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獨處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姜言隨著簡海上了救護車，她對醫療知識的了解僅限於人工呼吸和包紮，現在的她只能看著醫生給簡海戴上各種各樣的設備和儀器。她的手心還在不斷的冒汗，無力感從心裡冒了出來，她不知道，她該怎麼做。
姜言的手緊緊的握著簡海，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可能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不舒服了吧，但是她一直都沒有察覺，她的心完完全全的都投入到了電影裡面去。
「簡海，你不能有事啊。」
不可以有事啊。
到了醫院，簡海很快就被送進了搶救室，耳邊回蕩著的，還是他的那一聲「言言別怕。」姜言緩緩地在搶救室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麼多年，她在法國一個人生活，生病不舒服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她又何曾這般脆弱過。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姜言盯著地板，彷彿要把地板看穿了一般。
當初的他，也是，這般。
那是高二下的時候，因為高三就要忙於學業了，所以那會是最後一場籃球賽。姜言那天正好趕上了數學月考，所有的高一學生都被留在了教室里參加考試。只是姜言雖然一臉冷靜的樣子，但是心裡卻是已經把安排這次考試的人給問候了一遍。
果不出其然，姜言是在考試結束鈴響了之後，第一個衝上講台將試卷交給老師然後衝出教室的，完全不顧身後一群人起鬨的聲音。
簡海和姜言當初剛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低調的，只是後來被撞見的次數多了就想瞞也瞞住了，就簡海的話來說就是，遲早都是要被知道的，既然這樣那就乾脆一次性讓他們都知道好了。於是他就在午休的時候，掐掉了音樂，在全校面前宣布了這件事情。當然教務處的老師們自然是要進行批判教育的，但是很不巧的是全被簡海用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借口給轉移了。
那時候姜言看著簡海在老師面前那對答如流的樣子，花痴的差點開始流口水。
等姜言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個醫務室的人抬著擔架過來了，姜言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那個球場正是簡海比賽的球場。
圍觀群眾看到姜言往這裡跑過來倒是很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姜言很順利的就到達了圍觀群眾的第一排，「出什麼事了？」
姜言看到一個人倒在地上，齊魏和幾個簡海的兄弟有些慌張的圍著那個人，齊魏在看到姜言的瞬間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連忙走了上來，「呀，小學妹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有考試的嗎？」
「我考完了。」
「哦，這樣啊，那個今天出了點事情，球打不成了，簡海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讓開。」
「啊？」
齊魏看著姜言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這蹩腳的謊話騙不了她。
就在這時，人已經被護著抬上了擔架。姜言繞過齊魏沖了過去，但是接下來映入姜言雙眼的，並不是什麼去工作了的簡海而是滿是鮮血的簡海。
「怎麼回事，不是打籃球嗎？怎麼會傷成這樣！」
「是……」一個人剛要說話就被簡海打斷了。
「沒事，都是小傷。」
「小傷？小傷能有這麼多的血！」
「言言。」簡海頓了一下，「言言別怕，我沒事。」
姜言看著簡海在她的面前被抬走，她不知道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她再在保健室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手慢慢握緊了他的手，那一刻，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他。
姜言看向手術室的方向，現在的她，還是一樣的嗎？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們早就已經不再是單純那樣單純的個人了。社會是個大染缸，無論你是以怎樣的方式跳入，你都無法避免被染色。
姜言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她只感覺時間過的好漫長，漫長的就像是電影里的男主等待了女主的那一個又一個的輪迴。簡海，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這七年你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過來的。
簡海，你帶我來看這部電影，是不是在埋怨我一直躲在角落裡甚至越跑越遠卻不是在一點一點的跑向你。
簡海……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了，姜言感覺自己像是彈起來的一樣。
「怎麼樣？」
「言？」醫生用蹩腳的口語說著這兩個字。
「是我。」姜言有些納悶的看著醫生。
「他一直在叫這個字，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來是在叫你。」
「醫生他怎麼樣，他的情況嚴重嗎？」
「只能說他的工作壓力太大，早上不好好吃飯喝了太多的黑咖啡導致的。既然是他的愛人你就要好好管管他，而不是放縱他。」
「我……」
「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是要好好的調養，若是長期這樣下去沒有人可以救的了他。」
「謝謝醫生。」
「他過一會兒就會醒。」
「好。」
姜言看著簡海被人推了出來，蒼白的臉色像是能量即將耗盡的警告。姜言給簡海的首席秘書打了電話，首席秘書在半個小時左右就趕到了。姜言對於首席秘書長這優良的隨叫隨到的作風深感欽佩。
姜言坐在簡海的病床邊上，這麼一折騰已經到了傍晚了，姜言才發覺今天自己只是吃了一頓早飯而已，而且居然感覺不到飢餓。就在這時，首席秘書長推開門走了進來，將手裡的飯糰和牛奶遞給了姜言。「你忙了一天了一定沒吃飯吧，照顧別人也不能把自己給累垮了。吃點東西吧。」
「嗯。」姜言很溫順的接了過去，輕輕地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醫生說今晚先觀察一下，如果情況可以的話明天就可以走了。」
「今晚我留在這裡陪他，你先回去休息吧。」
首席秘書長點了點頭，「也行，那我去把總裁在巴黎買下來的公寓清理一下，公寓總歸比酒店住的舒服些。」
「他在這兒有公寓？」姜言有些納悶。
「對，一年前剛買的，是個很普通的公寓，當初還要的很急，生怕被人搶走了一樣。」
「那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住公寓？」姜言有些弄不懂簡海的邏輯。
「我們的總裁向來很平等，一般員工住什麼他就住什麼。」
」這樣啊。「姜言看著簡海的臉，有些明白他的做法。他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手下的人與做什麼他都會一一的去幫忙，從來不端主席的架子指揮別人，這也正是為什麼大家對他這麼服從的理由了。
姜言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也不知道A市那裡怎麼樣了。尹潯有裴琰看著應該沒什麼問題，蓁蓁那邊估計問題也不大，大不了回去的時候多給她買些吃的就好。只是，現在有問題的明明是自己這兒，她怎麼還有空要去擔心別人。姜言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真是回了國之後，被慣的越來越不中用了。
「簡海，」姜言看著簡海的臉，萌生出念頭捏了捏，「嘖嘖保養的真好。」姜言的小爪子蹂躪著簡海的臉。
快點好起來吧，快點醒過來吧。
姜言想到了熬夜的艱辛，只是她並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就這麼坐著睡了一夜，而且睡的特別踏實，完全沒有小說里的那種手指一動就可以醒過來的那種，而且還就這麼睡了個懶覺。等姜言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手機屏幕上已經顯示著九點鐘了。她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重要的是房間里已經沒有簡海的身影了。
「簡海？」姜言起身跑到廁所發現並沒有人，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姜言連忙掏出手機就在她想著該給誰打電話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簡海和首席秘書一同走了進來，「醒了？」
「嗯。」姜言點了點頭，接著搖了搖頭，「不對，你去哪兒了啊，你才剛醒過來怎麼就亂跑啊。」
「看你睡的太香了，總裁沒捨得叫醒你。」首席秘書看著姜言，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說著首席秘書將一串鑰匙交給了簡海，「總裁這就是那個公寓的鑰匙，我已經請人打掃好了，您們的行李也都已經搬進去了。」
「好。」
「什麼？什麼行李，還有，什麼公寓？」
姜言聽的有些糊塗，也有些暈，為什麼她睡了一覺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總裁的恢復還是需要點時間的，酒店不太方便所以就只好去公寓住了，但是總裁一個人的話簡大少不放心，所以就讓我們幫你把東西也挪過去，方便照顧總裁。」
「我？」
姜言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再次刷新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算什麼，如果被一些有心人給誤解了，這可不就成了同居潛規則了嗎？
「你放心，沒有人知道。」
簡海的話傳入了姜言的耳朵里但是並沒有讓姜言緊蹙的眉頭得到舒展，「如果你不願意，可以……」
姜言看著簡海還有些蒼白的臉，心裡的柔軟被刺激到了，他終歸是病人啊，況且他都病成這樣了，還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呢，反而倒是她。
不對，她怎麼可能會對他做什麼，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沒有，我沒有不願意。」
簡海就在姜言回答的同一時間讓秘書下樓備車。
「你可以走了嗎？不用再檢查一下嗎？」姜言看著簡海，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已經檢查完了，醫生說可以走了。」簡海看著姜言有些小慌亂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小得意。他知道，他昨天的樣子一定是嚇到她了，只是，在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她就這樣趴在他的床邊，他就忍不住想起了高中時期的那次籃球意外，他醒來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趴在他的床邊。
「哦，這樣啊。」姜言點了點頭，接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的一般，「每天早上不吃早飯只喝黑咖啡是誰讓你養成的習慣，自己做了總裁沒人管的了你了是吧。」
簡海愣了愣，他沒想到姜言會來這麼一出，這倒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我……」
「你什麼你，從今天起你給我天天吃早飯，聽到沒有。」
「聽到了。」
簡海聽話的像個小孩子，既然小孩都已經這麼乖巧的應了，姜言只得站在原地哼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