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見無面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距離年韻進宮的日子也越來越近,王府上下不敢掉以輕心。
年韻十二歲那一年來了葵水,緊接著身子骨就跟拔了苗一樣的長了起來,胸前也鼓脹了起來,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好在五官是長開了,眉眼間清然靈秀,悅目佳人,含嬌卻不媚,加上皮膚白皙,屬於越看越耐看的那種。
章佳氏欣慰卻又難過,「韻兒長大了,很快也要離開娘了,真想時間過的慢一點,希望娘的韻兒永遠都長不大,永遠留在娘身邊。」眼眶酸澀。
「娘……」年韻看著替自己梳頭的娘親,心裡也很是難受,她也想永遠都長不大,可是又哪兒能有那麼美好的事。
「娘開玩笑呢。」章佳氏別過頭,拭去眼角的淚,「韻兒,再有半年你就要進宮了,宮裡會來人,到時候你二哥會親自送你。對了,到時候你就帶著緋玉和欺雪一起進都。」
「緋玉?」年韻詫異,「可是緋玉是娘的貼身丫鬟,韻兒怎能帶走呢。」
「就是因為緋玉是我的丫鬟,她跟著你去我才放心。你從小性子歡脫,容易衝動行事,雖然你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宮內行事自是要萬分小心,欺雪跟你一起長大她忤逆你不得,有緋玉在你就當娘在你身邊,有些事情緋玉會幫你看著。且招新的丫鬟給你帶走,用的也不放心。」章佳氏哪兒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緋玉看著年韻,微微行禮,年韻便不再拒絕。
年時勛過來,摸了摸年韻的頭,「你一個人去臨淄哥哥也不放心,所以這一次哥哥陪你去,你也不是一個人。」
年時勛心底也十分不是滋味,自家養大的白菜,巴巴的就給送宮裡,便宜宇文昊那小子了。
年韻微微一愣,年時勛俯下身子,在年韻耳邊道,「娘忙著給我說親呢,好妹妹幫個忙,哥哥跟你一起去臨淄,這樣爹娘就不會整天巴心巴肝兒的給哥哥找媳婦兒了。」
「噗。」年韻頓時忍不住笑出聲。
章佳氏也聽到了,責備的看了年時勛一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哥哥到你這個年紀准媳婦兒都已經相看好了。」
「娘,我才十七不著急,再說了好兒媳婦兒不得慢慢物色是不,咱們益郡好姑娘就那麼幾個,大哥撿走了一個,剩下幾個都有了人家,我要遇見合適的我鐵定寫信回來告訴您和爹。」年時勛開口這意思年韻是聽懂了。
「哥,你去臨淄就不準備回來了?」年韻才反應過來。
「是啊。」年時勛笑了笑,「哥哥到臨淄守著你,免得你被人欺負。」
年韻心底正感動呢,章佳氏嫌棄道。
「聽你哥胡說,你哥啊是想經商,你爹沒同意所以就借著送你的由頭悄悄溜出益郡。」
「哦~原來如此。」年韻咧咧嘴,「到時候哥賺了銀子,可別忘了分給我,就算是封口費吧!」
「你個小滑頭。」年時勛無奈道。
九月下旬,宮內的馬車就來了,剛好在年韻過完十三歲的生辰之後,一同而來的公公是宇文昊跟前的大太監古公公。
章佳氏紅著眼,依依不捨看著馬車逐漸遠去,直到看不見才別過頭伏在年四重肩頭痛哭。藩王非召不得回都,就算還能見面,也是寥寥可數。
年韻從從車窗探出頭,也是到看不見年四重等人後,心口悶悶的不舍,眼淚嘩啦的止不住,好一會兒才強行抹了眼淚,看著欺雪和緋玉,脆生生道,「你們倆跟著我上都,若是以後有合適的,我定然會為你們倆指婚,總不能讓你們倆都在宮裡耽擱。」
欺雪搖搖頭,「郡主,咱們這身份指給誰也都是做妾的,奴婢要一輩子伺候郡主。」
車外的馬上的年時勛也是心情沉重,聽到車內的話幽幽道,「養了十幾年的大白菜,這要上趕著送到都給豬拱,哥哥也很是心痛啊。」
被年時勛的話逗樂,年韻掀開帘子,看著馬車上身姿如玉的年時勛,笑了笑,「哥哥風姿不俗,在益郡也是惹的好多女兒家青睞,等上了京都,說不定要搶了那些公子哥兒的風頭。」
年時勛是真的俊美,好多時候年韻都忍不住看呆了。
狹長的桃花眼輕眯,「那你得給哥哥好好物色,說不定日後你的二嫂就靠你了,未來的太子妃。」
年韻撇撇嘴。
一邊的古公公,倒是覺得兄妹二人的話有趣,也忍不住抿嘴笑。
從益郡到臨淄從東北方向一路往上,馬車快的話大半個月就能到。出了益郡不久,年時勛派出去的探子卻突然回來,眉頭凝重道,「二公子,前面有情況。」
「怎麼回事?」
探子附耳在年時勛耳邊道,「屬下看著像是汾陽王世子,就在路邊等著呢。」
「他又想做什麼?」
年時勛眉頭一皺,滿眼不悅。
刺殺太子,若非太子和齊孝帝留有情面,他早牽連了南陽王府幾次了。
瞥了一眼馬車,心中又擔心生出意外,便扯動馬韁,和那探子一同先離開了隊伍,古義看到這一幕,眉頭皺了皺。
在益郡前往臨淄的必經關口處,宇文志目光沉湎的看著下方緩緩而過的隊伍,握緊了拳頭,正準備調轉馬頭,卻被年時勛堵住了去路。
「汾陽王世子別來無恙。」年時勛目光微斂,兩年前汾陽王世子臉上的情緒都無法掩飾,但如今一雙眸子卻宛若斂盡了所有的光芒。
「二公子。」
宇文志微微頷首,他也猜到他來此見年韻必然會受人阻攔。
「汾陽王世子來此想做什麼?」年時勛警惕道。
宇文志目光微斂,「我想再見她一面。」
「不可能。」年時勛冷笑,「汾陽王世子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大家都知道,但是如今韻兒進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汾陽王世子還是不要再做掙扎。」
「若我真的只是別有居心,退而求其次一樣我可以達成目的。」宇文志深吸了一口氣,「汾陽王世子所需,並不是非她不可。」
「既然如此,汾陽王世子又何必執著與此。」年時勛皺了皺眉頭。
確實,大齊有三大藩王,除了南陽王可還有一個西蜀王。
宇文志沒有說話,只是從袖口中掏出一物,遞到年時勛面前,「還請二公子代為轉交。」
年時勛沒有接過,而是細看那木雕娃娃,儼然是年歲十一歲的模樣,她側著臉伸著手彷彿在點著什麼。木雕上深一塊淺一塊的痕迹,不難看出是血跡。
心頭微微有些複雜,見宇文志不達目的是不罷休,他也只能無奈接過,但是沒有答應轉不轉交給年韻。
宇文志斂眉。「多謝二公子。」說完調轉馬頭離開。
側目而去,宇文志的背影十分落寞。
這小子,對韻兒還當真有幾分真心。
只是……
搖搖頭,收起了心頭的些許憐憫。,將東西收到懷中,只當一切沒有發生過,神色如常的回了隊伍中。
年韻正探出頭來,好奇道,「二哥,你剛才去哪兒了?」
年時勛面色不動幽幽道,「小解。」
切!
年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鬼才信呢!
隊伍依舊繼續,侍衛來報,「二公子,汾陽王世子還跟著呢。」
「不管他。」年時勛蹙眉。
行了一天,馬車剛好在日落時分到達了寧州,古義看了看天色道,「這個天氣只怕晚上要下雨,不如我們就在寧州歇息一日,明日再啟程。」
「公公安排便好。」年時勛頷首。
一行人便在寧州尋了客棧住下。
寧州與益郡只隔了一個關口,但是寧州與益郡風俗不同,緋玉和欺雪伺候著年韻沐浴完畢,換了一身衣衫,年韻便跳著去找年時勛。
誰知年時勛並不在房間里,頓時有些奇怪。
正準備離開,便看見桌子上擺著的木雕娃娃,目光一亮,「誒!這不是我嗎?」
拿過娃娃仔細看了看,該不會是三哥做的吧?可是這麼粗糙,不像是三哥的手藝,手微微一僵。
「韻兒,你怎麼來了?」
吩咐完布防的年時勛回來,看見年韻拿著那還沒來得及毀屍滅跡的木雕娃娃,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
「嘖嘖,二哥你竟然藏著我的木雕!」年韻陰險的笑了笑,「難不成二哥對我……」
說完連忙戲精的拽緊了胸口的衣襟,大聲搖頭道,「不行啊二哥!我們可是兄妹啊!」
年時勛頓時頭疼,點在年韻頭上,「美的你,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東西啊,就是二哥閑來無事雕的,你也知道時雨做這些東西被太子看上,帶走了。二哥就想看看,二哥有沒有這天分,快還我……」
「我不!」年韻咧咧嘴,將東西備在身後,「這是我的了!」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回房將東西藏了起來,然後再回去找年時勛,拖著他上街,「難得離開益郡,出去玩玩嘛。」
兄妹二人帶著侍衛去逛了逛寧州的夜市。
不遠處,宇文志藏在牆角,看著年韻的笑顏,心中苦澀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