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了了之
民心有多重要,年韻是知道的。
但是她無法理解的是,張堯的變化,她還記得昔日張堯讀書之時,立志為官,便是要掃蕩世間不公之事,可做官幾年,張堯有能耐,但也變得圓滑。
張堯也知道年韻話里的意思,沒有反駁。
須臾之後,臉色又變了模樣,神色清潤,看起來儒雅如生,一如當年,唯有他知道,其里到底還是被影響了。
顧笙如今是朝廷命官,朝廷要追回這些年四處零散的官銀,必是發出了公告,要處置方宆等余匪也算結案。可是就算猜測到顧笙真的是匪要如何,難不成朝廷還要向百姓解釋,是當初派去關中匪的細作,抵抗不了誘惑,成了匪徒,為害了大家。
說的好聽那是人自己的事。
說的不好聽,就是朝廷給匪中送人。
被有心之人知道,加以變換,又是一次動蕩民心的好機會,張堯也知道如今的朝堂之事,經過先帝下落不明,遺言讓倉郡王登基。心底登基后,不少言官暗中腹誹,覺得不合祖制,想讓太上皇再次理政,心底手段凌厲,初登皇位,野心不藏,凌厲的手段暗中處理了不少人,惹來懼意。朝中有人對此不滿,也有人起了異心。
所以,哪怕是表面的安穩,也是要維護的。
不過此事……
張堯倒是寫了一封信交給霍衣,霍衣親自跑了一趟。
沒過幾日,張堯走了,沒有用年韻給他的人,但是歙縣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歙縣的縣衙,被燒了。這幾日剛好回燥熱,晚上那顧笙顧知縣似乎是留在了縣衙內辦公,然後就在縣衙內歇息了,可能是夜風吹倒燈籠,燒到了案上,因為夜太深,打更的人又正好離開,衙門內守夜的衙差正好去了茅廁,回來的時候衙門已經燒起了熊熊大火。
年韻本以為那是莫如常出手的,卻不想莫如常道,她還沒來得及出手。
因為莫如常不想牽連她人,而顧笙似乎知道莫如常要找自己報仇,平日里也都有人跟著,所以莫如常一直在等待時機,那天晚上她倒是看見了,有一群黑衣人出現在了衙門,毫不客氣的燒毀了整個縣衙,包括好幾個衙差都沒來得及逃。
那些黑衣人出手果斷,顧笙是直接被打暈扔進了火里,那群人來的莫名,莫如常因為不知底情,到底沒有現身。
但是顧笙已死,此事也算了結。
莫如常讓人將事情告知了年韻后,也道明了莫如常準備去蔣裕崇的家鄉。
送走了莫如常,年韻倒是有些疑慮,「這出手對付顧笙的,是誰?」
一旁的青瓷頓了頓,倒是想到了,是玄衣門,隸屬於宇文旭手下的黑衣衛,是替宇文旭清理這些名不副實的官員,除去這些官員,還有一些就是私底下對宇文旭心生不滿生出異議的,正是因為玄衣門的存在,官員們才膽戰心驚,懼怕下暗生異心。
不過青瓷沒有說。
年韻只能成為了謎,轉眼到了九月初,宇文昊走了半月有餘,歙縣來了新知縣,同時朝廷下發公文,正是當初年韻讓南若呈遞到皇宮的招募令,只是經過宇文旭的悉心修改,更為完善,而且不僅僅是歙縣,還有幾個比較窮困的縣都是如此,為此宇文旭奪了不少民心。
巧兒在年韻的教導下,總算學會了用珠演算法,一把小算盤整日打的噼里啪啦作響,這可樂壞了巧兒,好似她的一雙手,天生就該打算盤似的。
「小魚姐,你出的這些題目,我都算對了!」巧兒得意洋洋的將小本子一推,推給年韻,「小魚姐看看,可是分毫不差。」
年韻看了看,點頭道,「確實無錯,從明日起,你們就上村子里看看,若是可以,也去歙縣走走……」
「走?」巧兒不解,「走哪兒去?」
「去看看關山鎮的肉價,和歙縣的肉價生死否有區別,再看看關山鎮的集市主要賣什麼,歙縣的集市又主要賣什麼,他們的差異在哪裡,又為何會有這樣的差異。給你兩日的時間,今日去鎮上的集市逛,明日就去縣上,若是你說對了,後日我就帶你去宋壽。」年韻笑了笑。
巧兒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宋壽。
「真的?」
「真的!前提是,你能看個究竟出來」作為一個賬房,怎能不了解行情物價,任人予給予求。
巧兒懵懵懂懂的出了門,拉了拉青瓷的手,「青瓷,你說,小魚姐說的要看出個究竟來,是個什麼究竟?」
青瓷搖頭,她哪裡知道。
上一世,她都是為了墜著宇文旭的腳步,照貓畫虎的學,論知書達理還真不上,她模仿宇文旭的字,模仿宇文旭的畫,可是到底是仿的,她沒有自己的東西,夫人說的,她都不懂,那時候她全心全意學的都是宇文旭喜歡的。
所以儘管她的姿態做足了,心態,卻到底缺了。
只是後來隨著年歲的增長,看的明白了,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她學了就能讓他喜歡的。
巧兒垂著頭,又去問門口站著的南青。
南青也不懂。
年韻看著笑了笑,讓巧兒無頭亂撞。抬眸看到站著的青瓷,輕聲道,「青瓷,認了字兒,你可還想學什麼?」
青瓷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說實話,她不知道,前世依喬木而行,今世重生夫人一番話將她敲醒,既是重生,便莫要再如前世一般,賠了一生。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想了想,青瓷對年韻道,「不知道夫人可有什麼建議?」
年韻笑道,「女兒家,總要會些什麼傍身。琴棋書畫雖高雅,可說到底並無實用,讀書可明智,看的書多了,想的也多,人也會更通透,但是莫要讀成書獃子就好。如果是廚藝、女紅我倒是能教你,這些學的精通了,倒也不至於餓著,女兒家若是要學理家是最好的,不過我看巧兒算賬的時候,你似乎興緻缺缺。」
青瓷僵了僵,「青瓷對那些個算賬,並不通透,看著……頭暈。」
這個當真是真的。
好似天生看著賬本就發暈,那些數字加起來,她就頭大。
年韻眨眨眼,笑了笑,「如果你是想學武功的話,我可教不了你……畢竟我自己還是三腳貓的功夫。」
青瓷搖了搖頭,「青瓷也沒有那等天分……」突然青瓷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怎麼了,可是想到了什麼?」年韻細心看著。
青瓷想到,上一世她臉上的青斑,南陽王妃隨意一看,便道她臉上的斑是因為胎里吃了毒,因為毒不重,所以留在了胎里,只是她是個奴婢,怎能勞動神醫和王妃替她看病,是後來入了宮,宇文旭找了太醫幫她看的。
她因為青斑而自卑,這一世如果不進宮,不與宇文旭有瓜葛,她也要治好自己的青斑。
日後即便是離了夫人,也有底氣。
遂青瓷道,「夫人,青瓷想學醫。」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天分,可是她還記得上一世太醫為她醫治說的那些話,青斑不是不能治,只是麻煩些,稍微有醫術的大夫不肯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可是她對她自己有耐心,如果她會醫術的話,就能自己給自己治了。
年韻笑道,「現在在這裡,沒有人手,你跟著我,等回了益郡,我可找人教你,不過學醫可不簡單。不過我一直覺得,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肯下功夫。」
「多謝夫人。」青瓷連忙跪下,跟著年韻的話,好似有了那麼一點目標。
學醫,不簡單沒關係,吃苦也沒關係,前世她努力為宇文旭學了那麼多,也只是讓他愧疚,無法讓他喜歡,這一世,她要為自己而活。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去,年韻讓南青吩咐著,幾名影衛扮作商人,去附近臨海的村子,以不同的名義,將鹽鹼地都盤了下來,一畝地從二十兩到三十兩銀子不等,盤下來的理由也各有不同,用了半月,共兩千八百兩。只能宇文昊回來,再招人,墾成鹽田。
巧兒摸索了幾日也終於有些心得,高興的來找年韻要兌現去宋壽的事情。
不想到書房就看見阿召,靠近了才聽到二人的對話。
「阿郎和阿文還沒有回來。」年韻沉聲道,「即便是要談阿郎和巧兒的婚事,也要等阿文回來再談。」
阿召有些著急,「原本郭嬸是想和阿郎爹談談,但是還沒和阿郎爹說和巧兒的事情,阿郎爹就說他已經給阿郎定了親,就是連山村那邊的,這一次過來就是準備讓阿郎娶妻。」郭嬸兒之前所說的是讓阿郎給出五十兩銀子的彩禮,讓阿文給巧兒準備五十兩的嫁妝,但是年韻出手就是五百兩,郭嬸兒自然就不再擔心了。
婚姻之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張老爹將巧兒交給了宇文昊,宇文昊自是兄長,可為巧兒談婚事。
可是阿郎也有父母,何況之前年韻也知道,這女子那家對阿郎爹是有救命之恩。
聽到動靜抬眸看到門口的巧兒。
巧兒已經紅了眼,「阿召,阿郎真的已經定親了?」
年韻才想起來,這件事阿郎心知肚明,但他沒有告訴過巧兒。
阿召也不擅長說謊,硬聲點頭,「是阿郎爹給阿郎定下的。」
年韻心頭驀的一沉,果然就聽巧兒問,「那阿郎知不知道他定親的事情?」
阿召遲疑,其實阿郎給他說過這件事,只是當時巧兒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阿郎沒有告訴巧兒,是想自己賭一把。
看到阿召的反應,巧兒再忍不住,紅著眼直接就跑了。
年韻凝眉起身,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