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康威又頓了一下,說出了讓鍾立震驚的話:「如果有誰泄露了鎮子上的秘密,鎮子上會集齊全部的力量將他除去,你永遠不會知道,福集鎮的力量有多恐怖。」
鍾立:「康先生,我能理解你心裡的恐懼,但是你今天坐在這裡,又是為什麼呢?」
康建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曾經也跟他們一樣,自從上次看了報紙之後,我心裡感覺特別不舒服,特別內疚,總覺得這件事情跟我也有關係,我想去媒體揭露這件事情,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因為我根本鬥不過他們,他們可以讓媒體閉嘴,也可以讓我永遠消失,我做這件事,不但得不償失,而且很有可能人都沒了,所以也就沒有勇氣去,我來這裡,完全是因為我信任羅姐說的話,她說你是一個清官,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官,你有本事讓這件事昭告天下,見到你之前,我本來是相信的,但是現在你在我面前,我不相信,你太年輕了,沒有能給我說服自己的理由,但是後來羅姐又跟我說,想要良心過得去,就得把事情說出來,我想了一下也是,這些年良心一直在煎熬當中,我就試一試吧,如果真的不能如願,我也就算了,但是說之前我有一個請求,請你們無論如何保護好我的妻兒老小。」
鍾立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保證,我一定保護好你的妻兒老小,我也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得到了鍾立的保證之後,康建開始講福集鎮的故事,這個故事說得很冗長,但是卻聽得其他三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福集鎮,竟然是這樣一個地方。
故事應該從很多年前講起,其實福集鎮的祖祖輩輩都是以農衛生,因為有山的緣故,耕地面積不是很充足,所以福集鎮的村民生活條件一直不好,是整個茅山縣有名的貧困鎮。
不過那個時候福集鎮的人丁很興旺,村民也遠遠不止這麼多,應該有現在的好幾倍,後來,福集鎮來了一個新的鎮長,叫楊鍇,這個楊鍇來了之後,還帶來了不少的地質專家,在山窩窩裡忙活了個把月,告訴整個福集鎮村民一個好消息,其實福集鎮是坐在一個金礦上的,福集鎮周圍的山體中,存在著大量的膨潤土礦。
那時候的老百姓,並不明白什麼叫膨潤土礦,後來楊鍇將這件事情上報,然後慢慢地,上面下來了人,在福集鎮的周邊開了幾個礦,專門是採集膨潤土礦的。但是礦場開起來之後,因為是公家的礦場,福集鎮的村民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因為開採帶來的污染和噪音相當嚴重,久而久之,很多原本在福集鎮的村民,因為受不了貧窮和惡劣的生活環境,就搬了出去,福集鎮的人口開始銳減。
楊鍇作為鎮長,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開始鼓勵其中有些有魄力的村民進到山窩窩裡開採私礦,就這樣,在楊鍇的努力下,福集鎮成立了一個私礦聯盟,也就是說只要一家開礦,所有全鎮的人都會幫忙,而且為了避免國土資源局勘察,全鎮的所有人都被統一了口徑,只要是想賺錢的,就必須保密,如果不想賺錢,就趁早滾蛋。
村民受夠了窮日子,誰想滾蛋啊,誰都想賺錢,當時的康建,也就是第一批開採私礦的礦主。
一開始做私礦,因為設備和經濟的原因,是一家開礦,然後幾家人就是礦工,幫助開採,那時候村民的勞動積極性很高,很多礦石都是用人力背出來的,但就算這樣,福集鎮的村民還是從開採私礦上面賺到了錢。
這個楊鎮長,他負責銷售,然後在福集鎮找了幾個人,專門用來銷售,慢慢的,私礦打開了市場,一筆一筆錢也就賺到了,有了錢,村民就開始修路,終於花錢打通了很多條福集鎮通往私礦的隧道,再後來,添置了設備,再後來,村民們自己不幹了,開始從外面招工,所有招來的工人,也是簽署了保密協議的,並且給他們很高的工資用來堵他們的口。
因為鎮子上本來就有不少公家的礦場,所有一車一車的私礦就這樣被運了出去,誰也沒有發現,也就在慢慢地,福集鎮經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家家戶戶都有了礦,有礦之後就有了錢,慢慢的大家也都蓋了房子買了車。
所有村民都知道這個是違法的,但是沒有人去擔心會事發,因為從賺到錢開始,他們就做了很多的保密工作,當然,楊鍇也給上面的關係打點得非常好,所以將近七八年過去了,一直到今天,福集鎮才出了第一次礦難。
福集鎮開私礦的事情,其實縣裡有些領導都是知道的,但是他們都收了錢,而且不是小錢,是很大的一筆錢,所以誰也對福集鎮私礦的事情不聞不問。
那時候康建賺夠了錢,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語氣提心弔膽生活,不如去外面做點正當的生意,這樣也安心一點,於是,在當時鎮長楊鍇的批准下,康建在簽署了保密協議的前提下,離開了福集鎮,到了外地發展。
當然,也有一些跟康建差不多心思的人也出去了,因為有時候說漏了嘴,導致了有記者到福集鎮暗訪,後來這些人都以很莫名其妙的方式死去了,只有康建心裡知道,福集鎮有一支自己的「鋤奸隊」,他們有錢,什麼事情都可以擺平。
估計也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嚴重的亞洲金融危機,膨潤土礦出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國內產能過高導致了價格的下跌,為了保證利潤,所以有些礦就開始用氣了不值錢的工人,什麼智障,什麼通緝犯都用上了,說到底,還是為了錢。
講到最後面,康建的情緒已經有些激動了,鍾立給康建的杯子里續了點水,拍了拍他的後背,問道:「你認識楊啟財楊麗雲父女嗎?」
康建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怎麼可能不認識呢?楊啟財比我年長几歲,他是老鎮長楊鍇的小兒子,他的大兒子叫楊啟發,楊麗雲是楊鍇的孫女。」
這個回答,真的嚇到鍾立了,他真的沒想到,楊啟發楊啟財竟然是楊鍇的兒子,那現任的女鎮長又是誰呢?鍾立問道。
「現在的女鎮長,就是楊啟發的前妻沈瑩,我離開一年之後她跟楊啟發離婚了,至於為什麼離婚,我並不清楚。」康建說道。
鍾立還有些問題沒弄明白,問道:「楊啟財就是923礦難的礦主,是他先用智障曠工的,目前還只是發現了一家。」
沒想到,康建冷哼了一聲,說道:「鍾……鍾組長,我跟你說,你要說楊啟發用弱智曠工我會相信,你要是說是楊啟財用,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因為楊啟財是第一個在公眾面前反對私礦繼續開採下去的人,他曾經在最輝煌的時候,反對過他的父親,建議現在福集鎮所有的私礦關閉,所有人轉行做正經生意,不過被其父楊鍇,其兄楊啟發言辭拒絕了。」
「但是我聽說楊啟發和楊啟財的關係相當不好,難道就是這個原因嗎?」鍾立問道。
康建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後來我離開之後,福集鎮的事情很少傳到我耳朵里了,整個福集鎮的保密工作相當好,我也只能記得我之前記得的事情,至於我離開時候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楊啟財是被陷害的?」鍾立問道。
「別人被不被陷害,我不敢說,更不敢保證,但是楊啟財和小雲,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是被陷害的,小雲這個孩子跟他爸爸是一樣的脾氣,這點我可以確信。」康建說道。
果然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鍾立做夢也沒有想到,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竟然在這裡給破了,以前一直認為人民群眾是善良的,但是現在鍾立才發現,金錢不僅可以扭曲少部分人的情緒,也可以改變大多數人的三觀。整個福集鎮,現在才是所有事情的禍源,說實話,這一點,打死鍾立也不可能想到。
康建的話,鍾立不能百分百確信,但是直覺告訴他,康建說的就是真的,他所有表露出來的情緒都是真的,一點也不像假裝的。
整整談了2個小時,鍾立弄清楚了很多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他親自把康建送到了車上,看著康建的寶馬車離開,鍾立給李俠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派上幾個兄弟,前往金句縣,對康建的家人進行保護,在目前的情況沒有解決之前,都不要鬆懈。
李俠的人,接到命令之後就從常市出發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鍾立還是得到了康建出事的噩耗,康建的寶馬車,在回金句縣的高速上,因為超速,撞到了護欄,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