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因果循環
女子含淚,見男子被打的凄慘。
絕望的哭道,「堯哥,你鬆手吧,我願意跟他們走。」
「聽到了嗎,你娘子不要你了!」一行侍從護著自家的少爺,又上前踹了男子幾腳,踹的男子頻頻嘔血,呸了一把,「敬酒不吃吃罰酒!」
年韻看著那男子,自然也是認識的。
張堯。
張夫子的兒子。
當年她學字是張夫子教的,也和張堯有過來往,只是她年歲尚小的時候還能冒充男童在學堂學習,張夫子便護著她,後來她長大了,女兒家的身段越發明顯,張夫子也是為了她才讓她退出學堂。
張夫子的恩情她自然也是記得。
說來也是緣分,冬雪也是,好似這欠人的總是要還的,但見一群惡霸要帶走阿七,年韻自然忍不住了,拽著宇文昊就直接沖了過去。
「住手!」
那一行惡徒見著突然冒出來的一男一女,臉上還戴著紅白面具,動作微微有所收斂。
宇文昊目光微閃,阿七這個名字,年韻曾夢語過,難道這個阿七和年韻也有什麼關係。
遂也任由年韻拉著行俠仗義。
「天子腳下,皇子近都,你們強搶人婦,還有沒有王法!」年韻怒極,就算那女子不是阿七,她也見不得這樣的事。
一邊的老者見了擔心道,「公子姑娘,這是丘家大少爺的僕從,是威遠侯的侄子,一向橫行慣了,你們別牽連了自己。」
阿七被人死死的壓住,但見一身綾羅的少女衝出來為自己說話,也忍不住投去希望的目光。
對上那少女的眼睛,卻不知為何,彷彿有一種靈魂之間的交融。
丘虎看著二人,穿的倒是不錯,可是身後未帶僕從,想必也就是個普通商賈,說話便也不客氣了,「這窮書生欠我家少爺銀子,拿他娘子抵債是人之常情,勸你們別多管閑事。」
「多少銀子,你們竟要這樣咄咄逼人。」年韻朝著宇文昊一攤手,宇文昊便自覺的拿出荷包交到年韻手上。
「三百兩銀子,你們還的起嗎?」丘虎冷笑,三百兩對普通人家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年韻打開了荷包,宇文昊準備了碎銀子,但是卻沒有三百兩如此大的數目,頓時面色一變,張堯明顯看出來了,三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縱使拿得出,也不會懷揣在身上。
「他們胡說!」掙扎著起身,倒也十分有骨氣,「我爹重病,久治不愈,家中帶債,丘少爺說借我十兩銀子為我爹治病,可是這到還銀子的時候,他們卻拿了假借據來,說我們欠了他們銀子,利息翻滾變為了三百兩,丘雲生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故意騙我簽下借條,讓人動了手腳。」
「哎……」正說著,那群惡撲中,便生出一把摺扇,一肥頭大耳的油膩男子從中出來,「張堯,做人要講證據,這白紙黑字可是你親自看過簽下的,一天三分利,三個月,除去零頭正好三百兩!」
來人可不正是丘府的大少爺丘雲生,威遠侯府的侄子。
要說丘雲生為何如此膽大,便是因為威遠侯自己生不齣兒子,自己的妹妹生了個兒子出來,便想著親上加親,讓丘雲生入贅威遠侯府,這才讓丘雲生如此為虎作倀。
「一天三分利?」年韻冷笑著合上了宇文昊的荷包,「丘大少爺,這是放高利貸啊!就是不知道傳出去,讓人如何想威遠侯府。」
丘雲生油膩的臉上抽了抽,看著年韻和宇文昊,兩個面都不敢露的人,「我丘雲生從不強買強賣,借條是他自己簽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起,這賣女兒賣兒子賣妻子的都有,我管不著,反正我要看見銀子!」篤定二人沒有現銀,就要帶走阿七。
阿七向年韻投去感激的神情,但也知道民鬥不過官,咬牙道,「小女子命該如此,多謝二位俠士。」
阿七生的很清秀,但是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種,年韻頂著這張臉過了好幾年,現下怎麼能看著阿七如此,連忙要去摸頭上的朱釵,宇文昊見狀,將腰間的玉佩撤下,交到年韻手中,「用這個。」
「不就三百兩銀子,我來還!」年韻也沒多想,直接亮出玉佩。
丘雲生一看,目光就亮了,卻強忍著,「一個小小的玉佩,值得三百兩銀子?」
丘雲生愛玉,也知道這玉的好,那男子來的時候他就看上了是個好物件,可是一邊是美嬌娘一邊是美玉,兩者,取捨很難。
「這極品羊脂玉,入手溫然,價值黃金千兩,天下間沒有幾塊。」宇文昊輕描淡寫的開口,言談之間,自帶不俗的氣質,讓人難以忽視。
「你說千兩黃金就千兩黃金?」丘雲生強撐著不讓自己的眼睛定在那玉佩上。
十兩銀子,換黃金千兩那自然是划算。
何況這等玉石有價無市,佩戴在身上拿出去跟那群公子哥兒開開眼,那也是倍兒有面子。
年韻也沒想到,這一塊玉佩價值如此之高,但抬頭見宇文昊情緒毫無波瀾,他是全力支持她,便有了底氣,「若是不信可找師傅來鑒定,這玉有價無市,是難得的珍寶,比起那三百兩,丘少爺可是賺了。丘少爺強搶民婦傳出去只怕會壞了侯府的名聲,饒是侯爺看重你,也會對你有所不滿吧。」
提醒丘雲生,見好就收。
年韻拿著玉佩的時候丘雲生已經心動,看來這張家的小娘子今日是有貴人相助,一時半會兒是那不到手了。面前帶著面具的二人不知是何方神聖,想了想讓人去拿了玉佩來看,一邊道,「二位如此寬懷,這世上之人千千萬,不知二位幫不幫的過來?不如留下姓名,結交個朋友如何?」
「不必,丘少爺背後有侯府撐腰,我夫妻二人若是透露了性命只怕日後危矣,今日這大庭廣眾下見證,銀債兩訖,日後我們便再無相見之機,丘少爺得了玉佩,可交出借據,放兩位離開。」宇文昊開口,眸中寵辱不驚,但是話里似乎是有對丘雲生的忌憚。
年韻想了想,以宇文昊的身份,他完全不必懼怕,現下讓她給出自己的玉佩只怕是另有主意吧。
丘雲生自然也明白了宇文昊的意思。
這羊脂玉不是普通人能戴的,若是達官貴人戴了,反而容易暴露,也就商賈之戶敢如此露財,使了個眼神,讓下人將借據還給了張堯,抓著阿七的手也鬆開,美嬌娘他等了許久,不急在這一時。
「今日,就給公子這個面子,二位後會無期。」丘雲生得意的笑了笑,臨走的時候看了阿七一眼,眼中仍舊不懷好意。
阿七扶著張堯,走到宇文昊和年韻跟前。
張堯站直了身子,朝著宇文昊和年韻弓腰,「多謝二位俠士。」張堯說這話的時候,身子微微顫了顫,顯然是內傷不輕。
阿七亦是行禮,眸中擔憂更甚。
年韻自然明白,他們是暫時救了阿七和張堯,可是丘雲生那個眼神明顯是不會善罷甘休,只怕總有一天還會對阿七下手,畢竟是自己曾經呆過幾年的身子,年韻提醒道,「那丘少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護的了你們一時,也護不住你們一世,你們不如遠遠的走。」
阿七目光微閃,這小姑娘說中了自己的心事。
張堯打直了脊背,眼神中帶著一番風骨傲然,「逃的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丘雲生覬覦阿七已久,現下欺我戴孝之身,不能參加科舉,無出頭之日。今日張堯多謝姑娘公子相救,姑娘提醒張堯銘記於心,梅花香自苦寒來,總有一日,我張堯必要正大光明的回來,讓那丘雲生自食其果!煩勞姑娘與公子留下姓名,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來日張堯必定竭盡所能報答姑娘公子今日救命之恩。」
這話里的認真,倒是讓年韻想起來了。
張堯是張夫子的兒子,自小聰慧,極有才學,早的時候便有人說張堯未來必定是狀元之才。看見張堯腰間系著的麻繩,這守孝三年,可是好事多磨,相信張堯一定會有所出息。
「我等俗人,若有朝一日,你真的有那能力,我們自然會找上門來。」宇文昊很欣賞張堯的骨氣,為父親欠債,窮困不舍糠妻,人窮志不窮,若是真的有才學,必有出頭之日。
年韻很想同對冬雪一般,給張堯夫妻一些銀子。
可是很明顯,張堯不可能再接受她們的施捨,所以只能隨著宇文昊離開,臨走的時候覺得有些東西好像牽扯著靈魂深處,回過頭一看,正好見阿七也看著她,朝她頷首,大方的倒不似她那一世,是個毛猴子。
宇文昊牽著年韻上了昇陽客棧,一邊道,「我曾聽你高熱時,在夢中呢喃阿七的名字,今日你聽到名字便如此相幫,你可是認識她?」宇文昊知道如意的那一世,卻不知道阿七的那一世。
年韻手一緊,驀的想到,宇文昊好像已經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不若話家常一般的敞開說。緊緊的牽著宇文昊,反拉著他,拽他上了昇陽客棧的三樓窗邊坐下,神色鎮定道,「若不是你,只怕我便是此刻的阿七。」
宇文昊眉頭一蹙,這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