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楚譽發現秘密

  昭陽怒氣沖沖離開了石室。


  侍女春英,看到她一臉怒容地走了過來,馬上迎了上去,小心地問著她,「公主,您怎麼又生氣了?晚上生氣對身子不好。」


  春英想不明白,裡頭的人,又不待見她,見她一次罵一次,昭陽卻喜歡去,有時候,一天去幾次。


  這不是自己找虐受嗎?

  昭陽進一次石屋,就生一次氣,而且,一次比一次憤怒,可是,她卻是樂此不彼地進去。


  這是為什麼?

  昭陽有身份,有錢財,有相貌,才二十八歲的年紀,並不是半老徐娘,完全可以嫁一個更年輕的男人,可她卻看上了四十歲的林伯勇。


  她不惜殺人滅口,只為嫁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春英實在無法理解昭陽的想法。


  林伯勇的確優秀,可不愛昭陽,昭陽就算困著他一生,又有什麼意思?

  一直困著林伯勇,只會讓林伯勇更恨昭陽。


  不過呢,春英想到林伯勇年輕時的事迹,又明白了昭陽的想法。


  聽說,當年的武狀元林伯勇,騎馬誇街時,有不少年輕女子,特意打扮一新走到街頭,只為看一眼林伯勇,或讓林伯勇看到自己。


  但讓所有人意想不到是,林伯勇打破先例,竟然帶著新婚不久的妻子,騎馬誇街。


  一雙年輕的青衣男女,共乘一騎,坐在林伯勇身前的景纖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艷煞了京城的女人。


  也讓昭陽更加嫉恨上了景纖雲。


  昭陽小景纖雲十歲,林伯勇先認識景纖雲,先喜歡上她,這是很在理的事情。昭陽一個後來之人,去嫉妒去怨恨他們,實在說不通。


  春英心中這麼想,口裡不敢說。


  昭陽咬牙切齒,「他居然敢拒絕我?等我收拾了景家人,再來收拾他!」


  春英眨了下眼,問道,「公主為何要針對景家人?難道,是景家人在暗中跟公主做對?」


  昭陽冷笑,「剛才的那些孔明燈,一定是景家人搞的鬼!只有景家人,才喜歡做那等風雅之物,孔明燈!」


  當初,景纖雲就喜歡在孔明燈上,寫上一些風雅的詩文討林伯勇的喜歡。


  而她不會,她不會詩文。


  寫出的字,畫出的畫,更不及景纖雲的。


  難道是她處處比不過景纖雲,林伯勇才瞧不起她?

  不,她一定要想出一個法子,讓林伯勇對她刮目相看!


  ……


  桃花湖上,忽然升起了詭異的孔明燈。


  城中的普通大眾,只是驚訝於孔明燈的精美做工,和升起的高度,並沒有疑心孔明燈所表達的意思。


  看過之後,人們並沒有將孔明燈的事情,放在心上。


  因為,這是太平常的燈了。


  即便是燈上寫著一個「奠」字,也並沒有讓普通人感到恐慌,用孔明燈祭拜過世之人,是件很常見的事情。


  但是呢,心中有鬼的人,卻害怕了,比如昭陽,比如,林佳蘭。


  昭陽見過林伯勇之後,心神仍是不安寧,害怕得無法入睡。


  她命僕人在她的卧房裡外,點上燭火,將整個綉樓,照得亮亮堂堂,又命最得力的侍女春英和春芽,抱著長劍守在她的床前。


  她呢,不顧夏天的炎熱,將自己整個人都藏在被子里,強迫自己入睡。


  結果,折騰到了後半夜,不僅沒睡著,反而折騰出了一身汗水。


  帳子低垂,帳中熱得如蒸籠,厚重的被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汗濕的衣衫,粘在身上,汗濕的頭髮裹著她的頭和肩膀,讓她難受得要發瘋。


  氣得昭陽不停地罵人。


  要不是「林婉音」嚇她,她怎麼會將自己關在不透氣的帳子里,活受罪?


  她完全可以在二樓的欄杆邊,擺上竹榻,吹夜間涼風高枕安睡。


  為了不讓人發現,是她害死的林婉音,她不敢罵林婉音的名字,只罵著老天爺,不該有夏天。


  昭陽嚇得方寸大亂,林佳蘭也一樣。


  林佳蘭感到,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林婉音的慘樣。


  還有母親林二夫人的慘叫聲。


  雙重摺磨,使她無法入睡,一直將自己埋進被子里,到了天亮才勉強合眼。


  後天,就要去太師府赴宴了,她不得不強迫自己睡一會兒,她不想讓自己太狼狽著,惹旁人笑她。


  後半生能不能幸福,全靠後天了。


  。


  林二夫人的娘家,並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林二夫人被休,理由充分,嫁家韋氏一家,沒人敢說什麼。


  只將怨恨藏在心裡頭。


  林二夫人的屍體找到之後,被娘家人匆匆拉到城外的廟中存放著,只等墓穴挖好,埋掉了事。


  一個被休,又跳河自盡的女人,沒人願意去大操大辦。


  韋家人說,丟不起那個人。


  林二夫人死,剛開始時,林世安的心中,還念著對方的好處,多多少少還有點兒失落,畢竟是結髮二十年的夫妻,一時之間適應不了,像少了點兒什麼似的。


  但被家中兩個年輕的姨娘一安撫,他很快就將林二夫人過去對他的好,全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林二老太爺中了毒之後,就一直癱倒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不死不活。


  吃喝拉撒睡,全程需要人服侍。


  服侍一個年輕人或一個小孩子還罷了,人年輕,再怎麼病著,樣子也不至於太難看,太邋遢。但服侍一個六十多歲的渣老頭子,林家人都不願意去。


  全由胡媽跑前跑后,胡媽脾氣再好,也跑煩了,漸漸地,也不大管老太爺的死活了。


  要喝涼茶?沒有,只有熱水,要喝就喝,不喝渴著。


  想吃肉粥?沒有,只有鹹菜粥,挑剔的話,餓著。


  老太爺糊塗時,由著胡媽折騰,但老太爺清醒時,發覺自己的日子過得十分的不順,居然連下人也敢欺負他。


  兒子不理他,孫女兒不理他,氣得他破著嗓子,大聲罵人,罵林世安的不孝順。


  站在宅子的門口,都能聽到他的叫罵聲,更引得附近的鄰居們,厭惡起了他們一家子。


  才一兩天,就讓家中所有人,厭煩起他來了。林世安心中也煩躁,但拿他沒有辦法。


  林世安走出門去,時不時能看到,有人朝他指指點點,諷笑聲連連。


  氣得林世安,恨不得將他趕出去。


  兩個姨娘擔心林世安離京后,會將這渣老頭子丟給她們打理,可她們才懶得管。


  於是,一個個輪流著吹枕頭風,說什麼京城的環境不好,太過於嘈雜,不利於養生。老爺子要到清幽之地靜養,身子才好得快。


  林世安也煩老太爺,心中思前想後一番,請了兩個夥計,將老太爺送到城外的一個廟裡去了。


  也是巧了。


  這間寺廟的後山,是林二夫人娘家韋氏,給林二夫人選的埋葬所在地。


  林二老太爺被兩個夥計送過去的時候,韋家剛剛將林二夫人安葬好,來寺廟裡休息,討要涼茶喝。


  韋家人遇上了林二老太爺,火氣一下子就竄上來了。


  林二夫人被林世安休了,韋家雖然不敢去找林世安理論,但是,心中的怨言,並不會少。


  韋家人得知林二老太爺被送到廟裡來養病,便開始伺機報復。


  韋家人將廟裡的五六個和尚騙開,將後山中的幾隻野狗放進了廟裡。


  和尚們嚇得四處跑路。


  卻苦了行動不便的林二老太爺。


  在一群野狗撕咬之下,林二老太爺被咬得渾身血淋淋。


  快咬斷氣的時候,韋家的夥計們,才將野狗驅趕走了。


  林二老太爺望著走進屋子裡來的韋家人,氣得破口大罵,「韋家侄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可以趕走野狗,卻站在一旁看熱鬧,也不救我。你妹子是我兒媳婦,我們兩家是親家,你怎麼見死不救?你良心過得去嗎?」


  林二老太爺的胳膊腿,還有半張臉,全被野狗咬爛了,疼得他直打哆嗦。


  親家?


  韋家人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得樂不可支。


  林二夫人的娘家哥哥,韋老爺,站在林二老爺的面前,彈了下袖子冷冷一笑,奚落著說道,「你兒子將我妹子休掉了,逼得她跳湖自殺,我們兩家,還是親家嗎?」


  林二老太爺訕訕說道,「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怨,不管怎麼說,鴻志是你親外甥,佳蘭芷蘭心蘭是你親外甥女。這血親關係斷不了!」


  韋家老爺更大聲地笑了笑。


  他捏著鬍子尖,故意氣林二老太爺,「我妹子活著,算親戚,我妹子死了,算哪門子的親戚?」


  「……」


  「論血親關係,你家和忠毅將軍林將軍家,那才是最親的兩家人,和我們家,不算親!」


  「……」


  「說起林將軍,我想問你,你們父子二人,為什麼要害林將軍?別說你們不知情,不知道他的死因,也別說沒有害他的話。林將軍怎麼死的,天知地知,你們知,我們猜得到。」


  林二老太爺,被韋家老爺說得臉上一窘,無地自容,加上身上渾身都疼,他不敢回嘴。


  韋家老爺繼續諷笑,「老爺子,早知自己會到今天的這一步,早幹什麼去了?你們二房的人為什麼不積點德?多做善事多積德,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


  「……」


  「林將軍於我家有恩,我妹子固執著跟著你兒子幹壞事,我們阻止不了她,可是,我們家的心,依然向著林將軍。」


  「……」


  「以前你們家有權勢,我妹子又嫁到你們家了,我們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沒有計較。」


  「……」


  「可是我妹子都死了,我要是再不替林將軍報仇,不替他討要一份公道的話,我怕我今後死了,在陰曹地府面對他時,羞愧難當。所以老爺子,你今天被野狗咬,是報應,是我故意整你的!」


  聽說那些野狗,是韋家人故意放進來咬他的,林二老太爺氣得破口大罵,「姓韋的,你好狠,你不得好死!」


  韋家老爺冷笑,「要說不得好死,是你!你做了哪些陰毒之事,心中清楚得很。我不過是替你們家那些死掉的小妾丫頭們,罰了個惡魔而已!替林將軍罰家裡不成器的叔叔而已。我是在行善!免得你活著,再去害人家年輕丫頭。」


  說完,韋家老爺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林二老太爺疼得昏睡時,總看到侄兒林伯勇站在床前罵他,向他要女兒林婉音。


  林二老太爺受不住驚嚇,加上之前中的毒,並沒有解,這回又受了重傷,更加糊塗起來。


  因為傷勢過重,在床上挺了幾日,就斷了氣。


  當然,這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情了。


  此時的林家,將林二老太爺丟棄之後,過上了安寧的日子。


  林佳蘭心中的想法,不敢跟林世安講,一個人默默地做著準備。


  林世安呢,一面敲詐著昭陽公主的銀子,一面還得替安王當差辦事。


  他得抓緊時間,從這二人的身上,再多弄些銀子出來。


  他雖然不會當官,也沒有什麼政治頭腦,可他明白,過河拆橋的道理。


  安王和昭陽,可不是善人,他們的大事一成,他這個小小的馬前卒,一定會被殺人滅口。


  於是,他並不急於辦事,而是想著跑路的對策。


  ……


  郁嬌依舊住在景府里,扮著她的雲七小姐。


  桃花湖上的孔明燈一事,是她和霜月放到天上去的,當然,很閑的楚譽,也幫了不少忙。


  這件事,她瞞著世人,卻沒有瞞景老夫人和景老太爺。


  兩人憤憤然說道,「是該嚇嚇那些做惡的人,老天遲早會收了他們,這會兒不收,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景蓁和楚禎兩人,因著那天林佳蘭一鬧,他們的關係反而好了。


  雖然景二老爺和景二夫人,還是反對他們二人來往,但並沒有使二人放棄這份情。


  兩人表面不來往,卻在暗中通著書信。


  景蓁的病症一好,加上心情好了,瘦尖的臉兒,開始變得圓潤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景二夫人和景二老爺,還以為是郁嬌開導有功,心情大好之下,對郁嬌更加的感激了。


  夫妻二人從庫房裡,精挑細選,又送了一批禮物給郁嬌。


  坐享其成的郁嬌一臉懵怔:「……」


  而楚禎呢,則是旁敲側擊地對自己母親瑞王妃說,有了心上人了,叫她不要再四處打聽親事。


  瑞王妃好奇地問著,「哦?是哪家的姑娘?」


  楚禎微微一笑,「母妃放心好了,是個家世正派人家的姑娘。家中長輩是個名聲很好的文官,家風很好。」


  瑞王妃便放下心來,說道,「有空讓我瞧瞧她的樣子。你都十八歲了,親事不能再拖延了。」


  楚禎笑道,「譽王叔和我一樣大,他都沒有娶妻,母妃你急什麼?」


  瑞王妃卻沉下臉來,「他和你不一樣,皇上管著他呢,皇上那兒不點頭,他不到五十歲,是不能娶妻的。」


  「為什麼?」楚禎忙問。


  「這事兒你別問,他們兄弟二人的恩怨,幾天也說不完。」瑞王妃沉聲說道。


  楚禎看了自己母親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他心疼他堂叔。


  ……


  郁嬌住在景府,楚譽也跟著住在景府。


  他依舊扮成一個護衛。


  在晌午時,他收到了部下發來的暗號。


  楚譽尋了個借口,跟景府管事說,要出去辦點兒事。他是表小姐的護衛,是客人,景府的管事,也不攔他,同意了。


  楚譽避開所有人,悄悄來到了景府附近的樹林子里。


  「出來吧。」他眯著眼,望著眼前一株大樹。


  一個十三四歲錦袍少年,嘻嘻一笑,從樹上跳了下來,「師兄。」


  少年長得眉清目秀,跟女孩子似的,笑容十分的親切。


  但他手裡提著的一隻籠子,生生破壞了臉上的親切感。


  因為籠子里裝有一條蠟燭粗的白花蛇,不時地將頭伸出來,肆意地吐著殷紅的信子,看著十分滲人。


  楚譽看著他的臉,心中疑惑起來,師弟蘆生的眉眼,怎麼越看越像郁嬌?


  少年眨眨眼,嘻嘻一笑,「師兄,你這樣瞧我,是不是我又長好看了?驚艷得你挪不開眼?你要不要照著我的樣子找媳婦?我可是長白山,第一美人,不,美男。」頓了頓,發現說錯話了,又說道,「當然,是你不在的時候。」


  楚譽:「……」他揚眉看他,「滿嘴胡言,說吧,這麼急著找我做什麼?」


  少年斂了臉上的笑容,一指籠子里的蛇,「一個時辰前,我家花花誤闖進了公主府,我發了指令竟然招不回花花,我心中擔心它,便潛進府里去尋花花。一路尋到了府里的閣樓處,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題外話------


  通知:


  這是8月11號的更新,放在凌晨更新了。


  8月12號的更新,大約兩萬字+,更新在12號晚上的23:00左右。


  也就是說,12號一個白天都不會更新,大家不要刷新了。


  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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