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無所畏懼
容青如此說,顧潯的心思被吸引了過去,皺緊了眉頭死死的盯著容青,「你知道?」
容青揣度了一番自己與容秉的話,容秉其實也並不知曉。
但是二人隱隱能感覺到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生出了間隙。
容秉自覺自己的主子無錯。
容青自然也是如此。
二人同處一個侍司,小時候一起訓練時產生了同窗情誼,後來被分配到了不同的主子身邊伺候,但是到底還是舊識。何況顧潯和顧凜本就是兄弟,從小到大感情也非常深厚,在二人眼裡大主子是個合格的兄長,少主子一直也對大主子非常尊敬。
直到這幾年,大主子悄無聲息的失蹤三年,又突然回來,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為何突然就出了問題?
在容秉眼裡,自然是顧潯的不是。
而容青也覺得,大主子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誰也沒有給少主子解釋。
二人各執一詞。
容秉最後失言說了一句,「若是大主子不在乎少主,又何須千辛萬苦瞞著少主,不讓少主擔心?」
容青這才從其中打聽到了一絲消息。
但是要再問,容秉知道自己失言,便不肯再多說了。
只丟了一句,「此事事關主子,若是時機到,主子自然會願意告訴少主子,如今主子不願告訴少主子,自然也有主子自己的理由。」
末了才看著容青加了一句,「正是因為在乎少主子,才沒有告訴少主子。」
現下容青對顧潯也只能道,「按照容秉所說,這些年來大主子隱瞞少主子,都是有所原因的。」
「原因?」顧潯取下了腰間的劍,放置在了一旁的桌上。
腦子裡疑惑。
什麼事情,大皇兄要隱瞞他?
「屬下無能,不能探聽到更多的消息……但是屬下斗膽猜測,少主子興許是對大主子誤會了……召回少主不是因為顧忌少主,也許僅僅是一因為擔心少主留在齊國有損少主顏面與晉國顏面……如今晉國與齊國正是交盟中,若是晉國直接找齊國要人,反倒是不妥,若是少主以心掛大主子安危為由,冒險離開反倒是說的過去……」容青道,「但是屬下想,此事雖是瞞著少主,但是一定有人知道真相。」
顧潯抿緊了唇,只覺得頭有些疼。
良久,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歐陽成。」
歐陽成,晉國最為年輕最天才的名醫,醫治了許多疑難雜症,早年曾就任晉國皇宮的太醫。
但是後來因為救治先王后無能,自請離宮游醫,提升自己的醫術才消失於眾人面前。
而在顧凜回來的前幾個月,歐陽成回來了。
卻是因為晉帝生病,找回歐陽成。
原本顧潯並未將歐陽成與顧凜聯繫起來,但是今日容青說了這些話之後,他不得不去想,什麼消息要隱瞞他?
這一想,就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當初母後走時,皇兄也大病了一場。
當時他還哭了很久要見皇兄,父皇卻並未讓他見,後來皇兄病癒,歐陽成也離開了皇宮。
可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皇兄才經常以學業繁忙政務繁忙為由,逐漸與他疏遠。
他和皇兄相差四歲,皇兄一貫聰慧,確實在課業上也無法同步,所以當時他不曾疑惑,但是今日容青說了容秉的這一番話后,顧潯不得不深思。
「備馬,我要回墨城。」
半刻后,顧潯便開了口。
「那屬下這就派人去告知大皇子。」
「不必了。」顧潯目光微沉,「直接備馬。」
是,他是可以一句話都不說說失蹤就失蹤。
那麼他也可以,一句話不說就離開。
這樣,才算得上是抵平了。
顧潯走後不久,消息便傳入了顧凜的營帳中。
顧凜捏了捏鼻翼,眼神里有些疲憊,容秉單膝跪地,「是屬下的錯,屬下不該與容青爭論。」
「罷了,他遲早也會知道的。」顧凜睜開眼,眼底平淡無波,「況且這不是什麼大事。」
容秉擔憂的抬頭看著顧凜,「主子真的認為沒有影響?」
「你可是有什麼要說的?」顧凜直接問。
容秉想了一想,如實道。
「主子想聽實話?」
「嗯。」
「屬下認為,老主子說的,不一定是正確的。」容秉說完,急忙低頭道,「是屬下冒犯了。」
顧凜呼吸一滯。
「罷了,你下去吧。」
容秉抿緊了唇,面色遲疑,好一會兒才道,「屬下告退,還請主子早些歇息,勿要傷了身子。」
明明是關心的話,聽在顧凜的耳朵里卻分外遙遠。
他看了看營張上掛著的盔甲。
在這身盔甲披上之前。
他的父王曾語重心長的拍著他的肩膀道。
「這樣很好,作為一個未來的帝王,就是要無所畏懼的去做任何事情。父王不認為這是病,反倒是一件好事……」
無所畏懼。
這不是病。
*
轉眼間,齊國與吐谷渾開戰,已有半年。
緬甸似乎聽到了什麼消息,心生退意,與齊國也並未死戰,減緩了齊國的壓力。
但是西南邊防一退再退。
血奴實在是刁鑽,讓齊國將士折損了大半。
數月內,齊帝與文安王為了邊防的事情,已經近半個月沒有睡好一場安穩的覺。
吐谷渾放了大批血奴。
血奴的速度極快,且來勢兇猛,齊軍應對血奴極為艱難。
一開始根本沒有任何法子。
哪怕是採取火攻,想要燒掉血奴。
可是血奴沒有痛覺,哪怕是渾身上下著了酒和油,點燃了,它們也能在被燒成灰燼之前,衝進人群。
齊軍對血奴束手無策時,國安郡主年清醒卻是兵行險招親自帶了一批快馬騎兵,面對吐谷渾送來的一批血奴,出其不意的反領著他們,沖向了吐谷渾的軍營。
這批不人不鬼的血奴雖然是吐谷渾倒騰出來的玩意兒,但是吐谷渾自己都無法控制。
吐谷渾措手不及,被打了個損失慘重,可以說是自食其果。
齊國小小的獲勝了一場,但是卻並未有任何喜悅之色。
國安郡主女扮男裝,帶兵打仗,在這一場小勝仗中,自己卻為了不被血奴所攻擊,縱身跳入了山谷中下落生死皆是不明。
消息傳到臨淄的時候,文靈正在教場給貓寶洗澡。
聽到年清醒下落不明的消息,文靈皺緊了眉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弈雨弈棋跟在身旁,弈雨不太明白,「前線危險,國安郡主身份尊貴,又是女子,為何要親自上前……」
「因為……」文靈頓了頓,「因為有東西,比命更重要。」
文靈作為公主,關注前方的局勢,也知道戰況緊急。
可是當她每每看見臨淄城內,還有人在綠酒燈紅時,她的心底就不免沉重。
顧潯已經走了兩個月了。
他說過他會回來,可是卻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父王已經得到了消息。
晉國已經培養除了一批死侍,同血奴一樣,也是蠱侍。
雖然數量少,但是卻能夠被控制,所以晉國很快就能整合魏土。
不出一個月。
正好,她就要及笄了。
不得不說,顧凜算的是真的很準確了,文靈都要懷疑,一開始顧凜是不是就知道吐谷渾會放出血奴?
「公主,有人求見公主。」
離開教場之時,文靈看見棋社的副社長方文。
「怎麼了?」
文靈已經許久不去棋社了,從顧潯走後。
實在是,棋社對她的記憶不怎麼美妙,她不怎麼喜歡顧凜。
顧凜很聰明,算計也很深沉,曾經她對顧凜也很好奇,可是她見過顧凜后就不了。
顧凜這個人,很冷。
他的眼神太過於平靜。
哪怕是他笑著,他眼底也如同一灘深沉的水,讓人捉摸不透。
至少,讓她看不透。
「今日有人在棋社送來了一封信,說是長安公主親啟。」方文有些緊張,誰能將送給長安公主的消息,送到棋社啊?
方文可不敢去想。
文靈接過了信封,明黃色的信封上,寫著長安親啟的四個字,筆鋒內斂,字跡渾厚,十分有力。
隱隱的,文靈就想到了顧凜。
「會不會是二皇子寫給公主的?」弈雨下意識的文。
文靈皺緊了眉頭,收下了信,「好了,我知道了。」
袖子里的信有些灼人。
文靈不知道顧凜同她寫信做什麼,但是心底其實有些失落。
顧潯走了近兩個月,也不曾帶過一個消息過來。
現在沒想到反而先收到了顧凜的信。
回了王府,文靈屏退了婢女,才拆了信封。
信確實是顧凜寫的。
但是很讓文靈意外的是,這是一封道歉的信。
一封很平淡,沒什麼語氣的道歉信。
寫的大概就是之前他的所作所為給文靈帶了困擾,為此他很抱歉,如今齊國與晉國結盟,他無疑影響齊國與晉國的關係,所以只要能結盟,無論她是嫁給顧潯還是嫁給他都是一樣的,莫要因為之前的事情,而心生芥蒂。
看完這封信,文靈皺緊了眉頭。
這顧凜寫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莫名其妙的。
剛放下信,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公主,公主!」
弈棋的聲音有些激動。
文靈微微擰眉,「怎麼了?」
開了門,弈棋站在門口,看著文靈激動道,「晉……晉國來人了,顧二皇子派人來,向公主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