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孩子,大人生死不論!」幾個穩婆聽著眼前男子的話語,嚇得都期艾的低著頭又退了回去……房中再次傳來驚叫……
終於在午夜時分,一聲細微的哭鬧之聲從門裡傳了出來,一個婆子小心翼翼的裹著一條小被子,走了出來,低聲說道:「千歲,是個帶把兒的!」
莫良辰低頭看著被子裡面皺皺巴巴的猴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女人怎麼樣了?」
「千歲……大出血,快……快不行了!」一個婆子顫巍巍的說著。
莫良辰聞聽,思索了一下,伸手掏出一隻瓷瓶說道:「裡面的紅色藥丸,給她吃一顆,讓她也別遭罪了!」
那婆子嚇得差點將手上的孩子丟在地上,但是抬眼看到莫良辰那冷漠的眉眼,卻又不敢不接……
莫良辰順手將孩子奪了過來,抱在懷中,似乎眼前的並不是一件有活力的嬰兒,而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物件;看著孩子吧唧的小嘴兒,轉身將他丟給一名內侍,說道:
「抱好了,去見皇上!」
小內侍也是一驚一乍的抱著這小糰子,低著頭,行色匆匆的跟在莫良辰身後離去……那老婆子端著手上的瓷瓶,搖著頭說道:「夭壽啊……宮裡的女人,命苦啊!」
今夜的景和殿內,似乎有些安靜的過頭,平日還說風就是雨的妖道一貫清,此時都沒了動靜。
莫良辰推開殿門,門口的清風將殿內的燭火吹得搖搖晃晃;定邦公公抬頭,馬上迎了出來,低聲說道:「千歲爺,皇上已經歇了,看樣子也就是這些日子的事兒了!」
莫良辰點著頭,而後一擺手,身後的小公公抱著那孩子走了進來,莫良辰低聲說道:「就是他了!」
定邦惦著腳看了一眼,笑著說道:「萬幸是個帶把兒的,千歲爺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莫良辰哼了幾聲,定邦跟在他身後……
第二日早朝十分,定邦大搖大擺的舉著聖上的旨意站在上面,臉上喜氣洋洋的說道:
「昨夜青瓷宮媚貴人為皇上產下一名龍子,皇上心喜,已經頒下詔書,側立這位新出生的十九皇子為儲君,九千歲監國,待他日十九皇子長大成人,臨朝聽政……」
下面頓時亂作一團,有人說道:「一個才剛剛出生的奶娃兒,怎麼能成為儲君呢?」
「九千歲怎麼能監國呢?他可是……」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殿外傳來低迷之聲:「九千歲帶著太子殿下上朝!」
眾人聞言為之一愣,眼看著一身暗紅色牡丹花團的九千歲神采飛揚的走在前面;身後是一名乳母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哆哆嗦嗦的跟在後方。
莫良辰再次走到高台之上,在下方的側坐坐下,抬眼掃視滿朝文武,低聲說道:「怎麼?十九皇子這個儲君駕到,難道各位大人都不迎接嗎?」
一些人愣愣的發獃,而一些膽子小的,早已跪倒在地……秦羽鋒卻赤目盯著莫良辰,最後大聲喊道:「九千歲,十九皇子冊立一事,皇上並沒有親口允諾……」
莫良辰抬眸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有氣惱,只是瞟了一下旁邊的定邦,低聲說道:「怎麼?難道定邦公公沒有將皇上的旨意念給各位大人聽?」
「……九千歲,旨意已經誦讀,但誰又知道這份旨意的真假呢?」
對於秦羽鋒的直言,一些人早已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而莫良辰卻只是嗤嗤一笑,起身將乳母懷中的嬰兒接了過來,抱在懷中逗弄著;抬頭說道:
「秦大人……本督聽聞府上的夫人也快要臨盆了,到時候可要抱過來千歲府上,讓我這姑丈好好的看看才是!」
羽鋒聞言,嗓子一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有些垂頭喪氣的退了下去……眾人這才驚覺,原來這威烈侯能夠活命,還是靠了那位千歲妃的名頭。
一人看了莫良辰幾眼,最後低聲說道:「千歲,十九皇子的母妃……」
「哎……想來這十九皇子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媚貴人在生下他之後已經香消玉殞;皇上痛心疾首,已經命人厚葬了……
你們瞧瞧,今日皇上這不就是因為這件事而悲傷過度,早朝又上不了了!」
「那……敢問千歲,十九皇子要交給何人撫養?」
莫良辰看著說話之人,而後又淡淡一笑說道:「本督想來喜歡孩兒;但本督這身子,想必也是沒有這福分了;如此想來,這十九皇子就交由千歲妃來撫養吧!
皇上想來喜歡蜜兒,想必知道這孩子由蜜兒撫養,也該是欣慰的吧!」
眾人又是一陣緘默,如此說來,這九千歲是打算要這十九皇子做他的傀儡;看來日後這靖國的天下,勢必要落在大權在握的九千歲手中了。
秦羽鋒皺眉看著滿朝默不作聲的人,抬眸又看了幾眼莫良辰,心中甚為糾結,腦海中又想起十皇子慷慨激昂的話語,一時間竟有些熱血沸騰;但是一想到郭靈月,卻又瞬間消散。
這邊才剛剛下了早朝,就有人將十九皇子送進了千歲府中;羽蜜看著那小小的身軀,竟有一瞬間的遲疑,終是不肯伸出手去,只是淡然的說道:
「漱玉,把乳母也一併接入府里住下!」
回到房中,想起剛剛那被凍得面紅耳赤哇哇哭鬧的孩童,心頭大亂,站在屋內煩躁的來回踱著步;直到聽到陣陣熟悉的腳步聲,這才抬起了頭……
望著羽蜜那雙複雜多變的眼瞳,莫良辰淡笑著問道:「怎麼了?」
「為什麼要把孩子弄到府上來?」
莫良辰看了她幾眼,低聲說道:「他母妃難產過逝,如今他孤苦無依,不將他接過來,難道要讓他自生自滅?」
聽著莫良辰的話語,羽蜜揪著眉頭說道:「可你這樣,那些人只會更加以為你這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是又如何?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不然我又豈會要這孽種留在世上?」
「莫良辰,這孩子……我……」
「蜜兒,你若不喜,我明天就將他送走……」
「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若將他送走,難免會有其他包藏禍心之人加害他;倒不如養在我身邊,好歹也能護著他……只不過,日後……你不能傷了他,畢竟是個孩子!」
「呵呵,蜜兒對他倒是宅心仁厚了……」
「他與我非親非故,我實在是……下不去手!」
莫良辰聞聽,長嘆一口氣,將她擁在懷中說道:「不管你想怎樣,我都聽你的。」
夜幕下的盛京。此時倒是寂靜如初,除了百姓家中幾條聽到風吹草動的看門狗低聲犬吠,倒是再沒有什麼其他聲音。
而此時的威烈侯府的書房之內,倒是將一人焦慮的影子拉扯的修長;秦羽鋒煩躁的扯著髮髻,來回不停的走著。
門口有人輕叩門扉,而後推開了書房的大門,柔聲說道:「相公,夜深了,妾身給你做了點羹湯,你還是趁熱喝了吧!」
羽鋒抬眸看著腹大如蘿的女子,快步上前,埋怨的說道:「你身子越來越重了,怎麼不早點休息?」
「相公,你有事煩惱,妾身又怎麼睡得著呢?到底出了什麼事?能跟妾身說說嗎?」
羽鋒看了一眼善解人意的郭靈月,最後長嘆一口氣,將她扶著坐在軟椅之上,皺眉說道:
「我不想瞞著你,如今莫良辰抱了個勞什子的十九皇子,說是儲君,他已經開始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可我卻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相公,那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看著郭靈月,羽鋒似乎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
「我不想騙你,其實我是打算擁立十皇子,我看得出來,他會是一位有道明君;但我又怕,假若他登基,勢必會剷除莫良辰……
雖說他在外人眼中是把持朝政的奸佞;但他對蜜兒,對咱們還算不錯……我實在是……」
郭靈月心中暗暗一驚,抬頭再次看了秦羽鋒幾眼,最後低聲說道:「相公,可否聽我一言,這件事最好還是先去跟父親大人商量一二,之後再做定論……」
秦羽鋒看了郭靈月幾眼,卻低著頭說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牽連甚廣……」
郭靈月看著秦羽鋒,淚眼汪汪,看來想必在他心中已是有了打算。
近些日子,文帝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眾說紛紜,就算文帝坐在那高台之上,似乎也開始聽不進任何聲音了,多數人都已經明白,想來是皇上就要駕鶴西歸了。
這段時間時局動蕩的更加厲害,眼見著一群人已經徹底倒戈在九千歲的股掌之間;而另一些人卻開始神神秘秘起來,似乎是正在籌謀著一些事情。
漱玉從外面回來,聽著院子裡面哭哭鬧鬧的聲音,一時間有些莫名,最後才想起那十九皇子,只得皺眉低頭進了羽蜜的房中。
「千歲妃,今日我出門去,發現城裡的百姓似乎都開始動蕩不安,這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