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蜜兒轉身離去,羽鋒叫道:「他愛了你這麼多年,你當真就不知?他這般也實在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我還當真不清楚;既然是為了我好,我自然要去問問他了!」
羽鋒起身向攔,奈何羽蜜性子執拗,終是拗不過她,眼見著她風一般的離去;羽鋒嘆口氣說道:「靈月,你說蜜兒要是能跟十皇子在一起,該有多好!」
郭靈月斜瞟了一眼秦羽鋒,語氣難得凜冽端正的說道:
「相公,我以為蜜兒要跟誰在一起,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相公不該把自己的希望強加到她身上……再說,蜜兒她一向有主見的!」
「靈月,我沒有逼迫她的意思,只不過就是覺得有些感嘆而已。」
房內似乎有人正在交談著什麼,羽蜜微微敲門說道:「十皇子,現在可否有時間;我想與你談點事情。」
房內的聲音突然軋然而止;而且還能聽到桌椅碰撞的聲音,似乎是有些急躁;羽蜜心生疑竇,低聲問道:「不方便嗎?若是不方便,那我……」
房門被人從裡邊拉開,凌墨風仍是一張撲克牌的臉面,沒有不悅;也沒有驚喜:「蜜兒,你找我何事?」
透過他的腋下,似乎看到一人此刻正從後窗翻窗而出,而凌墨風卻一直阻擋她的視線,這一切更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回頭看了幾眼凌墨風,冷聲問道:「十皇子,我聽說你準備攻打盛京?」
臉上終於有了細微的變化,似是不悅,卻又隱忍的聲音:「蜜兒,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倒是沒想到,十皇子這口口聲聲都是為了讓我,卻讓我感到厭煩……」
聲音一滯,有些挫敗的說道:「蜜兒,你別誤會;我接你來真的是為了你好;你的家人在這裡;再說,如今莫良辰鳩佔鵲巢,就是我不與他大動干戈,你以為其他藩王就能放過他?」
「他鳩佔鵲巢?你可知當年文帝為了竊奪皇位,對當時的太子府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血洗,屍橫遍野;餓殍萬里;可他就是當年太子的嫡子;是這靖國的帝皇孫,他那一點名不正言不順了?」
「蜜兒,這都是你的片面之詞,想必都是他告訴你的吧?我跟你說,這都是他的把戲,他的手段;他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竊國……」
「把戲?手段?十皇子,難道為了皇位,你如今的作為不也可以稱之為把戲手段嗎?再說,說他是皇長孫的不是別人,是當年的裴太傅……據我所知;他該是你的嫡親舅舅才是!」
凌墨風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惱怒之色;挫敗的低吼道:
「如今朝堂上的裴太傅究竟是真是假,我也已經不能斷定了;那就算是真的,舅舅已經被關起來二十餘年,他一介木訥的學究,又怎能斗得過心機深沉的莫良辰呢?」
羽蜜看了他幾眼,最後輕嘆一口氣說道:「看來你是當真喜歡這天下;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倒是隱藏的這般之深……」
「喜歡這天下?呵呵,哈哈哈……蜜兒,你錯了;我憎恨這天下,我憎恨靖國;
若不是為了這皇權,我母妃不會命喪黃泉;我外公一家不會被株連九族;我也不會從小就失了父愛……
我生來就是皇子,可卻要過著比普通富貴家中的奴才還要卑躬屈膝;今日,我想得到靖國,只不過是我對這皇權的一種報復!」
羽蜜看著他的臉頰,突然浮現出一絲苦笑,低聲說道:「作繭自縛,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是在作繭自縛……」
「蜜兒,你聽我說,只要我登基,你會是皇后;以後這天下仍在你手中;我會比莫良辰更加……」
「十皇子,想必如今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了,是嗎?」
「你想說什麼?」
「呵呵,你知道的……但你卻不會答應!」
「蜜兒,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羽蜜看了一眼凌墨風,搖著頭,嘴角涎著一絲冷笑,在重生之際,自己是決然不會想到除了一個凌墨蕭,還會再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笑話……
悲涼的踏出院落,迎面卻看到大舅舅走來;看到羽蜜臉上的神情,就已經明白一二,輕聲說道:「蜜兒,你跟舅舅過來!」
繞過這座隱蔽與山中的別苑,來到山巔之上,右將軍低聲說道:「蜜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大舅舅,難道連你也不肯放過他?」
「蜜兒,殺父之仇不能不報啊!」
「可他……」
「蜜兒,你有喜這件事我至今都不許任何人透露出去,只因為舅舅明白你的為難;更因為,舅舅到了如今,對於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已是深有體會,我不能讓你冒任何的危險。」
「舅舅,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在我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連我自己也說不出來……」
「蜜兒,也許真的是你想得太多了!」
「可我……」眼前似乎浮現出剛剛那一閃而逝的身影;而後輕聲說道:「舅舅,你能不能答應我;就算有一日盛京被破,你也不要對他舉起手中的刀……」
看著羽蜜凄涼的背影迎風飄散,右將軍心頭一沉,很是心疼的說道:「蜜兒,舅舅答應你!」
落魄的身影孤零零的走回自己的院子,遠遠就看到一名婦人正踮著腳向這邊張望;羽蜜眼角一酸,幾步上前,輕聲說道:「娘,你怎麼出來了?」
「蜜兒,我都聽你嫂嫂說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知道你放心不下他,可是……可是如今你大哥,我也放心不下……」
「娘,別說了,你放心吧,我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說是這般安慰著大夫人,可是轉眼間那已經聚集的各方人馬卻又每天以急速向盛京靠近……
這一日,凌墨風收到了一封來自於盛京的書信;扯開一看卻又譏笑連連,最後扯著書信說道:
「如今到找人與本王攀親帶故起來?只可惜;如今本王勢在必得,莫說是舅舅,那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絕不買賬!」
這些日子,隨著面對盛京越來越近,她除了看到大哥越來越興奮;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急速的行軍,羽蜜臉色越來越差;看著日漸隆起的小腹,她只能身子一軟,裝起了卧病在床的病號……
隨行的軍醫被她買通,倒是並沒有將她的情況說出去……
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安穩;睡夢中一人離她越來越遠;她呼喚著,那人終於轉身,卻是血跡斑斑的對著她苦笑……
「啊……良辰……」羽蜜嚇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還來不及擦拭頭上的冷汗;卻已經看見外面猶如白晝的火把;一絲不安縈繞在心頭,披了厚厚的披風,將微微凸起的肚子掩住。
單手拉開房門,卻見門外的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威風凜凜,雄壯威武……
隨著他單手一揮,身後無數的火把在跳動著,一路從羽蜜身邊經過……
心頭不停的攢動,知道是要開仗了;羽蜜指尖發寒,沖著前面的大馬喊道:「大哥……不要傷他……」
然而她微弱的呼喊最後卻只能沒入那喊殺衝天的雄渾之中,羽蜜身子一軟,靠在門板之上,淚流滿面,不停的下滑……戰爭,開始了;可她卻是無能為力,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盛京城外五十里,一支迎風招展的卓家大旗震懾了軍心;眼見著對面空蕩蕩無人應戰的狀況,秦羽鋒皺緊眉頭,勒緊馬韁說道:「安營紮寨!」
此時的盛京岌岌可危,但那位攝政王卻好像無主的幽魂一般;裴太傅雖大權在握;但軍事方面卻是一竅不通;面對朝堂的各位官員,已是急眼令色的吼道:「為什麼沒人敢出征?」
右方虎威將軍起身說道:「回太傅,據探子回報;此次敵軍派出的是晉國公家的人,眾人皆知,靖國百萬雄瑞本就是晉國公手下的人;如此,咱們全無必勝的把握!」
裴太傅恨恨的罵道:「廢物,這麼多年難道朝廷養著你們,都是為了讓你們阿諛逢迎那晉國公一門不成?」
幾人似乎已經隱忍許久,臉色陰沉的說道:
「太傅此話何意;咱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不說咱們靖國的軍隊之所以能夠戰無不勝;全都是依仗著晉國公府;那就是吐谷渾那幫韃子也是對他們敬而遠之……」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世上竟沒有能夠打敗晉國公家的人了嗎?」
幾名武官與裴太傅針鋒相對,莫良辰卻早已厭煩的說道:「行了,太傅,別再吵了;如今還是要派更多的探子去前方打探才是……」
「攝政王,不是微臣不肯出兵;只是如今咱們兵力有限,臣只怕這會是一場有來無回的戰役;臣死是小;可若是沒了臣這最後的一道屏障,只怕盛京就會被他們長驅直入……」
莫良辰抬頭看著說話的中年人;而後微微點頭說道:「蕭將軍所言極是;你所說的,也正是本王所擔心的;如今敵軍人馬未明,咱們不易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