中的薑湯擲在地上。
嘩啦一聲碎了一地,紫金嚇得慌忙要去收拾,羽蜜卻惡狠狠的吼道:「不許撿……」
「娘娘,息怒!」紫金跪倒在地,其他宮人也跟著跪了一屋子。
凌墨風看著羽蜜幾近瘋狂的神情,馬上起身說道:「羽蜜,你放心,我不會……」
「好啊,好啊……這幫子瓦剌、韃靼,一個個的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他們是覺得眼下靖國就好像是一隻待宰的肥羊,等著他們瓜分是不是?
和親,和親……一個個的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靖國後宮這塊地方,一個個都擠破頭想要鑽進來給莫良辰暖床生孩子;
是真當我是吃素的和尚不成了?他莫良辰打從娶了我秦羽蜜那天開始,就跟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絕了緣了,
眼下到好,想著一個個的都貼上來……是把他當做了一塊上好的肉要瓜分是不是?」
「娘娘,娘娘您息怒,咱們皇上心裡眼裡可是只有你一個人,他不會再往這後宮填人了,皇後娘娘,您息怒啊!」
「不填人?不填人那玉貴妃是什麼?是個泥菩薩嗎?」羽蜜惱怒的吼著。
紫金慌忙喊道:「娘娘,你是知道的,那玉貴妃不過就是換了三十萬石的糧食,她不過就是個擺設,娘娘,你可要息怒啊!」
眼見著羽蜜怒發衝天,凌墨風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說道:「羽蜜,你冷靜一點,我不會,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我這,我……」
「行了,你閉嘴,你……讓我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羽蜜終於平復了心情,慢慢的坐了下來……
凌墨風看著她那稍霽之色,也是嚇了一跳,原來這世上竟真的有人會讓羽蜜如此動怒;原來她真的這般在乎莫良辰……
嘴角一絲苦澀蔓延,心中卻早已悄悄釋懷。
眼見著她沉默不語,似乎並不想再勞煩他們夫妻,凌墨風悄然轉身想要離去,羽蜜卻煩躁的幽幽的嘆口氣說道:
「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只怕你這前腳一走,莫良辰又會為你擔心,你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讓我再好好想想!」
「羽蜜,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一個人個頭啊!你也不想想,韃靼人一般有了這個想法,就算沒有漱文的事情,他們也一定會想其他法子把人弄進宮來!」
「可是眼下這宮裡已經多了一個,我不能再讓你為難……」
羽蜜卻突然抬眸看了他幾眼,嘴中嚅囁道:「已經多了一個,多了一個……」
看著羽蜜像是魔怔了一樣的不停念叨著,凌墨風還是有些擔憂的起身。
窗外的大雨已經開始轉變成淅淅瀝瀝的雷雨,不時響起的天雷滾滾,似乎預示著這個雨季註定會是一場不平凡的道路。
大約過了午時,紫寰帶著乳娘抱著元定進了昭陽宮,那肥嫩的小手在看到羽蜜愁眉不展的時候,終於給了一次面子。
在乳娘懷中掙扎著啊啊直叫,羽蜜抬眸,看著一向安靜的元定此時正長著小手,似乎是在讓母親擁抱。
羽蜜伸手接過元定,那孩子很是親昵的在羽蜜臉上磨蹭著;凌墨風感慨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曾幾何時,羽蜜臉上也會出現如此溫潤的表情,這是屬於一個母親的表情;當年他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搶來的女子,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羽蜜看著凌墨風呆愣愣的神情,心情似乎在一瞬間都被元定軟化了,微笑著看著他,低聲說道:「這是元定,還不滿三個月……你……要不要抱抱?」
凌墨風百感交集的搓搓手,有些踟躕的支吾著說道:「我……可以嗎?」
「自然,你可是他的親叔叔,有什麼不能的呢?再說,我瞧著元寶好像是對你更親吧!雖然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面,不過良辰倒是吃味的很呢!」
凌墨風笑著將元定接過去,凌墨風眼角有些濕潤的看著元定;羽蜜站在一旁幽幽的長嘆一口氣,低聲說道:
「放心吧,漱文會沒事的,我想你們日後也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你就會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
聽著羽蜜的話語,凌墨風先是一愣,而後苦澀的低聲說道:「也許都是報應……」
「什麼報應?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門口傳來腳步聲,眼見著元寶已經大聲喊著:「二叔,你跑哪兒去了?元寶找了你好久,你不是答應要給我將好多外面的故事嗎?」
莫良辰臉色又是一層黑鍋底的色澤,就不明白這莫元寶到底是怎麼回事,好歹他才是他老爹不是?
到了最後,還是元定比較有良心的對著他老爹揮揮手,莫良辰在一瞬之間,差點痛哭流涕,還好還有個兒子算是有良心的貨。
順手從凌墨風懷中把元定接過來,而後很是小心眼的瞪了凌墨風幾眼。
羽蜜看在眼中,無奈的搖著頭,一陣苦笑。
看著站在那裡一臉尷尬的凌墨風,莫良辰抬頭說道:「今兒我聽說你要跑?你又惹了什麼事兒,準備撂挑子走人了?」
「我沒有,什麼叫惹了事兒?我都多大的人了!」
「你多大?你多大都還是長不大的孩子,你瞧瞧你當年那德行,就跟啃了根肉骨頭的野狗似得,傻了吧唧的,給你拿肉換,你都死咬著不肯松嘴,你不是傻是什麼?」
「莫良辰,你是不是又打算再打一架?」凌墨風說著又擼起袖子。
對於他們兄弟之間的相處方式,羽蜜早已見怪不怪,最後挑眉看了莫良辰幾眼,又看著滿屋子的人,而後冷聲說道:
「紫金,帶著太子與凌公子都出去,本宮有事要單獨與皇上商議!」
凌墨風有些猶豫不決的看了幾眼羽蜜,後者卻是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都下去,我這兒有事要跟他說!」
似乎意識到這件事與凌墨風脫不了干係,莫良辰也擺手說道:「都下去吧!眼看著這天色也漸漸晴開了,去跟你二叔吃點東西去吧!」
元寶此時倒也算是懂事,扯著凌墨風走了出去。
羽蜜站在窗邊,伸手接住天際的雨滴,有著那冰冷刺骨的東西順著指縫又砸在地上,那啪嗒啪嗒的聲響,就好像是一顆顆石頭子砸在自己心上,疼得一抽一抽的。
莫良辰看著羽蜜的表情,不甚愉悅,伸手將她的手扯了回來,低聲說道:「什麼事兒惹得你不高興?不然我去收拾那小子!」
「良辰,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轉著法兒的折騰我?本來不想回到這座牢籠,可偏偏大哥卻熬不住,撂了挑子走人了,我就想著……再怎麼說也是跟你在一塊兒,我忍了;
可偏生就有人見不得我好,這一個個的女人都削尖了腦袋往這牢籠裡面鑽,瞎折騰個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