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有轉機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早晨。溫暖的陽光照在轉身離開的苗女身上時,良辰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她一個輪廓,有些耀眼,分辨不清虛實。
又是兩日過去,身上的毒瘡發作的愈發惡劣,大約真的是箬綺所說,由於良辰跟著師父降妖除鬼,身上沾染陰氣,所以病發作得極快。如果說之前良辰還能勉強自主行動,那麼現在,除了能聞見滿屋子充斥著的惡臭,判斷自己的傷勢,就是連起身看下瘡口的力氣,都沒有。有時候腦筋混沌,甚至出現幻覺,自己騰空而起,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具靈寄軀殼,整個人發飄。
照這樣下去,只怕不出五日,就會不治身亡。
良辰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日清晨與箬綺的對話,之後的日子裡,除了身上毒瘡膿包一個接著一個鼓起,疼得她渾身顫抖,就是若有若無地聽見箬綺走近房間,為她用涼水擦著身子,念誦經咒的聲音,每每這時,身上都能好受不少。
這天,按照慣例箬綺為良辰擦完身子,仔細跟她說了幾句什麼,就出門了。良辰依舊迷迷糊糊,腦袋裡充滿了各種聲音,但就是沒有箬綺交待說話的聲音。意識不清,也不知道黑夜白晝地過了幾天。
突然就感到一鼓真氣灌體,燥熱難受的身子猛然驚醒,強撐著精神,艱難撬開眼皮,眼前提掌為自己運氣的人,正是久不相見的師父,露離。
「師…師父,你,不是不要徒兒了嗎?」良辰本來連日來委屈的情緒一下子釋放,話語間唇齒有些不清,鼻子一酸,簌簌地掉下眼淚來,晶瑩如剔透的珠子,斷了線般流淌到眼角,又繼續滑落在榻上。
露離雙眼紅腫,看起來像是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一樣,眸子里從來都隱約著的笑意徹底不見,看見良辰轉醒的一瞬間,桃花眼才重新有一絲的神采。可慢慢,隨著目光下移,又有明顯的黯淡。良辰的腰腹部以下,兩條腿上,足足布滿了幾十個惡瘡,大包上面長小包,小包外套著大包。
裡面蠕動著的蟲子已經有了意識一般,向皮膚深處鑽去,一路瘋狂地啃噬著,惡臭撲鼻,化作任何一個人,看見至親至愛之人遭受這種罪過,於他本身,都一定是身心的折磨。
「傻丫頭。」三個字出口,便是良久的無言,對於此刻的良辰,再親耳聽到師父的聲音,無疑已經是最好,甚至最後的安慰。緩緩地剛閉上眼睛,突然指尖針扎得疼痛,隨即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苗蠱女說的沒錯,她的蠱,確實無人能解。」
是公孫念。
「不過…」公孫念是多麼鬼靈精怪的小冤家,又是此時此刻最清醒的人,腦袋一轉,就有了辦法:「幸虧露離你也在,我們可以如此這般…」
兩人咬了一會耳朵,彼此的眼中都是不容有失的神色。露離聽完,看著公孫念為良辰解下外衣,準備施針,轉身向窗邊走去,正與在外面伸著頭向裡面張望的喬掌柜撞了個正著,一個利落的翻身,還沒等喬帆開口詢問,他便一拳揮了過去,帶著拳風,悶聲一響,聽者力道大概能打碎喬帆嘴裡一半嚼牙。
一番得手后,露離全然沒有停手的意思,照著喬帆身上所有的反向關節,重拳出擊,打得他鬼叫連連,哭喊著求饒。
公孫念一邊集中精神施針為良辰吊著性命,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無奈地說著,也不知是對著良辰,還是自言自語:「這人也是該著找死,露離這回,是真急紅了眼,能把道德天尊逼到這個份上,就活該擔著天神怒火。」
良辰意識逐漸清明,虛弱著問道:「那苗女呢?怎麼會容你們到此。」
「說到這,我先用針盡量減輕你的痛苦,好為我們設局做個誘餌,一會那苗蠱女回來之後,千萬不要說見過我們。」公孫念手上動作極快,不一會就封住了良辰身上各大主穴位,又簡單給腿上的毒瘡放血,挑出不少蠱蟲。
「你這劍穗用的極好,可算聰明。」公孫念誇獎到,良辰會意,本想說些什麼,就見有人給公孫念打著信號,赫然就是薔鳶。快速收拾好之後,公孫念又在房間中忙活布置了些什麼,才匆匆忙忙給良辰打了個眼色,趕緊離開。
果然,不一會,苗女箬綺挎著一個小籃子,裡面裝著個大包袱,慢慢地走近房間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