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想要的
宇文志到底沒有碰年韻,走之前,只是丟下了一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
年韻鬆了一口氣,宇文志如此做,說明他對她的感情,有幾分是真心的,只是更多的是不甘心和佔有。不過她已經喜歡了宇文昊,她不可能再愛上別人,在她眼裡,那乞丐的人品,確實比宇文志好的多。
整理衣衫的時候,年韻聞了聞。
自己這一路,都沒有洗過澡。
和那乞丐也差不多了,也難為一開始宇文志還想強行下口,口味也是夠重的。
「年姑娘……」沒過一會兒,幾個婢女突然來向年韻行禮,「奴婢們奉王爺的吩咐,來伺候姑娘,若是姑娘有吩咐,盡可使喚奴婢們。」
年韻眨了眨眼,「在宮裡,他們都叫我娘娘。聽慣了別人叫我娘娘,這叫姑娘,我就有些不樂意。」
「是王爺吩咐的,還請姑娘不要為難奴婢們。」
交談半晌無果,年韻只能妥協。
讓婢女們伺候著洗漱,換了一身明亮的衣衫。
婢女們卻按照她未嫁人之前給她梳妝,年韻對著銅鏡看了看,她進宮之前,就是這般裝扮。待插最後一個髮髻的時候,銅鏡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年韻有些恍惚,宇文昊常常如此。
「是不是這樣,你會喜歡。」宇文志用了一夜,按下了自己的心思,他不想和她爭鋒相對。
他想要她的笑,想要她一起宇文昊時,眸中不經意閃過的幸福。
「王爺,這樣自欺欺人,真的好?」年韻看著頭上的發簪,語氣平淡。
她的目的是來拖延宇文志,不是惹怒宇文志的。
宇文志垂眸。
為什麼始終念念不忘,因為他再也沒有遇見過,如此鮮活的女子的。
他曾經趴在牆頭偷偷看過,看過她收到彌生花時的笑容,驚艷,不是因為彌生花是多貴重,多珍奇,她珍惜的是,當時他給的那份心意,她明明喜歡過他。
現在,卻不肯承認。
「為什麼,不肯接受我……宇文昊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宇文志沉聲道,「只要你願意答應我,跟我走,我可以放下一切,只要你願意跟著我隱姓埋名,不再見宇文昊,我可以不逆謀,我們假死,離開齊國,雙宿雙飛。」
年韻一頓,心頭的那抹愧疚涌了上來。
宇文志說出這番話,便是這番心思,讓她愧疚過的心思。
好一會兒,年韻道,「我心裡已經有宇文昊了,他能給我,你不能給的東西。」
宇文志眉頭一皺,「如果你要皇后之位,要綾羅綢緞,要珠寶……我也可以給你……」像是入了魔障一樣。
「不是!」年韻否認轉過頭看著宇文志,「他給我的,是你永遠也給不了我的。」
目光堅持,眼底未曾動搖。
卻讓宇文志面色微變,五指緊握,「理由,給我一個理由,我要知道,我輸在了什麼地方……」
年韻微微遲疑。
「你若是說不出,便是騙我的……」這一刻的宇文志,恍惚又變成了當年那個騎豬的少年。
好一會兒,年韻道,「我記得當年,你借著大哥大婚,送來了一對鴛鳥,那對鴛鳥我很喜歡……」
聽到這裡,宇文志的神色驀的一松,「若是你喜歡我可以……」
「我當時很喜歡,明知道你送給我的,但是因為我快要進宮了,我不能接受……鴛鳥被放到了大哥的院子里,我就想,我能不能去花鳥市場找一找,能不能再找到一對相似的……」年韻陡然抬高聲音,看著宇文志,「那時候,你跟著我。」
二人對視。
這一眼,好似回到了若干年前。
那時,他們還年幼。
「我被掛在外頭的珍珠鳥,啄傷了手,流了血,你衝出來抓住我的手,那時候我很感動,我覺得也許我可以爭一爭,也許我可以不嫁入皇室。」未對宇文昊說過的真話,在這一刻,倒是對宇文志說了。
年韻的目光太過於認真。
宇文志卻忍不住發抖,「那……那為什麼……」
「你抓著我的手,和那老闆理論,沒有顧忌我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你為我理論的模樣,其實很好看,可是在意我傷口的人,不是你……」年韻記得,當時宇文昊衝過來為她包紮傷口,一句話也沒有說。
可就是那個瞬間,年韻覺得,心是可以變的。
她自己的心,似乎更找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麼。
「後來你娶了木湘云為妃,我就死心了,也許你一開始就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只是想討好我,以此……」年韻頓了頓「換取結藩。」
「我沒有!」
宇文志面色蒼白,顫抖著回道。
娶木湘雲,是父王逼的,並非他所願,他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她。
只是恰好她是南陽王的幺女,他得了父王允許,可以得到她。
原來,他曾經離他想要的東西那麼近,只要伸手,只要多看一眼她要的是什麼,就能夠抓住了。
年韻垂眸,「我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你。我年韻,不在乎榮華富貴,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我想要的,只是一顆真誠待我的心,能夠明白我真正想要什麼的心。哪怕為了這顆心,犧牲我自己,也在所不辭。」
宇文志抬手,年韻也沒有閃躲。
好一會兒,宇文志道,「還來得及嗎?給你,你想要的……」
年韻微微蹙眉,看著宇文志,當是她還他的。
「我想要自由……」這個東西,是宇文昊所不能給她的。
也是現在的宇文志,最不敢給她的。
隨即就見宇文志縮回了手,冷著臉道,「你答應過,在我這裡作客一個月。」
「你給我自由,是你給的。我不走,是我遵守我的承諾,我敢不走,你敢不敢給?」年韻問道。
好一會兒,宇文志咬牙道,「我給。」
隨著這一聲我給,年韻覺得,也許她誤會了什麼。
可是,一切都不能回頭了。
第二天,年韻想試試能不能出去,果然侍衛並沒有阻攔。
身後跟著丫鬟,只是出門沒走兩步,就遇見回來的宇文志。
「你要去哪兒……」宇文志問。
年韻也知道,他不會那麼信任她,也沒有隱瞞,「我想出去散散心。」
宇文志頓了頓,「需不需要我陪你。」
年韻想了想,歪著頭道,「可以。」
隨著這聲可以,宇文志的目光倏的就亮了。
梁州真的是個很繁華的地方,雖然梁州在邊地地區,可是在更久以前,梁州曾是一國國都,只是後來被齊國收服。現在宇文志已經皆桿謀反,可是梁州內卻還是載歌載舞,一點兒都不像是即將要開戰的景象,年韻忍不住嘆道,「當真是個好地方。」
「你……喜歡這裡。」宇文志有些不可思議。
「嗯。」年韻點頭,「這裡的人,生活的很平和,很幸福,沒有半點即將戰亂的緊迫,你治理的很好。」
宇文志微微苦澀,「不是我,是我的父王。父王在這裡,聲望極高,所以他們十分信任我,相信我。」是以,埋葯的那十三個郡,並非是昔日老汾陽王所照拂過的郡地。
年韻眨眼,笑道,「老汾陽王,對他的百姓很好。」
宇文志垂眸,看著年韻的側顏,「你為何不緊張?」
年韻頓了頓,「他會來接我回去,無論我是否清白,是死是活,他一定會來接我回去。」
宇文志頓了頓腳步,街上人聲鼎沸,他卻突然覺得很落寞。
過了好一會兒,宇文志低聲道,「……我不信。」
本以為年韻沒有聽到。
誰曾想回汾陽王府的時候,年韻突然看著他,說了一句,「我信。」
剎那間,宇文志覺得,自己不管怎麼樣,都再無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連著好幾日,宇文志都來陪著年韻吃飯。
這一日正用著,突然有人過來朝著宇文志附耳道了幾句,就見宇文志突然變了臉色,盯著年韻道,「果真是個好帝王,竟以齊國子民做賭,將此事栽贓於我的頭上。」
聽到宇文昊的消息,年韻的心就提了起來。
他成功了嗎?
宇文志也沒有瞞著,他已經遵照諾言,放過了剩下的十二個郡,可是沒想宇文昊為了栽贓他,竟然直接炸掉了一座,讓百姓皆以為他宇文志乃是言而無信之徒,對他恨之入骨。
「你喜歡的人,竟是心腸如此果決之人,看來,你的眼光不怎麼好。」
年韻不太樂意別人說宇文昊壞話,頓時蹙眉生氣道,「怎麼不好了!他炸城還不是因為你逼的百官要送走我,你搶了他心愛的妻子,怎麼還不允許他使些手段?」
「他是皇帝,怎能如此?」宇文志蹙眉。
年韻反駁,「我若是臣子,我必覺得他是個昏君。可我是他的妻子,他是為我如此,我感動,就算有一天所有的臣子都棄了他這個君主,我不會棄了他這個夫君。」
咻!一刀扎心口。
「你覺得他做的不對,說明你是站在臣子的角度看他。」
咻!又一刀。
「你輕而易舉可以為我不謀反,說明你也不怎麼想當皇上,而你不顧齊國外患謀反,置齊國與險地。你自己尚且做的不對,憑什麼說他錯了。」
年韻是個護夫狂魔。
扎的宇文志透心涼,心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