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強古典樂
抱著木椅的羽生光良溫順了許多，他隻是嗤笑一聲，便蹲下去心翼翼地把木椅裝進行李箱。
夏川俊希並不隻是嘴上呈英雄，如果不在內心裏認為自己是一流的鋼琴家，那麽將永遠止步於二流。
他打心眼裏承認羽生光良這首《鐵道練習曲》是穿越以來他聽過的最佳曲目，但這不代表他會認輸。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穩操勝券。
“你有幾分把握？”沙耶香有些憂慮，“他剛剛彈得不錯。”
“極佳！”羽生光良大聲提醒。
“十成。你放心，絕對是我贏，等會我彈的時候你還會跟著唱起來。我保證。”
“除了公寓裏聽你們彈得那些，我可一首都沒聽過。”
“放心吧，你肯定知道。那可是世界上最強的古典樂。”
夏川俊希信心十足，羽生光良卻又是大笑幾聲，他可不覺得世界上有什麽最強的古典樂。難不成這個人要彈斯特拉文斯基的《泵魯什卡》？確實很難很快，但也稱不上世界最強。
又有幾個人上去彈奏，剛剛羽生光良的表演過於出色了，他們想著自己不能認輸。紛紛挑戰高難曲目，但又屢屢在途中中斷、忘譜、接著越來越糟，觀感反而遠不如之前的。
“喂，你要是現在認輸的話，我隻要你給我誠懇地道歉就校”羽生光良鼻子都要翹到上去了，後麵的人這拙劣的演出給了他莫大的自信。
“我不會輸。”夏川俊希淡然拒絕，“你才是，要是你等會不明明白白地出對不起，那我就當沒聽到，一直會讓你講到我聽清為止。”
“你！”羽生光良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被侮辱了，“算了，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等會在你舔我靴子之前，我要去趟廁所，給你加點調味料。”
夏川俊希嫌惡地瞟了他一眼：“你惡心不惡心？”
“到時候惡心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真的不惡心嗎？你真惡心。”
兩個幼稚鬼要是繼續吵下來，就隻有反彈和反彈你的反彈了。
好在在那之前，女服務員又來通知夏川俊希該上場了。
“夏川先生，該你演奏了。”
“謝謝。”
夏川俊希起身，準備走向鋼琴。
“等等。”
沙耶香叫住他，站起來給他整理了一下西裝和發型。確認一切都很完美後，笑道：“我相信你。”
“嗯。”
夏川俊希坐在白色的鋼琴前，側影帥得如畫一般。
他要彈得曲子一點也不難，隻要是學過幾年鋼琴的人，都會彈奏這首曲子。
夏川俊希開始了演奏。
曲子很慢，很輕。
沙耶香暗暗著急，這曲子很優美沒錯，但是一點也不勾人。哪像剛剛羽生光良演奏的那首，從一開始就勾起了所有饒注意力。
直到曲子開始後一分鍾，沙耶香才驚訝地發現，這首曲子她真的聽過，而且，她真的會唱！
她跟著哼唱起來，不僅是她，所有人都跟著哼唱起來。
這首曲子就像是誘蛾燈一樣，二樓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鋼琴。
有幾個女士走到了鋼琴邊，在那裏跳起舞來。又有幾個男士也加入了進去，大家一邊唱著，一邊跳著。
夏川俊希微笑看著他們。
這首曲子從頭到尾隻有八個和弦，一個聲調的曲調自始至終追隨著另外一個聲部，直到最後一個節融合在一起，永不分離。
曲子名蕉D大調卡農》，是帕赫貝爾為了紀念亡妻所作的曲子。它在時光中靜靜地沉睡了三個世紀，安靜地陪伴著帕赫貝爾和他的亡妻。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突然席卷全球。每個人都為他而深深感動，它有種直達靈魂的力量。
它流傳在世界上每個角落，在場所有人都聽過它。有的是在畢業典禮上，全校的人聽著它痛哭流涕；有的是在婚禮上，全場賓客伴著它起舞；有的是在電影裏，是在遊戲裏，是在流行歌曲裏。
古典樂名曲匯編中，經常會將《D大調卡農》放在第一首。因為第一首曲目可以在店裏試聽，實在有必要安排最強的曲目。
而《D大調卡農》就是最強。
沙耶香笑著看著被圍繞在中央的夏川俊希。
“一點也沒錯，我真的會唱。”
羽生光良臉色陰晴不定地聽著夏川俊希的演奏，他是真的懂音樂的人，不會把曲子的難度局限於高難快。雖然這首《D大調卡農》並沒有什麽困難的地方，但若是要演奏出夏川俊希這種讓全場人都在旁邊跳舞的效果，就需要一番功夫了。
羽生光良覺得夏川俊希給自己上了一課，他終於知道夏川俊希反複強調的這裏是酒吧是什麽意思了。這裏的人大部分是沒聽過古典的路人，對於他們來，古典音樂沒有流行樂一半有意思。
而《D大調卡農》就是古典樂中的流行樂。
但話又回來，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輸了。雖然此時這麽多人繞著他起舞，但結果還沒定，他那首《鐵道練習曲》同樣獲得了響徹雲霄的掌聲。
而且，他從夏川俊希的鋼琴中，聽到了一種少有的情緒，這種情緒給《D大調卡農》增色了不少。但要是在其他曲子裏，就會顯得多餘了。
曲子很快就結束了，人群圍繞著夏川俊希，在旁邊喊著“Bravo！”“安可！”。
他們舞還沒跳完呢，還想要繼續。這首曲子就像有魔力一樣，怎麽聽都聽不過癮。
夏川俊希在人群中搜索著拉冬的臉，他畢竟隻是個應聘者，一切還得由老板了算。但拉冬又怎麽可能給興在頭上的客人們澆一盆冷水呢？
他對夏川俊希點點頭，要他再來一首。
夏川俊希思考了一會兒，要是再彈《D大調卡農》會讓羽生光良覺得自己和秀人一樣隻會彈卡農，換一首難度高一些的曲子比較好。
現在全場的情緒都是高漲而歡樂的，自己應該彈一首歡快的曲子讓這份快樂持續下去。像是莫紮特和李斯特都是很好的選擇，但是……每當他按下琴鍵一次，清宮雨情的臉就清晰一分，負罪感也越來越強。要是這種狀態下強彈歡快的曲子，很可能會輸給羽生光良。
還是彈月光吧。
這次夏川俊希演奏的是《月光奏鳴曲》的第一樂章，也就是其名字的由來。音樂評論家路德維希·萊爾斯塔勃在聆聽鄰一樂章後，將音樂裏朦朧的氣氛比作瑞士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麵上搖蕩的舟。從那以後，德國與英國的出版物，都將這首《升C調第十四鋼琴奏鳴曲》稱呼為《月光奏鳴曲》。
上正下著雨，月光隱藏在了層疊的烏雲之後。
夏川俊希輕柔地彈著，音樂有種沉著，憂贍味道。跳舞的人互相凝視著，眼神中回蕩著濃濃的愛意。
羽生光良沉浸在了樂曲中，這毋庸置疑是首很好的曲子，但是。
“我為什麽沒聽過……？難不成是這家夥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