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吐谷渾降
若是年韻能看見,便能知道年時勛手中的木雕,乃是她小時候跟在年時雨身後,跟年時雨學著雕的木烏龜。為了這隻木烏龜,年韻還划傷了手,讓年時雨一陣好罵。可惜木烏龜仍舊丑的沒有天分,後來嫌棄的送給了年時勛。
離開齊國的時候,年時勛身上還有爹送的玉佩,大哥送的佩劍,娘親自繡的鞋襪。
可是一路千辛萬苦到此後,竟只剩下了這隻不值錢的木烏龜,其他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半晌后,年時勛起身,「絲蘿,我要去嚈噠。」
絲蘿大驚,抱緊了年時勛的手,「不行。」
四目相對,絲蘿看見了年時勛的堅持,良久緩緩鬆手,「我……等你回來……」
從柔然到嚈噠,會經過一片黃沙,如今柔然城中已混有魏國細作聽聞柔然欲尋盟友之事,派人追殺年時勛。
年時勛剛一離開哈爾和林,就遭受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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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
晚上年韻和宇文昊剛寬衣躺下,便聽到一陣熟悉的鈴響。
年韻幾乎是跳下床,翻出宇文昊衣衫內的那一名通鳴鈴。
「…鈴鈴鈴…」頻率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最後突然的,沒有半點動靜。
「我……二哥肯定遇見危險了……」抓著通鳴鈴,呼吸微微緊張,年韻有些慌張無措的看向宇文昊。
年時勛遠在柔然,如今柔然內訌已是現實,而魏國急於反攻,柔然危險,那麼二哥必然也有危險。
年韻只是內宮女子,便是知道了卻無法做出決策。
此事關乎齊國大政,她只能看著宇文昊。
宇文昊望著通鳴鈴,目光垂了垂,「明日,我會向父皇請旨,讓西蜀王增兵圍攻魏國,解柔然之急。」若無敕勒族的叛逃,魏國早已被攻下。
年韻抿緊了唇瓣,私心下她擔心哥哥,可是若是宇文昊為了她做的太明顯,那麼他一定會被人構論。
「此番開戰,齊國與柔然不可能一口氣吞掉魏國與吐谷渾,現在緬甸纏著吐谷渾減輕了齊國的壓力,抽兵對魏,也能救下柔然,吐谷渾和魏國知曉我們私下早有計策,也不會與我們對峙太久。」
似猜到年韻所想,宇文昊安撫道。
年韻眼睫微顫,心跳跳了很久都沒有停下。
宇文昊目光亦是深沉。
齊國東南臨海,暫無後顧之憂,而吐谷渾後背還有嚈噠,魏國東面還有契丹與豆莫婁,雖然都是小國不值一提,可往往在這個時候,才容易漁翁得利。
年韻從來都不質疑宇文昊的猜測,可是她知道,宇文昊如此說是想寬慰她,讓她放心。
半夜,汾陽王府內一道身影莫測出現,一把拽住了角落中熟睡的木湘雲。
木湘雲被驚醒,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嘴,扔進了水井。
嘩啦一聲,夜再次恢復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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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宇文昊去早朝,年韻在東宮內正喝著補藥,就聽到一個消息。
汾陽王世子妃沒了。
「沒了?」年韻手中的茶盞抖了一下。
「說是昨晚汾陽王世子妃透著出來,結果不小心摔進了井裡,今兒個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被泡脹了。」南若來報,「太子尚在早朝,此事也已經有人通知了皇上,屬下得了消息便來告訴太子妃。」
「此事,不是太子所為……」年韻想了想便下了這樣的定論。
宇文昊做事有分寸,木湘雲瘋了是瘋了,可是她畢竟活著,活著和死了是兩回事。
「不是,太子雖然……」南若輕輕咳了咳,「太子也知道,汾陽王世子妃對於西蜀王的重要性,原本世子妃得了癲症的消息太子都已命人封鎖,還未傳到西蜀王耳邊,不想現在汾陽王世子妃便出了事兒。現在太子應當也得到了消息,屬下只是按照太子吩咐,將所知事情告知太子妃,等太子回來當會與太子妃商議。」
宇文昊與年韻有過約定,雖說後宮不得干政,可是年韻也不是普通的后妃,齊孝帝既做下了決定,那麼宇文昊會與年韻共享朝堂之事,甚至偶爾,雙方還會針對同一件事,分析出二人的見解,以此打賭這背後之人的目的,以及解決局勢困境的辦法。
這賭注,自然是夫妻之間的閨房之樂了。
南若退下后,年韻便揣測著,誰會下手害木湘雲。
思來想去,卻只有一個人能下手,那就是宇文志。
木湘雲已瘋,而宇文志雖然沒有恢復自由,但是遲早也是要加封汾陽王封號,回到藩地上,那麼木湘雲死的消息必然無法隱瞞,西蜀王若是得知,必然會將木湘雲的死算計在皇室頭上,西蜀王再無顧慮趁機叛亂,必是宇文志樂見的。
年韻還在分析的時候,宇文志也得到了消息。
西蜀王已經回到了西北邊地,如今西北邊地正是與魏對峙的緊要關頭,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西蜀王再生意外,當即下旨,「西蜀王率領十萬藩兵支援傅錚傅將領。」
「是。」
這個消息下達的時候,眾人其實有些驚愕,可是仔細想想也對。
齊國年後削藩不久,就開戰,汾陽王在和暘谷戰死,此事對西北一代受過汾陽王照拂的百姓甚大,甚至有人提出異議,現在讓西蜀王領兵支援傅錚,也是給西蜀王府權利,緩解汾陽王戰死之事。
東宮內,年韻因為宇文昊的決定,而微微詫異。
越是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要讓西蜀王上場,要知道若是再發生一次汾陽王的事情,那對齊國來說損失可不小。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以一千換八百,西蜀王若是知曉木湘雲已死,走投無路下,指不定做出什麼事。
「我故意如此。」宇文昊回來后,就著年韻的小手將她摟入懷中,「有人要讓木湘雲死,必然是想要將她死的消息,傳到西蜀王耳中。我賭的便是消息會在西蜀王帶兵支援傅將領之後才到西蜀王耳中。」
年韻微微一怔,翻過身趴在宇文昊胸口,蹙眉道,「你要對西蜀王下手?」
宇文昊看著年韻的眸子,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年韻蹙眉道,「汾陽王已經不在了,木湘雲也死了,虎符已經收回,結藩意義已經不大,趕盡殺絕是否不太好。原本削藩之時,父皇就已經飽受爭議,汾陽王也戰死了疆場,若是西蜀王再出事,只怕會有人藉此生事。」
宇文昊又何嘗不知,「開弓沒有回頭見,若是木兮此番能凱旋,立下功勞,就能恢復他西蜀王世子的身份,彌補西蜀王空缺。」
「那木湘雲的死還是要查,若是能查出證據,咱們握在手裡也是好的。」年韻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年秋闈,那狀元郎的名字我聽聞叫張堯,難道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張堯?」
宇文昊點頭,「孝期已過,他自可以下場,且如你所說,他有真才實學。」
大掌撫過年韻的嬌軀,儘管已經承擔了大半江山,但是夫妻之間每日該進行的活動倒是沒半點兒落下。
半個月後,臨淄的天氣驟冷,像是沒有經過秋天,直接就從炙夏跳入了寒冬,雖然還未下雪,但是穿的若是薄了上街,也會打顫。
今年的臨淄會更冷,入了冬,戰事也會更為困難。
所幸的是,西北邊地傳來了好消息,緬甸與齊國合作,木兮帶領大軍連攻兩座城池,而吐谷渾身後的嚈噠突然開始圍邊騷擾,吐谷渾向來強勢,只認為嚈噠只是個邊境小國,從不放在眼裡,但是眼下嚈噠的騷擾終於讓吐谷渾察覺了不妙。吐谷渾與魏結盟,現在卻要四面受敵,得不償失。
迫不得已下,吐谷渾只能對齊交出了降和書,讓出兩座城池,另外每年給齊國交上數千頭氂牛和若干美人美酒珠寶。
東北邊地,西蜀王自然知道自己那個不討喜的兒子進展順利。
如今汾陽王已死,藩王被削,他如今再也沒有靠的,只能靠自己此戰獲勝,擴展聲望,這樣才能保住西蜀王府。
戰場上,西蜀王揮刀而起,正入敵方。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自家的線兵朝著西蜀王沖了過來,緊張道。
「王爺,大事不好了!」
一刀斬下,血濺了西蜀王一臉,「說!」
「汾陽王世子妃在臨淄出了意外,已經沒了!」線兵小心翼翼的躲開。
「什麼!」西蜀王面色一變,看著當下的情況。
想也不想的勒馬轉身。
那線兵的眼神暗了暗,從旁抽出一支箭羽,箭羽上的標誌乃是魏國標誌。
對著西蜀王一箭射去,西蜀王中箭,周遭敵軍見狀,自然不再客氣!
眼見西蜀王被圍攻,傅錚紋絲不動。
看著西蜀王望著自己,眸中含恨,許久傅錚才帶兵追擊。
西蜀王沒了。
三大藩王,在此次戰役中戰死了兩個。
很快宇文昊的人卻傳來消息。
西蜀王身上有魏國箭羽,看似被魏人射中。但是西蜀王戰死之時,附近並無魏國弓手,只有步兵。
這個消息讓宇文昊揣摩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