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官中出匪
說起來,年韻也一直很疑惑,陸奎不管怎麼樣,也和方宆他們一起,認識了多年,卻分不清楚真假陸奎,也說不過去,畢竟陸奎真的要假借胞胎兄弟的名義與顧笙交好,也不可能全盤托出。
所以,總是會露餡兒的。
可是顯然大家都沒發現。
「師傅,您是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年韻看著莫如常。
莫如常望著夜空,「顧笙的夫人說,他們夫妻二人一貫聚少離多。」
年韻微微皺眉。
莫如常垂眸,「顧笙身上有胎記,她夫人憑這胎記確認是顧笙,可是這胎記我也見過,當初崇哥救下陸奎的時候,曾在他胸口看見過這胎記。」
「所以,師父才篤定顧笙就是陸奎。」年韻蹙眉,「可是顧笙的任命書也是真的。」
任命書下發的是顧笙的老家,是祥雲鎮。
說明顧笙真的是上了榜的。
可是顧笙身上有胎記,也說明了這個顧笙就是陸奎。
按照莫如常所說,陸奎是行商的商人,是個奸商,被人追打,被蔣裕崇救下,在風月關住了好幾年,私底下跟著仇中溪,做了不少壞事,一開始陸奎似有忌憚,可是後來,便越發膽大,放手而為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顧笙,是個常年混跡於書房,書齋,學院的舉子,年紀輕輕中了秀才,本是聰慧之人,誰知道後來反而一振不起,按照顧笙的夫人所說,一開始顧笙還極為開朗,可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落第,顧笙的性子大變,每回一去書院就是數月,包括後來有了孩子,他都極少出現。
當然,顧笙的夫人說的時候,是以抱怨的語氣說的,其中的細節倒是沒有再說。
唯一能證明顧笙身份的只有他的夫人,現在顧笙的夫人確認顧笙就是本人了,自然是維護顧笙,細節卻是再不肯多說。
但莫如常卻清晰的知道,顧笙和顧笙的夫人聚少離多,這就有很大的空子。
莫如常額頭青筋緊繃,「我確認,他就是陸奎。」
話里的意思是告訴年韻,如果陸奎就是顧笙,如果張堯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她一定會用自己的手段,讓陸奎得到他的報應。莫如常這些年來,除了尋找仇中溪等人,便是苦練武功,要報仇,其實原本莫如常已經脫離了江湖,脫離了當年的那點紛爭,現在莫如常要為了當年的恩怨再次陷入。
於情於理,年韻希望莫如常理智一點。
可是於現實,換位思考,年韻如果是莫如常,她也會報仇。
遂年韻道,「師傅,雖然冤冤相報何時了,徒兒並不贊同師傅如此,可是師傅心頭有執念,若是師傅執意,徒兒也無權阻攔。」這當真是的。
想想,若是宇文昊被人陷害而死。
她又失去了孩子。
獨自一人活於世上,又何意義?
只怕她拼盡一切也要與對方同歸於盡。
莫如常沉聲道,「徒兒,你之前用於易容的東西,可還在?」
年韻搖搖頭,「沒了。」
她整天鼓搗著,可那些東西都是消耗品,早就玩沒了,還剩一些她也沒有帶去梁州,現在在宮內哪個疙瘩都不知道。
莫如常點頭,倒也沒有強求。
莫如常離開后,青瓷進來收拾茶盞。
看到年韻望著書房邊上放著的盆栽發獃,擔憂道,「夫人是有心事?」
年韻長吁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到哪裡都不安全。」她惜命,更是到了這一事,宇文昊出事後,她更惜命了,她捨不得,這些事情樁樁件件下來,她都覺得太危險了,不知道為什麼,膽子越來越小了。
第二天,嫪贏送來了一些首飾,是送給青瓷賠罪的。
嫪贏倒是真的有心想賠罪,那首飾盒裡的首飾,件件都是精緻的,嫪贏從來都不是個小氣的人。
既是送給青瓷的,年韻也無權處理,只是擺在青瓷的面前,「這是宋壽郡王送來的賠禮。」
青瓷不想收。
在青瓷的記憶里,禮物這個東西不能隨便收。
當初她眼界小,進了宮就邁不動腿,宇文旭的一些小玩意兒,輕而易舉就讓她花了眼。
後來她明白,男人送女人禮物,都是另有心思的,宇文旭好不吝嗇,一是有所圖,二是愧疚。
遂,青瓷向年韻跪下,「本不是什麼大事,青瓷昨晚已經向宋壽郡王解釋清楚,青瓷並無怪罪之意,這些首飾,也不是青瓷該得的。」
年韻細細的看著青瓷,「那我就替你回絕了宋壽郡王。」
「多謝夫人。」
青瓷起來的時候,其實有些迷茫。
之前夫人說,不必為了一場夢而耿耿於懷。
在夫人所說之前,她確實想過再進宮,報復宇文旭,一如她想砸死那個乞丐一樣。
可是夫人所說,現在讓她清醒,她已重生了一次,當真還要進那牢籠再賠上自己的一生?
嫪贏看著退回來的首飾盒,擰了擰眉頭,有些煩躁,「不收就算了,本王還要熱臉去貼冷屁股,湊上前不成?」
先前誤會了一遭,他心裡過意不去罷了。
*
張堯醒來,已是三日後。
年韻得到消息立馬就過去看了,本以為本次張堯出現意外與此次查案的事情有關,卻不想張堯搖頭,「此事與顧笙的事無關,對張堯下手之人,乃是為了另外一案。」
張堯深知自己手上有好幾筆案子,都有線索,但是卻牽扯重大。
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數。
一個十年前的顧笙,還沒有這般能耐。
大約是大群人得知他在歙縣,得知關中匪一案被破,所以追了過來。
年韻微微蹙眉,但是到底沒有說話,張堯是個人才,於朝廷有幫助,可是這樣越是願意挖掘真相的人,越是危險。有些刀尖上的職業便是如此,除非張堯放棄。
「那關於顧笙的案子,張大人可有線索。」
年韻道,若是有線索,那便是寬慰師父兩句也好,若能證明顧笙不是顧奎,那更好。
張堯頓了頓,「我可與夫人講另外兩個故事,當然,這兩個故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不一定是現實,夫人只聽聽便可。說是兩個故事,其實也是一個,只是有兩個版本。」
「從前有一對保胎兄弟,自小被父母所帶,分道揚鑣。一個進了江湖成為匪徒,一個成了秀才。兩個保胎兄弟一模一樣,成為匪徒的兄長,在被朝廷追殺后,東躲西藏多年,一邊又得知秀才弟弟,冒充秀才弟弟,與其夫人歡好,讓其夫人分不清楚兄弟二人。其實,成為匪徒的兄長,早有打算在浪跡天涯之時,冒充弟弟的身份,頂替弟弟活下去,讓弟弟為自己死。」
「第二個版本。是從前有一個人,特別有天分,被朝廷中人看好,派去匪徒做細作。但是朝廷的俸祿少,這人入了匪窩,被匪人同化,漸漸的時間久了,自己也就成了真的匪人。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這人一邊是朝廷的細作,一邊自己成了真匪,從中自撈。當朝廷與匪對峙起來,那人便從中洗脫了自己,隱姓埋名數年,最後又用自己的身份,考取了功名。」
張堯虛弱的講完了這兩個故事的版本,年韻竟然會覺得,第二個更為貼合。
那說明,顧笙就是陸奎,陸奎就是顧笙。
「定川郡,曾辦過一個雙喬門,是當初特地為剿滅關中匪而成立,雖然案庫被燒,可是我有個老朋友告訴我,當年這個雙喬門之所以後來被撤,就是因為派去關中匪的人,要麼失蹤,要麼成為了屍體。可是失蹤的人去了哪裡,大家也猜測是否成了匪,可是這樣的猜測,對於雙喬門的主事來說,是一種侮辱,他選擇的人,竟然成了匪。所以後來,雙喬門被撤了,這件事也成為了朝廷閉口不提的一件晦氣事,傳出去不僅是朝廷用人的無能,也會讓百姓對朝廷失望。」張堯說起了這事,所以這件事其實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證據,若是要再追究,那牽扯太大。
當年成立雙喬門的人呢,也已經調往別處。
因為剿滅關中匪而派去的那些細作的資料,都已在關中匪被剿時,被燒毀。但是當初,這些人在雙喬門的安排下,也確實將明面上的身份都安排妥當,至少外人在查詢下,確實無誤。
所以要證明顧笙就是陸奎,還真的是一件難事。
「其實若要詳查,不是不可,牽扯雖久,若是找到雙喬門的主事,未嘗不能沒有結局……可是夫人,現在顧笙乃是朝廷命官……」張堯捂著胸口,坐起了身子,對年韻這樣說。
顧笙是朝廷命官,這是事實。
年韻看著張堯,笑了笑,「張大人與前些年所見,略有不同。」
張堯微微一怔,眉頭隨之緊蹙。
抿緊了唇想解釋,卻又無處解釋。
「張大人歇息,歙縣一案已結,張大人手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傷好后,我會讓人送張大人安全離開。」
張堯只覺得心頭苦澀,但也只能點頭,「麻煩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