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文有些吃驚的看著莫良辰,最後卻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羽蜜倒在床上,身邊沒了天然暖爐,自然是有些畏寒的縮成一團,心頭暗恨:混蛋,我把你打出去,你就不能半夜再偷溜回來?凍死我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混到了二更天,被子中終於有了一絲暖氣,羽蜜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早起似乎早就忘了那所謂的晨更定省,可若朵兒卻還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身後的丫鬟端著茶……
漱玉嘆口氣說道:「公主,我家王妃昨兒個跟攝政王鬧了脾氣,這後半夜才睡下,如今還未醒過來……奴婢瞧著,不如您先……」
「不,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
「那……奴婢去幫你傳喚一聲……」
「不用了,我聽人說,若是在靖國,家母未醒,做兒媳的一定要等著!」
漱玉微微一愣,而後低聲說道:「公主,你是吐谷渾的公主,奴婢想著,王妃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些靖國的規矩,其實你可以……」
「沒有什麼,王妃說得對,若是想讓自己成為靖國的一份子,我首先就要學習靖國的一切,我要把自己當做是靖國的人才好!」
身後的大門被人拉開,一人連連打著呵欠說道:「漱玉,難得朵兒這般懂事,隨她去吧!」
「王妃,您起了,奴婢這就給您打水,伺候你起床梳洗!」
「丫頭,我說你如今也是威烈侯府的總管了,總是混在我這裡不大好吧?沒什麼事兒,你就也跟漱翠一樣,回府去吧!
另外回去找個時間把婚事都辦了;我這都成了孩子的娘了,你們卻都被我給耽擱了……」
「王妃,府上隨便找個其他人就能頂替我;奴婢不想離開你!」
「說的什麼傻話?你可是要成親的人了,趕緊回去……」
漱玉眼角一紅,輕聲說道:「可奴婢,捨不得你啊!」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趕緊成親生個娃,手裡多了孩子,也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傷感了;你不知道,元寶有多可愛,肉肉的抱在手中,那我可是……」
說著說著卻又想起了兒子,羽蜜有些憂傷的嘆口氣;而後又笑著看看若朵兒,低聲說道:「朵兒,是有什麼好事發生了嗎?」
若朵兒臉一紅,而後款款下拜:「若朵兒見過攝政王妃!」
「行了,行了,你這丫頭倒也老實,我不過就是騙騙你過了幾天婆婆癮,你可倒好,還真要把我給拜老了?再說,若是丞相知道我佔了他們老兩口的便宜,豈不是要惱了我?」
聽著羽蜜的話語,若朵兒臉一紅,而後隨著羽蜜進了房。
轉身看著身後已經消除了那一絲驕躁的氣色的女子,羽蜜先是滿意的頜首,而後卻又笑著對她招招手說道:「若朵兒,你過來,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若朵兒此時倒是規規矩矩的走了過去,羽蜜看著她的模樣,輕聲說道:
「我知道,就算你此時看上去素凈了許多,再沒有剛來靖國時的焦躁;但是你心中;卻仍是有許多彷徨,對不對?」
若朵兒看了羽蜜許久,最後輕輕的咬咬下唇,低聲說道:「王妃娘娘,若朵兒不想騙您,如今您在我心中,就好比是在靖國之中唯一的親人,若朵兒將你視作姐姐……」
「嗯,我知道,所以,有什麼話儘管對我說!」
「……姐姐,我其實還是很害怕;雖然昨天郭公子對我道歉了,可是他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卻讓我感到很是害怕,我怕我……」
羽蜜淡笑著說道:「若朵兒,這一點我幫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敞開心扉,一點點的去感受……
我現在唯一能幫助你的,那就是告訴你,無論在怎樣的情勢下,你可以改變;但卻不要磨掉你的特性……」
「姐姐的意思是說?」
「若朵兒,你活潑可愛、颯爽英姿、敢愛敢恨;剛剛來到靖國的時候,你雖然幾近刻意的接近莫良辰,但是我在你身上並沒有看到什麼城府,這也是我同意讓你嫁給郭靈其的原因!
靖國的深宅大院並不想你們吐谷渾的草場那般遼闊;而深宅之中的勾心鬥角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陰暗;但這一切在丞相府里並沒有發生,這足以證明丞相夫人是個好女人;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丞相府得到幸福與快樂!」
「姐姐……」若朵兒有些感動的說著。
但羽蜜卻制止了她的繼續,繼而輕聲說道:
「但你本身是在吐谷渾遼闊的土地上長大的,我希望你不止學習靖國的知識與禮儀;你還能把你吐谷渾遼闊的胸襟與美麗的牛羊都帶給靖國,
這也是兩國修好的最終目的,不是嗎?」
若朵兒認真的聽著,而後點點頭,輕聲說道:「我會的!」
羽蜜真摯的含笑著望著她,若朵兒低聲有些羞怯的說道:「王妃姐姐,其實……其實昨日郭公子他……有邀請我去郊外散步,我想,我……」
羽蜜好笑的看著她難得的嬌羞,低聲說道:「這有什麼不好的……既然他想要與你更進一步了解彼此,那不如就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吧!」
若朵兒嘴角抽搐,她……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要告訴她……她跟郭靈其的關係更近了一步啊!
郊外的微風徐徐,吹拂在臉頰之上分外的柔和;此時那遼闊的操場之上,幾匹駿馬在飛馳,羽蜜轉身看著郭靈月,低聲笑道:
「嫂嫂,她是個好孩子,我想將你弟弟交給他,你該放心的!」
看著遠處那略顯笨拙的身影,郭靈月笑著說道:「蜜兒,你的眼光永遠是獨到的,所以……我相信你!」
「呵呵呵,哈哈哈……郭靈其,你不會騎馬?你竟然不會騎馬?」若朵兒甩著馬鞭,趴在馬背上大笑出聲,那爽朗的笑聲沒入風中,舒展的眉眼,似乎再沒有什麼憂愁一般。
郭靈其雖有些惱怒的面紅耳赤,但卻在看到若朵兒笑容的瞬間又慢慢的扯開嘴角……眼前這個愛哭愛笑,發脾氣會罵人的異國女子,很快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眼見著郭靈其趴在馬背上看著自己發獃,下一刻卻不知為何,那隻馬兒似乎厭倦了背上之人的笨拙,噴著氣,慢慢的開始尥起了蹶子。
若朵兒發現的時候,似乎已經為時已晚,當她伸手去拉扯郭靈其的時候,卻重心失衡的從自己的馬背上摔了下來,整個人與郭靈其糾纏在一起。
靈月驚嚇的起身;而一旁剛剛下馬的秦羽鋒眼見著就要衝過去;羽蜜卻低笑道:「你們夫妻啊!人家小兩口調情,你們瞎摻和什麼!」
靈月聞聽,雙頰一紅,慢慢的又坐了下來。
秦羽鋒見不得娘子這般,有些埋怨的說道:「你這丫頭,就知道口沒遮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莫良辰那廝學得多了,小心教壞你兒子!」
羽蜜卻挑挑眉頭看著自家老哥,而後扯著手上的一把綠草丟在地上,拍拍手說道:「我正是打算把元寶交給莫良辰去管,免得他日後木訥,連找媳婦兒都要我這個娘親自上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秦羽鋒偷眼看了自己媳婦兒幾眼,而後一張老臉紅了下來。
郭靈月哀怨的瞟了幾眼羽蜜,而後低聲說道:「就你這張嘴,逼死人都不帶償命的!」
羽蜜似是自豪的肩頭,叫秦羽鋒兩口子有些莫可奈何。
眼見著遠處那還在糾纏的二人,秦羽鋒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卻在下一刻又側目看了妹妹幾眼,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怎能讓郭靈月不明白呢?
之間她笑著起身,安撫的拍拍羽鋒的肩頭,輕聲說道:「我也有些累了,先去那邊的亭子裡面歇歇腳,你們兩兄妹慢慢聊!」
羽鋒很是感激妻子的賢惠,默默的反手握握她的指尖。
四周靜謐無人,似乎只能聽見沙沙的風聲,抬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晴空,秦羽鋒半晌才問道:「蜜兒,你們……打算怎麼處置皇上?」
「處置?為何要用這麼嚴厲的詞?你該知道,我們其實並不打算處置他!」
「可是你們也沒有打算要將他放出來不是嗎?」秦羽鋒很是肯定的說著。
卻不料妹妹突然低沉的笑出聲:「大哥,你又錯了;其實,在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他能走出來,承擔這一切,成為靖國真正的皇帝;
只是,在確保我們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我們暫時還不能讓他出來!」
秦羽鋒有一絲懷疑的看著羽蜜,而後低聲說道:「你們真的不打算傷害他?我以為按照莫良辰的性格,一定會斬草除根!」
羽蜜睨眸看著大哥,而後輕聲笑道:「斬草除根,是啊!若是換做是十年前的莫良辰與秦羽蜜,一定會將他連根拔起;只不過……
大哥,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會讓人改變,如今我與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找一處幽靜之處,能夠避開世俗的一切紛擾,好好的安靜的享受我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