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血色婚禮（27）
隔日，城南，賽洛公寓。
阮夏和顧靖揚到的時候，周梓苑正在拆箱子，看樣子也是剛剛才到。
「抱歉，這幾天我跟婆婆準備搬家，有些東西正好今天拿過來，家裡有點亂，隨便坐。」
「怎麼只有周小姐一個人？」阮夏視線掃過周梓苑腳下的一抹亮色。
ChristianLouboutin的紅底鞋，多少女人的夢。
周梓苑原本就身形纖瘦，一雙紅底鞋更是襯得她小腿纖細漂亮。
「哦，這是我自己的公寓，」周梓苑暫時停下手裡的動作，在身旁的沙發坐下，「之後我跟婆婆會搬到新的別墅去住。」
「周小姐的鞋子很漂亮。」阮夏直直看著那雙紅底鞋，由衷地稱讚。
「不過會不會不方便？」頓了頓，她笑道，「畢竟，你今天要搬家。」
周梓苑抬手撩了一下頭髮，並不多言，「我習慣了。」
「我們這次來，是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周小姐。據你所知，陸凱有沒有仇家？」
阮夏審視著對面的女人，面容姣好，略施粉黛，只是左邊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稍稍有些腫。
像是不久前，剛挨了耳光。
以周梓苑現在的情況來看，打她的，除了那一個人，大約不會有別人了。
對面，周梓苑微微一怔，然後搖頭，「應該不會，陸凱平時的交際圈其實很窄，身邊朋友並不多，你們也知道，陸凱身體不好，又是獨生子，我婆婆對他，怎麼說呢……」
認真想了想，周梓苑儘力找出稍稍委婉的形容詞，「有點保護過度了吧。」
句句婉轉否認，句句像是暗示。
「那陸凱不育這件事，周小姐知道么？」阮夏問，視線從周梓苑的臉下移，最後落在她的小腹上。
周梓苑搭在小腹前的手，緩緩交扣在一起，臉色略僵，「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呢……」
「那麼，陸凱他母親知道么？」阮夏並不糾纏周梓苑的回答。
清脆的聲響，像是太過用力掰鬆了關節所致。
阮夏循著聲音望過去，回想起昨晚顧久說的。
周梓苑還在隱瞞懷孕一事，是因為劉毓蘭一早就知道自己兒子不育；或者情況更棘手——連周梓苑也不確定，劉毓蘭是否知道陸凱不育。
所以，她不敢公開懷孕的事。
「我不太清楚，抱歉，我不大舒服，先去一下洗手間，」周梓苑正要起身，被阮夏截住。
「周小姐，只剩最後一個問題，兩年前王悅『自殺』的那天，你在什麼地方？」
周梓苑緩緩抬眼，「時間太久了，我記不清了。」
「周小姐不妨仔細想想。」這一次，久未出聲的顧靖揚忽然開了口，他一雙眼仁很黑，透著隱隱的壓迫感。
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是阮夏在問，顧靖揚在聽。
他不止在聽，也在看，看周梓苑面部管理良好、靈活自如的表情和肌肉。
半晌過後，周梓苑看著他，「那天下午，我跟陸凱在一起。」
她的喉嚨動了動，神色平靜依舊，「當時，只有我們兩個人。」
只可惜，陸凱已死；死者，是不可能開口作證的。
*
去往盛昌集團的路上，阮夏敲了敲腦袋，眉心緊蹙，「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伴郎團設計殺害陸凱，幾乎做得毫無破綻，為什麼葉信輝不幹脆選一個更好的時機，讓自己不被懷疑？」
葉信輝固然已經做得滴水不漏，這起案子的證據鏈，幾乎千瘡百孔；可是，葉信輝既然如此聰明，為什麼偏偏選了個這麼惹人懷疑的時機？
眼見顧靖揚沒理她，阮夏不依不饒，甚至伸手去戳他的胳膊。
她的手指不長，指尖白皙圓潤，像只小奶貓在撓顧靖揚。
等紅燈時，顧靖揚終於扭頭，「我們現在在幹什麼？」
眼前是他垂眸淺笑的樣子，一時間，讓阮夏舌頭打了結。
我們現在在幹什麼？
她家隊長好像、似乎在撩她。
「我、我們……」
「就是要查清楚為什麼。」顧靖揚看著她，眼裡笑意更深。
心口亂跳的節奏驟然停頓，可她唇角弧度卻來不及收，就這樣僵在臉上。
她家隊長，真是不解風情得令人髮指！
之後的時間，阮夏側著身子，不再去理會顧靖揚，眼前蔥鬱綠樹不斷倒退，風聲呼嘯而過，將她的心思吹得更亂。
目的地近在眼前，阮夏推門正要下車，忽然聽見身後的聲音。
「阮夏，」下一秒，顧靖揚右手在她頭頂做片刻停留，分針也在他柔和目光中，慢下速度，「當心，別夾到手。」
緋紅從她的耳根蔓延，不知道哪裡是盡頭。
車內，熱氣不散。
感覺到頭頂的力道消失，阮夏立刻逃離原地，她低了頭迅速往前走，心口的「咚咚」聲卻越來越清晰。
她家隊長簡直進步神速，摸頭殺什麼的，完全讓人把持不住。
五分鐘后。
盛昌集團附近有間咖啡廳，最靠里的位置，已經有人在等顧靖揚和阮夏的到來。
這是阮夏第二次見蔣舒，葉信輝的總助。
女人短髮利落，氣質幹練，身上的每一寸，精緻得體，恰到好處。
阮夏看了看四周，這個時間，咖啡廳里人還不多，而蔣舒選的位置，恰好能讓自己被顧靖揚和她擋住。
「蔣小姐，你在電話里說，你和王悅很熟悉？」阮夏看著對方問道。
陸凱死於婚禮前夜，王悅同樣是死於婚禮前不久。
前者是周梓苑的丈夫，後者是葉信輝的前妻——這世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眼下陸凱的案子一直陷入死循環，或許，從王悅「自殺」身上，能挖出什麼意想不到的線索。
「熟悉到什麼程度呢？」蔣舒微微一笑，自問自答，「三年前，王悅情況稍微穩定一些的時候，王董雇我做王悅的室友。」
阮夏聽了，頓時啞然。
「王悅和王董父女關係不是很好，這是王董的家事，我不方便議論，王悅患上抑鬱症時，最初王董的處理方法可能不太恰當，導致父女關係更緊張，三年前，王悅堅持搬出來自己住，王董不再反對，但是出於擔心，就雇了我，做王悅的室友，和朋友。」
「為了不讓王悅懷疑，我當時還不在盛昌工作，起初我跟王悅住在同一棟樓里，四個月後，我告訴王悅房東急著賣房，我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房子，王悅沒有疑心，讓我暫時跟她一起住，其實那段時間，王悅的情況的確好了不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葉信輝。所以我一直不能理解，她怎麼會在婚禮前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