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辰俯身看著蜜兒,而後伸手點點她的翹鼻,低笑出聲:「小蜜兒在想什麼鬼主意,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算了,隨你玩兒去吧,反正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著……」
羽蜜聞聽,甜蜜蜜的勾起嘴角……莫良辰看在眼中,情難自已的俯身吻了上來……
那甜美的櫻唇讓他流連忘返,最後又戀戀不捨的離開,抵著羽蜜的額頭,訕笑出聲:
「蜜兒,這賢妻嘛……你偶爾可以算得上;但良母嘛……那就要看你這小肚皮什麼時候有了小狐狸再說嘍!」
羽蜜氣惱的丟了手上的外袍,氣鼓鼓的看著莫良辰轉身大笑著離去……
吃過了早膳,羽蜜隨聲叫來了漱玉漱翠,輕聲說道:「你們兩個人去給我準備一套男人的衣衫……」
「千歲妃,你要男人的衣衫做什麼?」漱翠耿直的問著……
羽蜜撫著紅唇說道:「既然大姐她步入紅塵萬丈,我這做妹妹的……豈有不捧場之禮?」
漱玉卻馬上喊道:「不行,那種地方,千歲妃是不能去的,奴婢聽說那裡魚龍混雜,若是你去了,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羽蜜嬉笑著拍拍漱玉的肩頭,說道:「本妃……有說要自己一個人去嗎?」
三教九流的紅街暗坊之間,一輛氣勢恢宏的馬車慢慢的行駛在街頭,立即引來了周圍的覬覦;一些平日里白天都不做營生的地方,此時也將大門敞開,裡面走出來的鶯鶯燕燕……
更有甚者,一些年紀輕輕,舉止輕浮的女子已經走上前來,拉扯著馬車四周的護衛們……一些年紀輕的小子,此刻已是滿臉赤紅,卻還是冷聲大叫,惹得周圍嬉笑一團。
馬車之中,一位玉帶束髮的俊美男子,用摺扇挑開車簾,先是好奇的張望;而後聲音逐漸恢復成冰冷,低聲問道:「醉怡芳還沒到嗎?」
一位年紀約莫在三四十歲的清瘦男子,猥瑣的搓著手說道:「快了,快了;過了前面一轉彎就能看到了;那醉怡芳可是紅街上最熱鬧的地方……那小爺你要找的人……
好像就是醉怡芳新進的花魁娘子賽牡丹……」
「賽牡丹?還真是個惡俗的名字;行了,你頭前帶路就是,到了之後,賞銀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人聞聽,馬上搖頭晃腦的點頭哈腰繼續帶著眾人前行。
果然這馬車剛剛轉彎,就看到眼前紅牆綠瓦,極致艷俗卻又富麗堂皇的一座紅樓,上面醉怡芳幾個大字晃得人眼睛疼。
年輕男人一頜首,車上馬上有人丟下一袋銀子,那人咽了幾口口水,貪婪的掂量了幾下銀袋……
但凡做著夜晚營生的地方,在這青天白日裡面,自然是要打尖休息的;車內之人一抬手;外面一幫護衛裡面就已經走出一人,手提腰刀,來到醉怡芳門前,用力的拍打著大門。
似乎是過了許久,裡面才有了動靜,似乎是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大門被打開一條縫隙,那人伸出脖子紅腫著眼睛吼道:「叫什麼叫,叫鬼啊!沒看到咱們白天歇業嗎?……」
話還未說完,一袋沉甸甸的銀子躍然掌心,那人冷聲說道:「我家爺要看個熱鬧,錢不是問題,叫你們媽媽出來……」
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那見了錢雙目立刻放出異樣的光彩,涎著一臉笑容搓著手說道:「這就來,這就來……嘿嘿,嘿嘿……」
大門都沒有再次關閉,那看門護院的就已經沖了進去……
一打眼的功夫,裡面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肥碩的老女人,這一搖身子,臉上的肥肉也跟著抖了三抖。
來到門口,看著眼前氣派的馬車,竟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低著頭說道:「這位爺兒,是打哪兒來的?」
「從哪兒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見你們這裡的頭牌……」
那肥女人一雙小眼睛眨巴了幾下;車裡的人一轉身,已經有人為他拉開了車簾,大紅色的披風迎風招展,那如有玉珏般精緻的面孔顯露在冷風之中,倒讓這醉怡芳的媽媽愣了半晌。
年輕公子顰蹙娥眉,冷聲說道:「怎麼?還不帶我去嗎?」
「這,呵呵呵……這位公子,咱們這兒可是做夜裡買賣的,這青天白日的,姑娘們可是都剛睡下……」
纖細的手指伸手一揮,後面馬上有人端著幾個盤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伸手將上面的絨布扯下,那白燦燦的銀子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媽媽咽了幾口口水,臉皮跳動了幾下,馬上扯開脖子喊道:「姑娘們,貴客迎門了!」
年輕男子皺眉說道:「我只要你這裡的賽牡丹……」
媽媽嘴角一抽,有些遲疑,有些糾結,最後笑著說道:「這位小爺,不是媽媽我不通融,只是……如今牡丹房中……還有另一位貴客!」
少年郎嘴角咧開一絲笑容,低聲說道:「貴客?你們……上去把那位貴客給我弄下來!」
這邊的媽媽還在發獃,少年身後已經衝上來三四個男子,伸手揪住她的衣領,冷酷無情的叫道:「賽牡丹在哪兒?」
「哎喲喂,小爺,小祖宗……算媽媽求您了,這位客人可是得罪不起;要不然,媽媽今兒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除了牡丹,媽媽這醉怡芳的姑娘隨你點,另外媽媽再贈送一桌上好的酒席?怎麼樣?」
少年睨眸淡笑,一手敲打著手上的摺扇,說道:「他不能惹;難道我就能?媽媽……你這可是欺生?」
「這,呵呵,不敢,不敢,咱們都是做小本兒買賣的,各位爺兒咱們都惹不起;可是這做生意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再說……咱們怎麼著也要講個誠信不是?」
少年那張艷絕天下的臉上浮現一絲暴戾之色,順手從懷中掏出一支令牌,丟在桌上,嗤笑的看著媽媽那張臉,修的整齊圓潤的指甲輕輕敲打著桌面,嬉笑著說道:
「先來後到?誠信?呵呵呵,這東西能當飯吃嗎?這位媽媽,我想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你該有分寸的!」
那胖女人低頭看了桌上的金牌,嚇得一打哆嗦,身子直接滑下桌底;頭上的年輕人笑道:
「怎麼?這東西在你這兒也不好使?」
「不不,不,好使,好使得很;別說在這兒,那就是在任何地方,都好使!來人,還不端著金牌去上面?就說外面是天外來的貴客,讓念兒趕緊下來……」
篤篤,篤篤,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卻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軋然而止;嘴裡也跟著嘀咕道:「念兒?」
「這,這……就是賽牡丹的小名;平日里除了我,也再沒人這麼叫她了!」
「念兒?念兒……呵呵呵,還真是一個令人想念的名字啊!」
這邊下面的女子們各個都已經穿戴整齊,聽聞大廳之中來了位金主兒,都爭先恐後想要湊近,卻被人冷著臉擋在外面。
外觀那端著金牌的護院,步步驚心的上了綉樓,來到一個寬大的房門前,輕輕敲打了幾下房門,最後低聲說道:「盧大人,牡丹姑娘,樓下有貴客找……」
裡面除了沉重的呼吸之聲,似乎並沒有聽到有人起床的聲音;那護院只能再次揚起笑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下,繼續重複道:「姑娘,貴客迎門!」
裡面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緊接著就是茶杯破碎的聲音,而後大門被人從裡面拽開,不由分說,來人抬手就給了護院兩個打耳光,嘴裡用著少見的川蜀一帶的口音叫罵道:
「哪個混賬兒子,敢吵了老子睡覺?老子是沒給錢嗎?」
床上一道慵懶的嗓音響起:「怎麼回事?這大白天的,媽媽還準備讓我操勞?」
捂著腮幫子,護院自認倒霉的涎著笑臉說道:「盧大人,牡丹姑娘,不是咱們媽媽不行方便;實在是這位貴客大有來頭……咱們實在是得罪不起!」
「他們不能得罪,你就敢騎到老子頭上來拉屎?看我不弄死你……」那瘦皮猴跳著腳的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揍。
那護院的慌忙捂住臉,大聲叫道:「盧大人,實在是他們來頭太大……」
「我聽你放屁,那就是皇帝老子來了,也要講個先來後到;老子今兒就告訴你,我沒完事呢,誰要是敢進來,老子就宰了他……」
「呵呵,皇帝老子來了也要排隊?你倒是好大的口氣;不過……今兒我就要現在進去,我看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護院側身,看著已經從樓下信步上來的少年,嘴角一抽,慢慢的退了下去……
盧大人抬眼看了一眼,最後嗤嗤一笑,說道:「小刺嘍,長得倒是細皮嫩肉的;要不是老子我不好那一口,說不定就把你也給辦了……」
說完這句話就探出手去,少年挑挑眉,手上摺扇拍打著掌心……身側衝上來一人,一手叼住盧大人的手腕,下一刻……咔嚓一聲,眾人莫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