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文帝似乎有些惆悵,最後說道:「你……算了,隨你吧!」
莫良辰看著從地上起身,絕塵而去的十皇子,心中卻有著更大的危機感。
一場無謂的刺王殺駕就這麼落下帷幕;而一直包圍在千歲府門前的火房營的眾人卻不知何時分做了兩派,一方直接將另一方絞殺;而後低聲說道:
「讓千歲妃受驚了;我等是奉了九千歲的命令保護千歲妃的!」
羽蜜似乎早已猜到,搖著手說道:「沒事,你們就回去吧,記住不要暴露了身份才好!」那為首之人顯然也是一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的騎著馬離去了……
忽然聽到宮內傳來哀樂,全程的百姓都是一愣;就連羽蜜也是猛然起身,來到院落之中,抬眸看著皇宮的方向,似乎在思量著這鐘聲的意味。
而此時以凌墨蕭為主帥的叛軍卻誤以為大勢已成,一個個都穿戴整齊,準備隨時擁立新君……
日出東方露出微弱卻奪目的光線;就在緊閉了一整夜的宮門霍然打開的時候,所見的不是凌墨蕭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倒是那細軟大轎之上站定的男子,猶如神祗般降臨人間。
莫良辰嘴角涎著不合時宜的冷笑,看著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卻又一個個驚喜異常的瘋子們;嗤笑道:「各位大人,這是在做什麼?如今深秋時節,夜長夢多啊……」
看著莫良辰的身姿,似乎終於有人意識到不對勁兒,可是再想離開,似乎也已是為時已晚。
莫良辰只是輕輕的抬抬手指,那群剛剛還驚喜萬分之人,卻在下一刻都驚恐萬分;抬頭看著莫良辰,最後有些人想要逃跑;有些人則呆愣在那裡;更有一些老謀深算之人,卻忽然臨陣倒戈……
莫良辰賦手看著眼下的一場場鬧劇,似乎很是不亦樂乎;知道一陣秋風吹過,似乎終於有了一絲涼意;這才輕輕的打了呵欠說道:
「諸位大人這場戲,本督也看累了;若是諸位大人不嫌棄,可以去天牢裡面繼續演;本督一定叫人賞臉去看!」
「……」剛剛還相互打臉的各位,突然有志一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身子一抖,徐徐跪倒在地說道:「九千歲,臣等是受了蠱惑……」
「不,九千歲,臣是聽聞九皇子意圖謀反,特意守在宮門前要為皇上剷除奸佞……」
聽著耳邊的紛紛攘攘,莫良辰轉轉手上的玉扳指;狐狸笑眼微微射出一絲寒光,就連剛剛的假意微笑也蕩然無存。
眸光深沉的說道:「怎麼?各位是當我莫良辰是三歲的孩童?可以任由你們戲耍?」
地上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莫良辰揮揮手臂,皇帝的禁軍蜂擁而至,剎那間兔死狗烹,天牢之中人滿為患……
莫良辰揉揉手指,低聲說道:「派人盯著十皇子!」
身後一條人影閃現不見。
羽蜜此時正在焦急的巴望著莫良辰,門口的管家卻徐徐進來,低聲說道:「千歲妃,您讓小的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羽蜜皺眉,疑惑的問道:「何事?」
管家也是一愣,抬眼看著平日一向精明的主母,看來九千歲的消息還未傳來,主母此刻是亂了分寸。
管家低聲說道:「就是關於秦然秦大人;還有……千歲妃的那位姐姐……」
羽蜜眉頭深鎖,心裡更是難掩焦慮;如今莫良辰在皇宮裡一點消息也沒透出來;但此時卻有了秦然的消息,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天意弄人?
想到這裡,羽蜜長吁一口氣,坐在軟椅之上,疲憊的揉著眉心說道:「秦然如何了?都查到些什麼?」
管家抬頭看看房中除了千歲妃的兩位貼身丫頭,似乎還有一些二等丫頭在打掃房間。
漱玉看得明白,凜聲說道:「你們先退下吧!」幾位二等丫頭聞聽,都拿著東西退了出去。
管家再次躬身施禮說道:
「千歲妃,……還請節哀;老奴派去的人多方查探之下才知道;秦大人帶著那位府上的二姨娘,還未到流放之地,就在半途遇到了沙盜,聽說已經被就地格殺了!」
羽蜜再次皺眉,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你確定秦然已經死了嗎?」
「是……老奴已經派人核實過,秦大人的屍首是被收在一個偏遠的鄉下義莊之中,最後因為無人認領,所以就草草下葬了!」
「那二姨娘呢?」
「老奴聽說……是被那般沙盜給……禍害之後也……殺了!」
羽蜜眼睛沒有一分一毫的酸澀苦楚;只是冷冷的說道:「知道了;那秦羽璇怎麼樣?」
管家遲疑的抬頭看了幾眼羽蜜,心下暗自腹誹,果然這千歲妃對待生父冷漠不已,想來這坊間的傳聞多多少少也有些是真的了。
想到這裡,馬上又回神,踟躕了許久才說道:「老奴那日聽聞千歲妃看到了秦羽璇;故而就暗中派人在盛京之中打探;但終究是一無所獲;後來……老奴也就……就……」
「就怎樣?但說無妨!」
管家小心的看著羽蜜,最後低聲說道:「最後老奴就用了些錢,找了一些三教九流之人,讓他們去一下不入流的地方去打探……最後聽說,在醉怡芳好像看到過與秦家大姑娘相似之人!」
「醉怡芳?什麼地方?」羽蜜遲疑的問著。
管家一張老臉通紅,最後嘴角抽動了幾下,將聲音壓得極低,小聲說道:「千歲妃,這醉怡芳就是……就是一些不入流的爺兒們打發時間去的地方!」
雖然管家用詞如此精細,但羽蜜還是一點就透,眼角划著冷氣……她果然還是回來了!那這次她回來,是為了繼續與九皇子舊夢重溫?亦或者是來找她尋仇?還是說……兩者皆有?
大眼出神的望著外面,管家以為是自己用詞不當,一頭的老汗嘩啦啦的順著鬢角淌了下來;恰在此時,門口有人說道:「千歲妃,九千歲回府了!」
羽蜜這才回神,看著管家一臉醬色,隨口說道:「知道了,管家,這件事暫且別告訴九千歲,本妃自己還要做一些事!」
管家有些遲疑,但是一接觸到那雙冰冷的大眼,似乎在無形之中就給了他巨大的壓力,心中暗自稱奇,也別說,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九千歲兩口子雖說樣貌出眾,各有不同;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二人平日太過恩愛,有時候二人的面部表情竟然同出一轍……
莫良辰剛剛走進房門,就見羽蜜已經起身,滿眼的擔憂神色,低聲說道:「怎不派人報個平安?著實讓我擔憂了好一陣子!」
輕輕撫摸著她略帶郁色的眼袋,低聲說道:「我不是說過這件事十拿九穩,為何還要擔憂?」
「剛剛宮中傳來哀鳴,你讓我如何不擔心?若是此時文帝駕崩,勢必會引起朝堂動蕩,只怕那些前腳剛走的藩王又會折返回來……」
「蜜兒不必擔憂;那哀聲只是為了麻痹叛軍;如今凌墨蕭的黨羽已被一網打盡……」
聽到這句話,羽蜜的眼神霍然放出無數的光亮,最後又全部湮沒在漆黑無常的眸子深處;幽幽的抬起頭說道:「如今……他人在何方?」
莫良辰遲疑的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訕然問道:「怎麼?現在就要去見他?」
羽蜜停頓了一下,卻輕笑道:「不……壓軸好戲還未上演,我這配角何必出場?」
聽著她的話語,莫良辰莫名的悸動,低聲說道:「蜜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性子我倒是越來越愛……」
「呵呵,莫公公,你的心狠手辣我也是愛不釋手……」
「哦?那如此說來,小蜜兒準備為我準備怎樣一處好戲?」
羽蜜惺惺然抬眸,粲然一笑,低聲說道:「你等著就好!」
第二日清晨,這才剛剛休息了片刻的二人卻又被無端吵醒;門口的管家幾乎的摸著一頭冷汗說道:「千歲……宮裡有旨,說是皇上要見你!」
莫良辰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看著軟香溫玉在懷,眼神抖了幾下;懷中的女子嗤嗤一笑:
「莫良辰,有時候我倒覺得你才是皇上的真愛,你瞧瞧,他離開你片刻,就好像是缺了水的魚兒,快要活不下去了!」
莫良辰哼了幾聲,最後說道:「看在他即將步入西天的份兒上,我不與他一般見識;蜜兒,你繼續休息吧!」
羽蜜哼了幾聲,卻還是翻身起來為莫良辰打點著身上的衣著。
看著小妻子表情歡快的為自己穿戴,莫良辰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有些受寵若驚,而後卻忽然將蜜兒縮在幔帳與床鋪之間,慧黠的狡猾笑道:
「小蜜兒是要做什麼心虛之事?才會如此侍奉你家相公?」
似乎有一瞬間的心虛,卻又很快被惱怒所替代;羽蜜嬌憨的叫道:「人家偶爾做一次賢妻良母不行嗎?還是說在你眼中,我除了驕橫跋扈就沒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