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為何不認
子魚眨了眨眼,「你對我夫君很感興趣?」
阿文皺了皺眉,如實道,「我失去過記憶,你說你是來找你丈夫,可是第一次見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那不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而且有些時候她的表現並不像是她所說的,丈夫已經不在了。
如果她真的對她丈夫情深,這兩日在他身邊,她很明顯的開心大於難過,甚至說他壓根兒沒有感覺到她在難過,她只是一直在纏著他。
「所以……我懷疑過,我是不是就是你丈夫。」阿文頓了頓,「思來想去,你從未真正承認過你丈夫死了。」
昨天在船上的時候,她說他像他丈夫。
那時候他以為,她是把他當做了她已死的丈夫,所以生氣了。
可是她也跟著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女子很熟悉自己的脾性,而他也對她不抵觸,雖然腦子裡一片空白,可是心裡,他對她就是和對別人不一樣。
子魚當然知道他的本能還在,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猜測到她的身份。
而且她確實也沒有刻意瞞過,而且一個婦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樣黏在另一個男人身旁,她只是單純的不想承認而已。
雖然他生氣了,可他就是惹到她了,她就不樂意承認。
子魚樂了,「你若是我夫君,第一回見你我就會朝你撲過去。」
阿文想了想,「昨日,你確實撲進了我懷裡。」
子魚眨了眨眼,好像還真是。
為了能理直氣壯的撲進他懷了,她還熬了好幾頁看了話本子呢。
抿了抿唇,「我夫君不叫阿文。」
除非他真的想起來,否則,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我也不叫阿文,不如你告訴我,你夫君的名諱,興許我能想起來。」
子魚輕聲道,「我夫君的身份非同一般,他的名諱不能輕易提起。你既懷疑你是我夫君,不如等你恢復了記憶,再理智氣壯的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夫君……」
眼角一彎,拿傘的手微微挪開,另一隻小手拍了拍阿文的頸脖,「放我下來,雨停了!」
這動作倒是沒有半點客氣。
阿文垂著眸子看著小姑娘收傘。
儘管記憶一片空白,可是心頭就是蔓延出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熟悉,讓他貪戀,讓他不舍。她話里的意思,很明確了,他就是,他就是她口中那個,不論生死,一定要找到的夫君。
見小姑娘轉身準備走了。
阿文下意識的扯住手上的鏈子,將她拉進自己懷裡,箍緊了她的肩膀,「告訴我,我的過去。」
子魚擰緊了眉頭,推開阿文,「我可是個寡婦!你不覺得有傷風化嗎?你昨兒可在村長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了絕不會娶我的!」
阿文:「……」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子魚傲嬌道,「你的記憶是要你自己找回的,如果你找不回,現在的你也不會是從前的你。你是即墨村的阿文,絕對不是我的夫君,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也許離開你的時候,你也不會知道我的真名叫什麼……」
轉過頭,唇角卻忍不住勾唇一抹笑意。
她的夫君是真聰明!沒了記憶還能這麼聰明!
阿文卻因為她的話而眉頭緊蹙。
離開?她還會離開?
她話里隱含的意思他已經聽出來了,可是她卻不承認。
阿文抬腳跟在子魚身後,看她動作雀躍,走路的時候幾乎高興的都要踮著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她很活潑,很明顯想法也不同於常人。
如果他們真的是夫妻,從前他們又是怎麼相處的。
從前的他,又是怎麼對她的?
如果他現在對她不好,她是不是會惦記著從前?
如果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承認。
這個想法讓阿文感覺到了危險,他竟然因為自己記不起來的從前而感到不舒服!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神秘的從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從昨天到今天,不過一夜。
之前還是子魚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後。
現在驀的,阿文就很認真的跟在子魚身後,恍然間,地位好像變了,可是好像地位又本是如此。
屋子裡的張巧兒可是一點兒都不淡定。
兩個人二話不說就離開了魚屋,一走就走了一個多時辰,這一個多時辰他們去了哪兒,說了什麼話?還是做了什麼?
想到這個,張巧兒心裡就莫名的不舒服。
方才應該跟上去。
看見子魚的身影,張巧兒立刻就沖了下來,「你們去哪了!」聲音中不由得帶了些質問,看見背後的阿文緩過了神,「剛才那麼大的雨,你們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讓我好生擔心,以為你們出了什麼意外,正打算去找人幫忙,你們……」
「我們是去茅廁啦!」子魚眨眨眼,「巧兒姑娘這麼著急,下次去茅廁的時候,我也帶著姑娘,咱們倆,一人佔個坑?」
身後的阿文眸光變了變,裡頭閃過一絲笑意。
張巧兒面色變了變,連忙搖頭,「不,不用。我只是擔心你們,既然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
「雨停了。」阿文望著天,天已經白了許多,但還是蒙著一層灰霧,「一會兒應該還有一場,今日我們暫時不去關山鎮了。」
「好。」張巧兒點頭,「那阿文哥,巧兒姑娘,我先去做飯了。」
「嗯。」阿文點頭,側過頭看著子魚,她的頭髮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如墨的長發直到后腰,被她用兩根釵子軟綿綿的挽成了一個簡單的髻,露出纖白的頸脖,看起來很嫩,但是很快,就見她歪了歪脖子,伸手進自己的脖子里,撓了撓,白色的肌膚輕輕一抓,就成了粉紅色。
她還有些不死心,又抓了幾下。
越抓越丑。
「你這是做什麼……」
子魚回過頭,「嗯……這布料有些硬,磨的有些疼,沒關係,多穿幾天就習慣了。」她的身體一直都是嬌養的,就算是去教場回來,娘親也會拉著她一起擺弄些東西,都是女子所用嫩膚美白除繭的東西,是以身體一點兒也沒有變粗糙。
這也是章佳氏的歡喜的,一連生了三個都是兒子,都被年四重提前說好了人,兒子就要隨他去教場,過的粗糙極了,她一個人在家主持家務也每個伴兒,好不容易生了個女兒,那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自然也要拉著女兒一起研究,自己穿不了的亮色布料,都給女兒穿,可惜女兒也是個性子活潑的。只是一切發生過後,從臨淄再回來的女兒已經大變性子,整日神色不振讓人很擔憂,章佳氏便強行拖著她跟自己一起,倒騰些有的沒的,有時候章佳氏會故意借著年齡大了,弄錯東西,她就會提醒章佳氏,半年過去了,她表面看起來倒也正常了。
「改日去鎮上賣魚后,買些軟的布料,重新給你做身衣衫。」阿文沉聲道。
「這麼大方?我記得沒錯的話,家裡的家用應該不多了,你不是還要還債嗎……」子魚納悶兒。
「你既有可能是我妻子,我就不會委屈你。家用是不多,但不是沒有。」阿文的手捻過牆上的通鳴鈴。
子魚轉過頭,背對著阿文輕聲道,「也許,等你記起來,你就會知道,我不是你妻子。」
「你也會說了,也許不是,但也許是。如果你是我的妻子,這一年多以來,你是怎麼過的……」聲音略微沙啞,他自己都不敢想。
醒來后,他不是沒有想過離開。
可是他欠的良多,加上張老爹走了,更是絆住了他的腳步。
子魚微微打直了脊背,掩下心底的酸澀,走到掀開帘子,咬唇道,「等你想起來再說吧。」
哭了?
阿文皺了皺眉頭,奈何帘子已經隔開了二人。
簾后的那個人,很明顯不想搭理他。
兩個人在房內躺著,隔著帘子,像是兩條鹹魚一樣。
阿文一手壓著後腦勺,望著屋頂,一會兒坐起來,半撐著身子望著簾后。
子魚則靠在牆邊,抱著雙膝看著窗外。
從這裡往外看,能看見海面。
突然,手腕上一緊,窸窸窣窣的鐵鏈聲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緩緩拉扯。
子魚咬著唇瓣,反手拽著鐵鏈往回拉了一拉。
那鐵鏈,往回扯了扯。
二人一句話沒說,倒像是再用一根鐵鏈拔河一樣。
真的是,這個人有完沒完!沒了記憶就能這麼囂張跋扈!
子魚怒極,一把抓住那鐵鏈子用力往後一拽,殊不知阿文也剛好起身,準備叫她去岸口拿放在船上的漁網,這猛烈一拽,身子直接就往前一傾。子魚便眼睜睜看著,一個巨大的身體朝著自己砸了過來,下意識把眼睛緊緊的閉起來。
好在阿文反應極快,手撐在子魚兩側,沒把她給壓壞。
「剛才不是玩的挺開心的?」溫熱的呼吸噴在子魚臉上。
子魚下意識反駁,「是你先開始的!」多大人了還這麼幼稚!
睜開眼,發現他離自己極近,一雙目光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薄唇輕啟,口吻篤定。
「為什麼不直接和我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