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地獄的聲音似乎正在向她招手,莫名的抬起手,叫道:「原來……原來……我欠你的,都還了吧!」
羽蜜看著她,一絲心酸,將她用力的摟在胸前……
此時已經倒在地上的凌墨蕭捂著胸口,指著秦羽璇叫道:「解藥,給我解藥……」
那困獸般的嘶吼逐漸轉為濃重的喘息,最後奄奄一息的扯著衣襟苦苦哀求道:「蜜兒,救救我;救救你的墨哥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羽蜜抬眼看著凌墨蕭,臉上除了冰冷刺骨的寒意,似乎沒有半絲憐憫之意;冷聲說道:「既然她要你陪著她去見你們的孩子,你還是跟她一起去吧!」
「不,蜜兒,你不能見死不救……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我不要給她在一起,這一輩子,都是她在糾纏我,我對她根本無意的!」
此時看著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秦羽璇,羽蜜恍然大悟,低聲說道:「秦羽璇,你與我……鬥了兩輩子,卻原來根本就是荒謬至極,在他眼中,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念兒,我的念兒……我,都是我的錯;蜜兒,你原諒我,智兒,你原諒姨母,原諒我……」
突然聽到那不該出現的名字,羽蜜渾身一抖,不敢置信的俯下身去,秦羽璇此刻的雙目已經失去了光彩,不停的揮舞著雙手,叫道:
「蜜兒,原來這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
「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羽蜜激動的大聲喊著。
秦羽璇豁然伸手,在半空中搖擺不定,而後叫道:「斗獸場……那孩子……我的念兒……一切都是我的錯!」
羽蜜終是淚流滿面,淚水滴落在秦羽璇的臉上,低頭看著這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女人,
她一生的悲哀都是自己親手造成的;可上一世自己的悲慘卻又是她造成的,這是不是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循環?
凌墨蕭倒在地上不停翻滾,口中吐出一團團污血,最後伸出手說道:「蜜兒,求求你救救我!」
羽蜜再次抬眼,盯著凌墨蕭,一字一句的說道:「上輩子,你欠我的;這輩子,你負她的……,凌墨蕭,你也該還了!」
凌墨蕭手指抽搐,不停的向這邊爬過來,叫道:「蜜兒,蜜兒……我錯了,救命……」
懷中的人似乎已經開始抽搐,身子卻是一寸一寸的變得冰冷異常,低頭看著那到死都含淚的女人,羽蜜終是將她放在地上,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低聲說道:
「秦羽璇,你與我……兩清了……你這輩子想要的東西,我會替你拿到的。」
凌墨蕭還在掙扎,眼前已經開始渙散,伸手叫道:「蜜兒,蜜兒,墨哥哥是真心愛你的……」
「住口,凌墨蕭,你也配說愛這個字?上一世,你將我的孩兒置於斗獸場上;今生,你將秦羽璇的孩兒丟在亂軍之中……
每一個愛你的人都被你徹底利用;在你眼中,永遠只有你自己!」
「不,不管如何,我,我是皇上的兒子,你們,沒,沒資格將我處死;我若出事了,父皇,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呵呵哈哈哈哈……凌墨蕭,你還在痴心妄想?你以為文帝如今還會想要見到你這個弒君殺父的逆子?只怕他如今巴不得你去死……」
「不,不要,蜜兒,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讓九千歲救救我;以後……我一定惟命是從,就算讓我做他的一條狗,我也心甘情願!」
一步步邁向凌墨蕭,羽蜜好似地獄的勾魂使者,伸手扣住他的下頜說道:「做我們的一條狗?呵呵,凌墨蕭,你也配?狗可是講求忠心的,可你有這種東西嗎?」
「咳咳,嘔……蜜兒,我有,我有,只要你肯放過我……」
「呵呵,凌墨蕭,我不是姨母,我既沒有寬廣的心胸;更沒有容人的劑量;你對我姨母的前車之鑒,我到如今都是莫不敢忘呢!所以,你以為我會救你嗎?」
似乎是已經到了絕路,凌墨蕭突然起身,搖晃著向羽蜜撲來,卻被她輕鬆的躲過,凌墨蕭又再次撲過來,羽蜜像是逗弄玩物一般遊走在這寬闊的牢房之中……
直到他口吐鮮血,已經捂著肚子再也起不來之際,羽蜜才慢悠悠的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這個曾經的噩夢,嘴角掛著駭人的冷笑:
「凌墨蕭,你下地獄去吧……我曾經說過,這江山我既能給你,也必然能收回……上輩子你欠我的,這輩子我終於可以討還了……」
身子踉蹌著倒在秦羽璇身邊,觸手可及的冰冷屍身卻讓他感到一再的驚恐不安,搖著頭,苟延殘喘的說道:「不,我不想死;我不要跟她一樣變成冷冰冰的屍體,我不要……」
羽蜜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強迫他睜開眼看著自己,低聲說道:「凌墨蕭,秦羽璇在死前看到了我們的前世,怎麼?你沒看到嗎?難道你沒聽到斗獸場上那餓虎的咆哮?
你沒看到殺場上的萬馬奔騰?」
凌墨蕭此時已成彌留之際,抬眼看了看羽蜜,忍著痛苦問道:「為何……要如此對我?」
「為何?呵呵呵……因為……我秦羽蜜踏著滿地屍骨從地獄爬回來,就是為了要讓你不得好死!」
「你……咳咳,嘔……你這個賤……女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羽蜜忽然仰天大笑,最後一腳將凌墨蕭踹倒在地,低聲說道:「做鬼?那可要看看你做鬼之後,你殺死的那些人會不會放過你了!」
聽到這句話,凌墨蕭渾身發抖,突然畏懼起來,而後全身不住的痙攣……牢頭站在一旁,眼角抽搐了幾下,低聲問道:「千歲妃,若是九皇子就這麼歿了,皇上那邊……」
「你不必驚慌;到時只要說他是畏罪自殺,想必皇上也不會有過多的關注!」說完這句話,羽蜜又看了幾眼凌墨蕭已經開始烏黑的臉面,又看著地上的秦羽璇,最後皺眉,
嘆口氣說道:「凌墨蕭,算是便宜你了!」
說完這句話,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遞到牢頭手上,低聲說道:「等那個也死了之後,給他們二人定製一副上好的棺材,找個地方埋了,也算是圓了我……大姐的遺願!」
那牢頭看著金子一陣激動,羽蜜看在眼中,又低聲警告道:「我說了,上好的棺材一副,將二人合葬了;若是讓我知道你沒照做,你該知道九千歲的手段!」
牢頭嚇得一縮脖子,伸出去的手又僵在原地,最後戰戰兢兢的說道:「千歲妃放心,小的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覓了九千歲的銀子……」
「本妃還沒有說完;他們二人只要一副好棺材,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好,這剩下的銀子,都算是你的辛苦費!」
牢頭聞聽,臉上又浮現笑意,搓著手說道:「明白,明白……小的辦事,千歲妃放心。」
羽蜜低頭又看了一眼秦羽璇的屍身,最後轉身看著已經快要咽氣的男人,心中的鬱結似乎突然消散;又似乎突然多出一些什麼;最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此時牢房的牆壁之上,似乎正透出點點微弱的燭光,只是羽蜜根本沒有注意到。
隔壁房中之人,至始至終都透過一絲光亮,將房中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心上……直到羽蜜轉身離開……他才若有所思的起身賦手背對著那扇牆壁,眉頭深鎖……
門口有人卑躬屈膝的說道:「爺,這,這是千歲妃給小人的……」
「既然是千歲妃給的,你照辦就是……還有,若是有人問起這邊的事……」
「爺放心,小的就說九皇子忍受不了天牢的鬱悶,自己想不開……」
「嗯……去吧!」那牢頭又遲疑的看著房中之人,又是一頭霧水的掂量著手上的金子,而後得意的眉飛色舞……
莫良辰雙手緊握成拳,腦海中似乎都是一些剛剛的畫面,蜜兒所說的上一世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正在迷惑之際,門口有人低聲說道:「千歲爺,剛剛宮裡傳來消息,青瓷宮裡那位有了動靜了,怕是眼瞅著就要生了!」
莫良辰回神,眼神轉了幾下,低聲說道:「走,速速跟我進宮去……」
昔日人聲鼎沸的青瓷宮中,此刻竟是秋風掃落葉,一派的荒涼至極;
進進出出的幾個婆子端著血水,裡面先是撕心裂肺的嚎叫,最後逐漸轉變成低低的哀嚎,再到後來只能聽見幾聲幾不可聞的哼唧聲。
裡面走出一個婆子,看著院落中的男子,急忙走過去叫道:「九千歲,這,這是個難產的……」
「怎麼會難產?」莫良辰不帶感情的問著。
「千歲爺,我想定然是這……這不該吃的葯吃得多了,胎位做的不穩……」
「孩子還有救嗎?」
「……可,可以,但是那,那貴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