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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他發現了

  宇文昊大婚過後,原本押后處置的國公府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國公府教女無方,惹怒南陽王府,自身已經是懸了起來。


  齊孝帝將這事兒交給了宇文昊處置,現下也細細思量該如何處置國公府。


  嘭嘭嘭的敲門聲傳來,宇文昊下意識的合上奏摺。


  年韻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探出腦袋盯著書桌上的宇文昊,「太子表哥!」


  音清脆,聲調抑揚頓挫,一聽就知道來找他是有事兒的。


  「進來。」


  突然感覺,他們倆都成婚了,這小丫頭還一口一個太子表哥,似乎哪裡不對。


  年韻跟做賊似的進來,瞧瞧的將門關上,「太子表哥在忙什麼呢?」


  宇文昊睨了她一眼,他還能忙什麼?

  「來找我是有事兒?」


  年韻一屁股坐到宇文昊身邊,熱絡的為他斟茶,「我想向太子表哥打聽一個人,西蜀王的世子木兮。」


  「你打聽他做什麼?」


  「這不是三公主要指給西蜀王世子了嗎,去年的時候,汾陽王世子和汾陽王世子妃進宮謝恩,我看三公主與汾陽王世子妃走的極近。今兒個母后說了要賜婚的事,我才想起來,母后讓我與公主們多走近走近,好維繫姑嫂關係。那木兮我也沒見過兩次,對他不了解,可是三公主就要嫁過去了,我也有點兒好奇……」年韻說著,倒是訕訕的朝著宇文昊笑著。


  這西蜀王和汾陽王的關係大家都知道。


  這皇室和汾陽王的關係也都知道。


  恣怡公主嫁給西蜀王世子,怎麼感覺有一點……


  宇文昊起身,從一邊青白色的瓷筒里抽出一卷畫軸,緩緩展開。


  畫卷上,一道青色的身影立於血泊之上,手中一柄長刀染血肆意,畫卷都被沾染了肅殺之氣。俊逸的臉上皆是血,顯得猙獰而又讓人忌憚。但是最為惹眼的還是男子的眼神,眼神中所帶著濃濃的恨意,如同鋪天蓋地滾滾而來的血雲,但是其中又掩藏著困獸的哀鳴。


  「恣怡看過木兮的畫像。」宇文昊沉眸,「這一幅畫是三年前,吐谷渾邊境大批死囚逃逸至齊,吐谷渾借口捉取逃犯進犯齊國邊境,帶三萬精兵強行進入。木兮得不到西蜀王的重視,雖有世子之名,卻只是一個空頭銜,所以木兮求西蜀王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西蜀王給了他五千殘兵老將,木兮憑己之力,硬是用五千的殘兵老將擊退了齊國的三萬精兵。」


  「那……很優秀啊……」年韻張大了嘴。


  「可是西蜀王不喜,西蜀王一心一意對西蜀王妃,西蜀王妃生育子嗣極難,便抬了自己的丫鬟為西蜀王的妾侍生下木兮,封為世子。不久之後,西蜀王妃生下了義安,那侍妾生出貪心,怕西蜀王妃再生齣兒子,為了保住木兮的西蜀王世子之位,暗害西蜀王妃。西蜀王大怒,仗殺侍妾,對這個兒子不管不顧,如今西蜀王與汾陽王結藩,極有可能,西蜀王的爵位不會讓木兮繼承。」


  「可是,木兮不是已經是世子了嗎?」年韻蹙眉。


  「所以……」宇文昊一頓,「西蜀王才只給木兮五千殘兵老將。」


  年韻眼底閃過一絲驚愕,那意思就是西蜀王想讓自己的兒子死,這樣沒了木兮這個已經上了玉碟的世子,之後西蜀王就可能將自己的藩位繼給木湘雲,只是木湘雲是個女子,自然而然,汾陽王和西蜀王的結藩就不僅僅是字面上的結藩。


  「木兮不得西蜀王喜歡,那必然和木湘雲的關係也不好,父皇卻將恣怡賜給了木兮,那恣怡嫁入西蜀王府,豈不是舉步維艱。」年韻本來以為,齊孝帝賜婚恣怡與木兮,是想讓汾陽王府與西蜀王府生分,如今看來又似把恣怡推入火坑。


  「可是木兮確實是個人才。」宇文昊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惋惜。


  人才是人才,可若是得不到好的指引,也會凋零。


  年韻聽到宇文昊的話,突然明白過來了宇文昊的意思,齊孝帝賜婚恣怡與木兮,不是要推恣怡入火坑,相反是想讓她去拉攏木兮。齊孝帝是一個愛才的人,必然是木兮的能耐讓西蜀王厭煩,但是卻讓齊孝帝起了籠絡的心思。


  眨眨眼,看著宇文昊咧咧嘴,「多謝太子表哥!寧興這就去找恣怡。」


  眼見年韻屁顛屁顛的就準備離開,宇文昊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將年韻喚住。


  「等一下。」


  「太子表哥還有事?」年韻停下,轉過頭狐疑的看著宇文昊。


  「昨日我們已經正式拜堂成親,今晨母后也將太子妃金印授予你。方才我聽你對父皇母后都改了口,那你可想好了伺候喚我什麼?」小丫頭的身子暫時沒有長開,碰不得,可是小丫頭的意識還是從前那般,那可不行。


  但是在年韻眼裡,就是感覺宇文昊這話說的。


  怎麼就跟再討名分似的。


  一個稱呼有那麼重要嗎?

  小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半晌后十分官方的吐出幾個字,「直呼太子表哥名諱,是大不敬……」


  宇文昊額頭的青筋跳了一跳。


  而後,有些不自然的握拳輕咳。


  「沒有讓你當眾喚,我觀民間夫妻娶嫁,妻子對夫君的稱謂皆有不同,你整日喚我太子表哥,讓我聽著有些不適。」明明都做了夫妻了,還要整天表哥來表哥去,聽起來怪怪的。


  年韻眼角抽了抽。


  對皇上皇后改稱呼那是規矩,宇文昊可是太子,那能和民間一樣嗎?


  可是看到宇文昊的樣子,好像若是她不想個好的稱呼的話,他得跟個怨婦似的。


  可是於年韻來說,叫夫君?

  脊背忍不住發麻,叫不出口,感覺與她的風格不搭。


  叫……


  昊兒?


  也不行,這麼跟娘叫兒子似的。


  阿昊?


  聽起來也奇奇怪怪……


  呼吸之間,年韻的腦海中就翻轉了千百個回合,愁的頭都大了。


  宇文昊見年韻面色糾結,顯然喚一個稱呼對她來說很困難,心頭一軟,有些不想刁難她。可是轉念一想,若是等她再長大一些,行了周公之禮,床榻之上,情動之時,她喚他一聲太子表哥……


  目光微深,看著年韻思索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往下打量。


  其實年韻的身段都在逐漸成長,該有的都有,只有個子還差了一勺,所以看起來小小的,加上眼眸清冽無害,所以才會讓人看起來於心不忍。


  年韻被宇文昊的目光看的心裡毛毛的,情急之下倒是也想到了一個。


  「子瑜!」


  宇文昊被年韻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太子表哥,私下的時候,寧興喚你子瑜如何?」子瑜是宇文昊的字,太皇太後去世后,宮內就再無人如此喚宇文昊。可夫妻之間,床榻之上,喚這一聲倒也親昵。


  宇文昊咬了咬唇,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子瑜。


  年韻十分得意,這八百年沒有人提起過的字,她今兒個想起來正合適。見宇文昊的神色,似乎是滿意了,正準備拍手走人,叫剛踏出去一步。哎,宇文昊這麼刁難她,她也得找回場子吧。


  又往後退,一步兩步又似小貓似的蹭到了宇文昊身邊,「那日後子瑜喚寧興什麼。」


  年韻都想好了,若是他叫她寧興,她就說那是封號。


  叫她年韻,那是名字。


  叫她韻兒,家裡人都是這麼叫的,既是夫妻應該有個特別的!


  宇文昊回過神挑了挑眉,看著年韻一臉的得意,勾了勾唇正欲說出韻兒兩個字,但是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浮出了兩個字。


  「如意……」下意識的喃喃出了口。


  這次大婚之前,宇文昊曾脫離大軍,提前到益郡的南陽王府,隨著年四重和章佳氏一起回都,自然,他也去找了庭溪,向庭溪打聽了如意的事情。如他所料,庭溪並不知道如意身上有骨裂的痕迹,她還因此紅了眼眶,說如意受苦了。


  加上年韻第一次和他見面,現在想起來當時她更像是報復性的將他推到了那侍衛跟前。再加上年韻發燒時,所說的話。他猜測,年韻就是如意。


  如果她真的就是如意重生,那麼他難道要再一次提起她曾經因他而死嗎?不若心底清明,年韻如果真的是如意重生他的心裡反而有些高興,因為這樣,他才會有真正彌補的機會,所以他沒有想過一定要年韻承認。


  現在年韻突然這麼問,不知道為什麼,宇文昊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名字。


  年韻瞬時色變,目光錯愕的盯著宇文昊,她不知道為什麼宇文昊會突然提起如意這個名字,其實在她送走自己的屍身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過自己的第一世了,年韻一直屬於只過今朝,不記前事,沒心沒肺的性子,加上日子過得不錯,所以整日都是愉快鬧騰的。


  現下宇文昊突然說出這兩個字,年韻的心又蹦躂了起來。


  良久,有些乾巴巴的笑道,「子瑜為何突然就提起了如意?如意不是庭溪姑姑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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