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微微的策動了幾下,睨眸淡笑著看著莫良辰,而後眼神清冷的又瞟了幾眼玉髓,冷聲說道:
「玉貴妃,這宮中的女人最好要先明白一點,那就是……
在這裡,皇上是天,他想要去哪個宮,他想要翻誰的牌子,那都是他的事……從來就不是咱們這些女人的事……明白了嗎?」
似乎是覺得自家公主受了委屈,寶蘭還想開口,卻見玉髓已經身子抽搐,伸手將她攔了下來,咬著牙說道:「玉髓謝皇後娘娘的教誨,日後……玉髓一定時刻牢記!」
莫良辰看著她那不甘心的面孔,又看了羽蜜幾眼,最後說道:
「玉貴妃,朕瞧著你才到靖國,想來這宮廷禮儀還不了解,從明日起,朕會選了幾個宮裡最後的嬤嬤,教教你這宮裡的規矩,你要明白,這後宮之主,永遠都是朕的皇后!」
似乎是有些震驚的抬眸看了幾眼莫良辰,卻見他從一而終,好像從來沒有把眼神放在自己身上過,玉髓不甘的咬著下唇,匆匆的拂了一拂,轉身離去……
待到她已經走遠,莫良辰才收回眼神,冷冰冰的說道:「歡喜,找幾個機靈點的去凌霄宮伺候著,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你該知道怎麼辦!」
歡喜臉上掛著笑容,微微眯起眼,點著頭說道:「皇上、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辦好這差事。」
轉過身來,卻看著羽蜜懷中抱著元定,那雙大眼卻還是有些探究的望著玉髓的背影。
「怎麼?這就吃味了?看樣子是昨夜朕還不夠賣力討好皇後娘娘……」
一張細白的麵皮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怨懟的瞪了莫良辰一樣,低聲咒罵:「老不要臉的,兒子還在聽著……」
臉不紅氣不喘的低著頭看著咿呀抱著自己手指頭啃得那是津津有味的元定,莫良辰狐狸笑眼一番,氣定神閑的說道:
「放心,這小子比他哥有眼力見兒,他懂得什麼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紫金一聽,嘴角抽搐著隱忍著不敢笑出聲來……羽蜜無奈的翻翻白眼。
凌霄宮中,一人不哭不笑的獃獃的坐在那裡,寶蘭倒是氣呼呼的喋喋不休的在大殿之中一陣叫罵;
那模樣,讓別人瞧了,還以為眼下這正在罵人撒氣的主兒才該是這凌霄宮裡的玉貴妃呢!
「公主,他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你聽見他們的話了嗎?
他們這是明擺著就是想要讓你當個擺設,你說,若是如此,那咱們豈不是白來了嗎?
大汗可是盼著你生下這靖國皇帝的子嗣,可眼下這……」
玉髓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又抬頭看看寶蘭,最後嘆口氣說道:「眼下……再等等吧!」
「公主,你怎麼就能這麼沉得住氣?要不然,奴婢去打點一下,奴婢聽說皇上身邊的貼身伺候都能說上一兩句話,要不然奴婢就給他點銀子,大不了……」
「寶蘭,今兒個你還沒看清楚嗎?那不是打點不打點的問題,而是皇上壓根兒就沒想要踏進我這凌霄宮,你就是將這個皇宮都打點了一番,他也一樣不會進來……」
「為什麼啊?公主,你說你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段有身段,最主要的是……您還是個年輕女子,怎麼就比不上那個生了兩個孩子的皇后了?」
「你閉嘴,那皇后的姿容你不是也見著了嗎?要換做是我,想必我也會神魂顛倒吧……」
「公主,你怎麼可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公主,我可是聽說這皇後娘娘不是什麼良善女子,早就聽說她原本是元建帝的皇貴妃,眼下卻又成了皇上的皇后,奴婢瞧著,她就是狐狸精轉世……」寶蘭有些氣急的說著。
玉髓有些慌張的左右看看,最後低聲說道:「你閉嘴,小心隔牆有耳……」
「公主,你可不能就這麼氣餒,你……」寶蘭不悅的低聲吼著。
可玉髓卻是擺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想靜靜,想自己歇會兒!」
「公主……」寶蘭有些憂心忡忡的看著玉髓,最後卻還是退了下去。
窗外一抹身影,看著裡面的一幕,而後悄然的退卻開來……
龍興殿中,一人身披黃袍,也算是盡職盡責的批閱著手上的奏摺,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太監,悄悄走到歡喜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歡喜眉頭一挑,哼笑了幾聲。
桌上的硃批慢慢的放了下來,發出清淡的嗑噠一聲,一人揉揉肩頭,歡喜慌忙走上前去,為莫良辰捶著肩頭說道:「皇上,奴才給您製備了一盅補湯,你喝著?」
「嗯,皇後娘娘那邊怎麼樣?」
「奴才聽說二皇子已經睡下,怕是娘娘這會兒已經歇了吧?」
「留燈了嗎?」
歡喜自是歡喜的小聲說著:「那是,娘娘什麼時候沒給您留過燈呢?」
不置可否的揚起眉頭,低聲說道:「太上皇也是忙到這深夜?」
聽著現在的主子提及上面那位主子,歡喜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卻還是小心斟酌著回道:「回皇上,太上皇他……可是比不得皇上!」
「哦?這話是什麼意思?」莫良辰伸手端起參湯,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
眼見著莫良辰似乎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厭惡表情,歡喜這才接著說道:「太上皇他……就有點凄慘慘的,他總是一邊批閱奏摺一邊埋怨著,他說……」
聲音又停頓了許久,莫良辰抬眸看了他一眼,歡喜馬上介面說道:
「太上皇說他壓根兒就不是做皇上的料,這堆在他眼前的奏摺就好像是要把他吞下肚的毒蛇猛獸,沒日沒夜都苦哈哈的批閱著,
往往是到了第二日清晨,直接從這龍興殿上了早朝去……」
嘴角抽動了幾下,低聲說道:「都沒時間,又哪兒來的那麼幾個孩子?」
歡喜吧唧了幾下嘴兒,而後壓低嗓音說道:「那是,那是……咳咳,那可不就是當時的皇後娘娘心疼他,就跑來這邊陪著,也就,就那麼回事兒……」
「噗……在這兒?秦羽鋒,也虧他想得出來!」頭痛的揉揉眉骨,眼見著桌上的奏摺,那雙使壞的狐狸笑眼卻也不知道想起什麼一般,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歡喜瞧著,總覺得這眼神兒,八成是跟昭陽宮那位脫不了干係,心中默念:娘娘,您自己個兒自求多福吧!
轉身又看了幾眼歡喜,直直右邊的肩頭,冷冷的說道:「這邊,在大力點兒!」
「是!」歡喜又伸手給莫良辰捏著肩頭,舒服的長長吁了一口氣,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剛剛那人說了什麼?」
歡喜半晌沒回過神來,對於眼前這位總是有些跳躍的邏輯思維,時常是跟不上趟兒,最後才想起來,啊了一聲,慌忙回道:
「皇上,剛剛是凌霄宮那邊傳來信兒,說是那沒規矩的丫頭又說了禁語,奴才正著亮著要怎麼處理呢!」
「禁語?說了什麼了?」莫良辰揮揮手,似乎有些輕鬆的問著。
聲音一滯,半晌無語,最後踟躕著撇撇嘴角,小心翼翼的說道:「就是,就是那個叫寶藍的丫頭,說了,說了……」
「講!」莫良辰不甚在意的喝了一口參湯……
「那丫頭說了皇後娘娘的壞話;說是,說娘娘曾經是元建帝的皇貴妃,這,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奴才一定會嚴懲……」
端著湯碗的骨瓷般的指節有些突兀的摩挲著那湯碗,來回把玩著,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
但是以前伺候過秦羽鋒的歡喜又豈會不知,馬上慌忙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奴才有罪!」
迷離的眼眸盯著大殿外的燈光,嘴角細細的品味著口中參湯的淡淡苦澀,咀嚼著話中的意思:「有罪?你有什麼罪?」
「奴才不敢妄傳是非,奴才罪該萬死!」歡喜聲音支離破碎的喊著,身子也跟著不停的抖動著。
低頭看了幾眼歡喜,而後輕聲說道:「歡喜,朕記得你,當年也就是你討了蜜兒的歡喜,朕才給你賜名叫歡喜……」
「是,皇上,奴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皇後娘娘對奴才的恩德,當年那幫人屈辱奴才的時候,也是娘娘替奴才出的頭……」
歡喜誠惶誠恐的說著。
莫良辰淡淡的摩挲著瓷碗上的花紋,低聲說道:「歡喜,知道當年為什麼朕把你推薦給了太上皇嗎」
歡喜現在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驚魂未定的說道:「奴才,奴才……」
「歡喜,朕看得出來,你是個有骨氣有忠心的人……朕當年提拔你,只是因為朕知道,你不會成為第二個定邦……」
「皇上,奴才對你忠心耿耿,奴才絕不會背叛你……」不知道今日突然提及定邦是什麼意思,但是歡喜卻還是嚇得心肝膽顫。
莫良辰淡笑著說道:「你不必驚慌,朕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你可以在朕面前暢所欲言,別人都瞞著朕的事情,若是連你也瞞著朕,那朕要從哪裡聽到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