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當眾污衊
康毅對這個問題倒是沒有藏掖,只道:「自是為了銀子。」
若說招攬人才最需要的是什麼?
自然是銀子。
人生在世,無非為幾樣。
錢財、名聲、權利。
一旦這三樣有了,旁的什麼便也就來了。
杜仲要暗中招攬人手,還要籌備自己的軍事力量,自然需要大筆的銀子。
可是杜仲自己麾下的東西被先帝監控在內,所以他只能用旁的方法,不僅是銀子,還有糧食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魏宮中是為了給杜仲招攬銀子。」文靈明白了過來,又或者說,不是他為杜仲招攬,作為一個太監,要坐上皇位那自是不可能,可他若是有了銀子,那杜仲必然是需要他的,便說不上是不是為杜仲,說到底,銀子誰又不喜歡呢。
文靈記得顧潯曾經告訴過她,昔日攻破魏國皇宮后,因為要急著整合魏土,所以只是將魏宮的事情交給下臣。但是在戰止后清理魏宮余物,卻說因為魏憲帝過於奢靡,早已將皇宮余留消耗一空,魏宮看起來大,但其實裡頭空無幾物,仔細想來,魏憲帝昏庸,不會治理,卻極為奢靡,作為信任的宦官,但凡有些小聰明,能從魏憲帝手下撈得的多少油水?
康毅沒有回答,而是闔眼道。
「該吐的罪奴都已經吐乾淨了,皇上是要殺要寡,可給罪奴一個痛快。」
腿因為受了刑法,裂開下面都是血看起來猙獰,可真正疼的卻是垂在兩側,看起來並無大礙的手。先前刑官已用小鎚子慢慢的擊打康毅的手臂骨,現在看起來是完好的,可再過一會兒,便是淤青紅腫的,也難為康毅一把年紀,還能堅持這般久。
不過估摸著吐的也差不多了,要是再問下去或許真的是逼急了。
康毅所說不過與杜仲有關,自己的事情倒是沒說太多,但是這也是正常,單單是他知曉杜仲與張吉合謀卻不告知一事就已經是死罪。
顧潯轉過身,「朕要你明日在大殿之上將真相公之於眾。」
明日,他便要當眾摘下面具,皇兄的身份,也將徹底死去,他要讓眾人知道真相。
至此,康毅才從刑部被押回大牢。
顧潯也並未再戴上面具,宮女太監看過顧潯連忙低著頭不敢多看,文靈下令加上後宮中大部分太監都被抓了起來,一時間即便是發生了什麼也無人敢再言。晚上顧潯是回永寧宮陪文靈,弦琴和弈雨伺候著梳洗,弈雨看著文靈道,「公主,這下可好了,往後皇上要再來永寧宮,那不必藏著掖著了。」
文靈點點頭,「這也確實時間好事,雖說與杜仲躲藏是多了些趣味,不過老是這般也有些索然。」
「明日皇上便要昭告天下身份之事,公主接下來該考慮的是子嗣問題才是。」弦琴理著文靈的頭髮,「若是在齊國,這般年歲,公主早已是孩子娘了,公主來這晉國,沒有親人。若能生個孩子,公主也算是有個親人。」
文靈的小臉頓時皺巴的擰成一團,托著腮道,「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門關,而且生孩子還疼,我總覺得還能再緩緩。」
這樣挺好的,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生什麼孩子!
剛說完就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剛踏入門檻。
幾人轉過頭去,弈雨和弦琴慌忙跪下,「皇上。」
哐當一聲,就見文靈踹倒了身後的小板凳,緊張的看著顧潯。
她沒有說不生啊……
不過白月懷孕懷的辛苦又受罪,如今月份大了,估摸著年後便要生了看起來也是累的很。
顧潯看著文靈背著手站在那裡,小臉上有些局促,也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都是一國之母了,外頭看起來是端莊穩重,可一旦沒了外人還是壓不住自己的性子。
弈雨和弦琴連忙退下關了門。
文靈這才鼓著小臉磨磨蹭蹭的走到顧潯身邊,「那個……我沒有說我不生啊……」
顧潯一怔,低頭看著文靈,低聲道,「長安,你若是怕,我們也可以暫時不考慮此事。」
文靈眨眼,「唔……」
「明日我就要當眾宣布實情,彼時我也會告知眾人一直沒有立白月為妃是因為,白月腹中乃是皇兄的骨肉,若是白月生下皇子,我便立其為太子,而白月是否留在宮中,她若是願意可以,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若要留在宮中,我便為皇兄封王號,冊她為皇兄的王妃。」顧潯頓了頓,「這是我們一早就說好的。」
文靈頓了頓,「所以你是想,等白月生了孩子,看是否是皇子。」
他們一早也說過這件事。
「主要是……」顧潯皺緊了眉頭,很認真的看著文靈,「長安,你帶過孩子嗎?」
問起這個問題,文靈睜大了眼睛,「自是沒有!」
她便是宮中最小的,在國子監也是最小的,她從小遇見的認識的,幾乎都是她最小的。
而且從前別的命婦也帶過還在來參拜母后,也有帶小孩兒的。
說實話,小孩兒看起來小不拉吉的,又脆弱,好像輕輕一捏或者一不小心掉到地上,那就完蛋了。
顧潯遲疑了半刻道,「我也沒有。」
文靈以為他擔心什麼呢,想了想道,「沒關係,我的陪嫁中是有伴讀太監的,弦琴姑姑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她肯定有……」
「不是……我是說……我沒有做好當一個父親的準備……」顧潯輕聲道。
他的父皇,從娘親死後就不曾多看過他一眼。
不論他做什麼,在父皇眼裡,皇兄才是最好的。
這半年來,他以各種理由,雖與文靈同寢,卻不同房,除了是因為局勢的問題,還有便是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許有過動搖的時候,但是冷靜下來理智下來,若是文靈誕下了孩子,他又要如何教導孩子。先不說皇兄的孩子不久就要出世了,若是皇子他勢必會履行諾言將皇位傳給皇兄的孩子,如果文靈也誕下孩子,二者年歲相差太近,來日長大了若心生爭奪之心,那又如何?
不知不覺,有些問題雖還未發生,卻不得不顧慮起來。
方才聽到文靈那般說,顧潯才忍不住笑了,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安,也有怕的時候。不過也許彼此坦誠說明,也不會讓文靈誤會。
顧潯向文靈說清楚后,文靈也明白了。
「沒關係,反正我娘生我皇兄時,也是很遲很遲才生的。」文靈掰著指頭算了一算,「我娘是二十四才生的我皇兄,那我們可還有六年呢!」
文靈說這話的時候彎彎眼角笑的十分自在。
說實話,這晉宮的規矩還沒有齊國的規矩多。
所以她一個人在這晉宮中,還算是逍遙自在。
說完二人四目相對,文靈能清晰的看見顧潯臉上被划傷的紅痕,頓了頓道,「你明日讓康毅在大殿當眾說出實情,不怕生出意外嗎?杜仲狡猾,凡是以備萬一。」
現在最重要的考慮的倒不是孩子的問題,而是明日就要公布顧潯的身份,為顧潯正名。
「長安,你覺得會出現何事?」顧潯皺眉。
文靈搖頭,「我不知道,可是杜仲逃走了到現在也沒有動靜,我總覺得他還會有后招。」
這大抵是後遺症吧。
「如今杜仲在暗我們在明,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面對不是嗎?」顧潯明白文靈,文靈思慮的比他要詳盡些,「霍將軍已經帶人在暗中清理那些蠱人,今日你在城外所遇見的事情,我也派人出去調查,若是有了結果我便告訴你。」
文靈只能點點頭。
第二日朝堂之上,顧潯帶著壞了的人皮面具上朝,除去幾個知情的心腹大臣,文武百官看著顧潯當眾摘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原本的臉時,都十分驚愕。
待顧潯將事情全部說出,百官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震驚。
「皇兄捨身救朕,朕這才假扮皇兄回宮,便是為查清何人在背後主使。」顧潯望著下方眾人道,「這些日子朝中發生了不少事情,想必你們也看的出來,朕為何要如此。也是昨日,朕終於從康毅口中得知真相,來人帶康毅上來。」
說道此,眾人看著康毅被人抬上來,大氣都不敢出。
一直以來康毅都是先帝身邊信任的人手,杜仲也是。
說實話,若非這一次杜仲潛逃,顧潯拿出了藏在杜仲府中的如山令,眾人也不敢相信杜仲竟然會有如此身份。
一切都極為順利,康毅看著眾人,顧潯也靜靜的等著。
「說。」
康毅喘了兩口氣兒,抬頭看向顧潯時,卻是目光一邊,咬牙道,「二殿下好狠的心,為了謀奪皇位,害死了大殿下,如今還要老奴做這謊證,更是屈打成招。老奴對先帝忠心耿耿,從未做過對不起先帝的事情,二殿下知曉自己冒充大殿下登基乃是名不正言不順,如今竟想藉由這樣的由頭,洗清自己,將罪名加誅給罪臣!天要亡我大晉!」
說完,康毅竟是一鼓作氣兒,咬斷了自己的舌根子。
文武百官頓時驚慌不已,而顧潯冷冷的看著康毅。
康毅口吐鮮血,倒在地上,胸口不住抖動十分痛苦,但目光卻滿是嘲意的看著顧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