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庭溪之死
葯端進了庭溪的房內。
年韻坐在院子里，表情有些難過，章佳氏將一起都交給了下人，年韻要守著她也沒有辦法，讓丫鬟進房看著，男眷退避，扈清羽坐在年韻身邊握住她的手，笑道，「韻兒心善，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年韻正想說她不是心善，而是僅僅因為是庭溪才會如此。
房內突然傳來庭溪的痛苦的慘叫，年韻擔憂手一緊，擔憂的看向房內。
扈清羽也是皺了皺眉頭。
不一會兒，丫鬟匆匆跑出來，「不好了，姑姑大出血了。」
「怎麼會！」年韻大驚。
「韻兒你在這裡，我去看看。」扈清羽開口，她也是大夫，韻兒還小不適合見這樣的場面。
進了房扈清羽看了看庭溪身下，果然湧出大片大片的血，可是不對勁，大夫的藥方她是看過的，怎麼可能！
目光看向那葯碗，端過聞了聞面色一變，「丹參。」
「你們快去把我的藥箱拿過來。」扈清羽連忙吩咐，丫鬟匆匆趕過去，年韻在門口看著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
「清羽姐，怎麼回事？」年韻突然有些怕。
「有人動了葯。」清羽姐皺了皺眉頭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去找了年時遷。
人命關天。
房內的庭溪只感覺渾身的力氣好像都在流失，沒想到落胎會這麼痛，聽到扈清羽的話，眼眸動了動，果然筠見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小郡主……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望向門口的年韻，庭溪虛弱開口。
年韻再也忍不住，直接沖了進來，紅著淚目，「庭溪你說。」
「……庭溪最……最好的朋友死在了宮中……十三年了庭溪沒能找到她的屍身……請小郡主看在庭溪教導過小郡主的份上……等日後小郡主成了皇后，幫庭溪……找到她，給她一個安身地。」庭溪越說力氣越小，耳邊也出現了嗡嗡聲，「她……她叫如意。」
年韻睜大了眼睛，頓時便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淚，「庭溪，庭溪你撐住，我們說好的要在宮中活到九十九，你要堅持住，清羽姐馬上就來了。」
庭溪的羽睫顫了顫，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如意……」
「我是如意。」年韻握緊了庭溪的手，她應該早一點就告訴她，她應該跟她相認的，「庭溪……如意還活著……你也要活下去……」
「如意……」庭溪笑的恍惚，像是臨死前的美夢，手還沒碰到年韻就暈了過去。
年韻只感覺心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抓著疼。
「來了，藥箱來了。」丫鬟拿了扈清羽的藥箱過來，恰好扈清羽也趕到了。
「韻兒快讓開。」扈清羽來不及深思，匆匆道，章佳氏聽到消息趕過來，見年韻進了房面色一變連忙將她帶走。
「娘，庭溪庭溪不會有事的是嗎？」年韻緊緊的抱住了章佳氏，眼底的難過遠比太皇太後走的那一天，要難過許多。
章佳氏不懂年韻為什麼那麼關心庭溪，但是女兒的難過似乎也感染了她，連忙抱住年韻，「會沒事的，韻兒她會沒事的。」
年時遷匆匆趕過來，「馬車已經備好了。」
扈清羽出來，「正好，我已經將她的血暫時止住了，但是我醫術有限，能不能救活還要送到師父那裡。」
年韻一聽，蒙蒙的淚眼眨了眨，庭溪還有救？
「快去吧！」章佳氏雖然不喜庭溪，但是女兒這麼難過，她又怎麼能不救。
恰好此時，一邊的丫鬟匆匆趕來，「王妃，丫鬟說看見過筠見姑娘偷偷進過廚房。」
此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眉頭一皺。
年韻算是明白了，筠見想讓庭溪死。
在目送庭溪被送上馬車后，年韻巴巴的轉過身，拽住章佳氏的袖子，小臉上滿是懼意，「娘，韻兒，韻兒不想進宮了。」
所有人都頓時驚住。
但是章佳氏很快反應過來，便是宮內來了兩個宮女，這都斗的如此厲害，更不要說深宮中又有多危險。
抱著韻兒轉過身看著年時遷和趕來的年四重，年四重想了想又去書房修書了一封。
皇家已經給了足夠的面子，退婚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筠見所做的事情必然要讓皇上和皇後知道才是。
「韻兒不是說，有一天韻兒也會長大，也會獨自處理好這些事情嗎？」太皇太后是登極樂，可是庭溪不一樣，章佳氏嘆了一口氣，「不管韻兒願不願意，終究有一日還是要進宮的，就算是爹和娘也無法去阻止。韻兒要記得，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日庭溪姑姑的事情便是前車之鑒，至於筠見到底是皇後派來的人，要怎麼處置，還是需要遣送回宮交給皇後娘娘處置。」
之前年四重所說的退婚那是怒言，也是知道皇室不可能退婚才會如此，但是現在年韻看見了這些，心中又怎會生不出懼怕，對此章佳氏皺了皺眉，真是擔心自己的女兒進了宮也被人這樣算計。
「娘……韻兒可以去看庭溪姑姑嗎？」年韻忍不住問，現下庭溪生死未卜，她很擔心。
扈清羽向前一步，「我和師父那邊隨時會聯繫，若是師父能救下庭溪，那應該是可以讓韻兒去看看。」
好在這裡離永昌不遠，馬車快，庭溪很快就到了扈禹那裡。
年韻等了三日，終於得到庭溪病情已經穩下的消息，連忙就備了馬車親自去看庭溪。
庭溪劫後餘生，躺在床上有些恍惚，她好像看見了如意，但是又好像不是如意。
「庭溪姑娘，郡主來看您了。」
陪年韻來的還有扈清羽，扈清羽正好來看她的師父。
庭溪掙扎著要爬起來，年韻連忙扶住她，「姑姑身子不適，不用行禮。」眼底滿是慶幸。
「姑姑之後有何打算？」年韻認真的垂眸道，「不若姑姑，不要回宮了吧。」
庭溪是永生奴，死也是死在宮內，一輩子都沒有離開皇宮的機會，可是現在不一樣，她有能力讓庭溪離開那個吃人的地方。
「郡主……說什麼？」庭溪有些不可置信。
「韻兒會讓爹娘告知皇宮，姑姑已死的消息，這樣姑姑就不用回皇宮了，只需要從此更名換姓，還是說姑姑捨不得皇宮……」年韻目光澄澈的看著庭溪。
庭溪沒想到一個留不下的孩子能換回她的自由。
「可是……這是欺君之罪，而且……」
「等韻兒長大進了宮，一定會幫姑姑找到姑姑的朋友……」年韻自然知道她擔心什麼。
第一世，庭溪保護了她十年，從賣進宮裡的那一刻開始。那麼這一次，換她來保護庭溪。以南陽王府的勢力，就算此事被齊孝帝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庭溪還是有些擔心。
「庭溪何德何能，如此得郡主喜歡。」
庭溪細細的看著年韻，年韻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和如意有些像。
年韻見她好了，心情也就沒有那麼難過了，眸光泛澤，「興許是跟姑姑有緣，總覺得好像在見過姑姑一樣。」
庭溪一怔。
在年韻幾番勸說下，庭溪終究還是應下了，相比起之前，這更像是一場夢，有生之年，她竟然還有機會出宮，闔眼間，眼淚便落了下來。
年韻無聲的咧咧嘴，「姑姑好好休息，等改日韻兒再來看您。」
和扈清羽一起回了王府，年韻便對章佳氏和年四重說了此事。
庭溪懷過太子的孩子，若是讓庭溪回了宮，後面又因為孩子的事情而對韻兒產生怨恨不滿，那章佳氏更是擔心。現在既然庭溪自己選擇了不回宮，章佳氏和年四重也鬆了一口氣兒，說到底他們並不信任庭溪。
庭溪在南陽王府壞孕本身就打了南陽王府的顏面，韻兒喜歡她，但是他們可不喜歡。
筠見被軟禁了好幾日，放出來的時候便是南陽王府準備了馬車將她遣送回宮，同時得到庭溪已死在途中的消息，本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卻不想回了宮，皇后卻直接讓人將她帶到了慎刑司。
皇后想不到自己派出的人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機，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身邊了。慎刑司只關押三月，裡面向來不會有死刑，但是酷刑卻不少，大多人都熬不住進去了就出不來。
宇文昊將年時雨送到了珺璣處，回宮時已經是二月。
在御書房向皇上回稟宇文志和年時雨的事情后，便去鳳儀宮見了皇后。
皇后看見宇文昊很是欣慰，但是想起了庭溪的事情不得不提，「太子，庭溪已經沒了，母后重新給你擇了一位侍寢宮女。」
宇文昊僵住，不可置通道，「沒了？」
皇后神色如常，「是，沒了。她違反宮規，擅自留下了皇嗣，南陽王府大怒，一封奏摺來退婚，太子，此事你也有責！」話到最後，語氣嚴厲。
瞬息間，宇文昊只感覺渾身血液被凍結一般，他想不到庭溪會懷了身孕。
「筠見我也一併交給了慎刑司，那丫頭居心不良，本宮留不得。」對於筠見的事情，皇后只是草草而談，畢竟是她看錯了人。
離開了鳳儀宮，宇文昊便直接去了慎刑司，問個究竟。
慎刑司內，筠見受盡了折磨眼看將要支撐不住，在此時召到太子傳喚猶如她的一個救命稻草。
匍匐在宇文昊跟前，哀求道，「太子饒命，姑姑不是奴婢害死的，是南陽王府留不得姑姑和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將罪責加到奴婢身上，奴婢也想過救姑姑，但是奴婢人微言輕南陽王府並不放在眼底，求太子饒奴婢一命。」
這話卻是在挑撥宇文昊的和南陽王府的關係。
宇文昊目光一沉，不再言語，離開之際只對慎刑司的刑司吩咐道，「什麼時候慎刑司的動作也如此緩慢了。」
刑司瞬時便明白了，讓人夾著筠見進了後庭，一聲慘叫響徹慎刑司。
筠見的話，宇文昊信不了幾分。可是一想到庭溪懷著他的孩子死在了南陽王府，心裡再一次打了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