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若不是礙於身份,羽蜜該是我的妻……」凌墨風舊事重提。
「凌墨風,你這般又是何苦,你這樣,羽蜜也跟著鬧心,……」
「是你一直不放手,若是你不出現,羽蜜其實就快要接受我了!」
看著他如此固執的神情,有一瞬間莫良辰冷漠的看著他,而後輕聲說道:「凌墨風,有時候……我真的想問你,你……真的愛蜜兒嗎?」
「你,你什麼意思?我自然是愛之入骨,所以我才不要放手,我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我要給她一切她想要的,她能得到的……」
莫良辰看著他,而後只是輕輕嘆口氣,低聲問道:「就算這些東西在蜜兒眼中一文不值,你也仍要這般嗎?」
凌墨風微微一愣,而後卻馬上說道:「她怎麼會不要?我會給她至高無上的榮耀,我會讓她……」
「凌墨風,你有想過,愛一個人……其實就是成全……若換做是我,不管蜜兒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尊重……」
「嗤嗤,你話說的好聽,若是羽蜜此時選擇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麼說嗎?」
莫良辰背對著他,有一瞬間肩頭攢動,而後卻壓低聲音說道:「……會,若這就是她的選擇,不管我會有多痛,我都會放她離開……」
說完這句話,莫良辰已經慢慢的走了出去。
月光下的黑紅相間的背影,剎那間與天地混為一色,讓凌墨風坐在床頭嗤嗤的發獃;他剛剛說了什麼?若是羽蜜選擇自己;他竟然願意放手?
不,這一定又是他的詭計……可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他的心底卻開始不停地翻騰。
漱文站在一旁,仍舊是畢恭畢敬。
許久之後,凌墨風有些遲疑的問道:「漱文,你覺得……朕,真的愛羽蜜嗎?」
漱文嗓音一梗,卻是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而凌墨風遲疑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
「這皇位是我處心積慮得來的;可如今不知為何,我卻一點驚喜的感覺都沒有;而羽蜜……
我一直一直毫不懷疑自己是深愛她的;但是為何她與莫良辰都要問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難道朕的愛……摻了虛假?」
聽著他遲疑的話語,漱文眼眶一熱,俯身跪倒在他身前,伸手輕輕的握住凌墨風的手,低聲說道:
「不管別人怎麼想,在奴婢心中,皇上永遠都是對的;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也一定是對的……」
「對的?我做的事是對的……」不知不覺聽著漱文的話語,凌墨風像是要給自己灌輸信念一般,低聲重複著:「朕是對的,是對的,是對的……」
莫良辰走出養和殿,這才又悠悠轉身,對著身側的幾人說道:「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叫過來,務必要讓皇上康復,不得有誤!」
那幾個宮人雖是懷疑,卻並沒有過多的思想;這皇宮裡面本來詭異的事情就多,也不差這麼一兩件了。
莫良辰走回鳳御殿,遠遠就看見羽蜜倚在門旁淡笑著等著他,快走了幾步,上前說道:「怎麼還不休息?」
羽蜜笑笑,說道:「我只是突發奇想,我想要試一試在百姓家中,那些妻子每夜點著油燈,翹首期盼郎君歸來會是怎樣的情形……」
「哦?那如今,你覺得是什麼感覺?」
羽蜜撇撇嘴角,低聲說道:「這滋味,卻是不怎麼好受;不說心裡的活動,但是靠在門畔,踮腳相望,我這足尖都已經凍得發涼;
再說看著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沉,可郎君卻還不曾歸來,心中那份焦慮與忐忑,也不是什麼好滋味!」
「呵呵,既然如此,那以後就不要在這樣了,你無須等著我;因為不管你在哪兒?我都會飛奔著去找你!」
羽蜜聞言,嘴角含笑,輕聲說道:「既然你心疼我;那以後絕對不要到我看不見的地方,讓我心慌意亂!」
「是是,娘子的命令,為夫哪裡敢不聽呢?」
「貧嘴……」
「蜜兒,你就不問問我跟凌墨風之間……」
羽蜜搖搖頭嘆口氣說道:「若是他能用三言兩語就打發,咱們如今也不會被卡在這尷尬的地方,有時候我還真想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到底都塞滿了什麼!」
「什麼?我覺得,他腦袋裡面一定塞滿了茅坑裡面的石頭,所以才又臭又硬……」
「呵呵……你這話說得倒是貼切;不過,從這一點上到也不難看出他的確是裴家的人;當年裴太傅可以為了你父親固執二十年;
而裴貴妃則為了護住自己的孩子而無所不用其極……他們裴家人的固執,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聽著羽蜜的與,突然又想起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羽蜜低聲說道:「又想起他了?良辰,其實你不必……」
「蜜兒,我懂,就算以前我覺得虧欠了裴太傅太多;可如今凌墨風的所作所為,早已將這所有的虧欠都抹平了,我與他是公平的……」
蜜兒聞言,笑著拍拍他的手背,而後打著哈欠想要進房。
莫良辰在身後踟躕了一會兒,而後小心翼翼的問道:「蜜兒,若不是當年我先入為主,你會選擇誰?」
羽蜜聞言一愣,側目看著眼前似乎此時無限緊張的男人,少了平日的狡詐,此時竟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羽蜜淡笑,說道:「怎麼?莫公公這是沒了底氣?」
「蜜兒,就算我不說;但不可否認的,凌墨風的雄才偉略,他的謀略智慧……」
「可是你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點不是嗎?」
莫良辰有些錯愕,看著羽蜜那彎彎的月牙笑眼,低聲問道:「哪一點?」
羽蜜笑著點著他的額頭,低聲說道:「他再好,也不是莫良辰這點啊!」
聽著羽蜜的話語,似乎周圍的一切在一瞬間都凝結不動,最後有人低聲笑道:「蜜兒,我是何其有幸,今生遇到了你!」
「那是,所以,莫大公公,記得在往後的日子要加倍對我好喲!」
說完這句話,羽蜜笑著上前扯住莫良辰的衣擺,低聲說道:「我累了,明日若朵兒那丫頭還要進宮,你抱我歇了吧!」
聽著她的話語,莫良辰含笑著將親親娘子抱著走了進去。
鳳御殿的朝陽總是比別的地方來的早一些,羽蜜此時依然站在窗邊,伸手逗弄著籠中的金絲雀,最後低聲說道:「人來了嗎?」
「回王妃,剛剛已經傳話過來了,說是已經到了宮門口……」
「嗯,那威烈侯夫人可曾請來?」
「是,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想必也快要到了!」
羽蜜點著鳥食,微微頜首。
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羽蜜反應過來,已經有人沖了進來,似乎有些失禮的跪倒在地,輕聲說道:「小姐!」
那一身悲喜交加的嗓音,讓羽蜜的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側目看著地上的二人,輕聲說道:「漱玉,漱翠……你們……」
「小姐,嗚嗚嗚,你這一狠心就走了好幾年,你可是吧奴婢們都想死了;當初奴婢把小姐丟了,恨不得都要抹了脖子……」
聽著漱玉的話語,羽蜜心頭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而後低聲說道:「起來,快起來;我當年也是情非得已,我那時候……我……」
「小姐,您不用說了,漱玉都明白,小姐是心亂如麻,那時候……」
「……小姐,小姐……前幾日聽少夫人說,您當年的孩子已經落了地;老夫人一聽就哭了出來,一直在叩謝菩薩保佑呢!」
聽著漱翠的話語,羽蜜笑中有淚,低聲說道:「起來,你們兩個人快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跪著做什麼?」
身後有人淡笑出聲:「你們兩個人也不要再跪著了;免得蜜兒還要彎腰!」
羽蜜抬眸看著眼前永遠高貴素雅的女子,而後低聲說道:「嫂嫂,你也來了!」
「是,剛剛在宮門口我也見過那吐谷渾的公主了,是個美人胚子;只是我聽聞前幾日她跟小弟似有衝突,小弟還因此受了傷,為此阿娘一直很惱火!」
「呵呵呵,受傷啊……我倒覺得傷得恰到好處,他這麼一傷,那白斬雞的形象倒是在小丫頭的心中有所顛覆!」
可郭靈月卻是有些不悅,低聲說道:「她這麼一個不高興,弟弟就有了傷口;若是以後共同生活,那豈不是要將丞相府鬧得雞飛狗跳?」
「嫂嫂放心,若朵兒是個心無城府心直口快的女子,她就是做什麼都不懂得掩飾,倒是這般模樣,我倒覺得與你弟弟甚為相配……」
「相配?這怎麼能?」
郭靈月有些大眼含嗔,卻又不敢發作;羽蜜笑著拍拍漱玉與漱翠的手,輕聲說道:
「嫂嫂,郭公子相貌堂堂,心思縝密,想必日後一定會繼承相爺的位置;到時候少不得在朝堂上勾心鬥角;
可你說,若是他筋疲力盡的回到家中,還要與一位有心計的夫人再次過招,那豈不是心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