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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選拔

  薄胭木然的坐在角落,怔怔的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好半晌回不過神來,距離昨天晚上嚴戎暴怒且狼狽的離開已經足足一整夜,但是現在想想昨夜二人說過的種種就像是夢裡一般。


  若不是看著地上那嚴戎因暴怒打翻的茶具的話,薄胭竟然當真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期間種種的證據,甚至是人證物證都證明嚴戎離開趙國后經歷的一切都不能讓薄胭完完全全的相信那是真的,直到昨天嚴戎的親口承認。


  薄胭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不由一陣慘笑,現在想想昨夜自己因為心痛於焦急說出來的話竟然是如此可笑,嚴戎經過了那麼多,放棄了那麼多,又怎麼能是自己三言兩語能夠勸動的,他不達目的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他的意思很明顯,要麼,自己答應他的要求,要麼齊國發兵攻打趙國,關鍵在於,趙國現在無人上戰場,年邁老臣恐怕並不能抵擋的住齊國的進攻……


  薄胭無奈一笑,是被逼到絕路了嗎?才讓自己會有能勸動嚴戎的痴心妄想,昨夜的一番話已經徹底潑醒了自己。


  薄胭一嘆,此番,這個雲頂寺自己是白來了……


  雖然是打著祈福的名頭來的,但是現在的薄胭的腦子已經是一團亂麻,還哪有什麼心思每日誦經祈福,接下來的兩天里,薄胭便將自己關在禪房內,腦中揮之不去的是三個字「怎麼辦」!

  而嚴戎也沒有再出現,話都已經說開了,他已經沒有再出現的必要,他等的不過是薄胭的一個答案而已,另一方面,嚴戎現在也無顏再見薄胭,重逢之後,他努力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裝出一副冰冷、霸道的模樣,為的不過就是掩飾自己內心的自卑與自厭,嚴戎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自己於薄胭重逢的場景,他期待從她眼中看到震驚、敬重,甚至畏懼,起初他確實實現了自己的目的,薄胭確實震驚了,但是假的終究是假的,裝的再像也終究會被人拆穿的,在真相大白以後,那種無顏、懊惱,,將會十倍百倍的轉回到他自己身上,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因為如果不繼續堅持的話,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薄胭不吃不喝,將自己關在禪房中整整兩天,引得外間人好一陣擔心卻都不敢進去打擾,大家都不明白薄胭是怎麼了,明明剛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薄胭的房門終於打開了,眾人一驚,卻見薄胭孱弱的如同一陣風就能吹到的身子出現在了門口,薄胭一身青衣,披散著長發,嘴唇因為長時間的乾渴變的蒼白,薄胭扯扯嘴角,只慢慢吐出兩個字:「回京。」


  薄胭帶的人本就不多,伺候近前的更是少之又少,薄胭已經下令命眾人三緘其口哦,不許提起自己狀態的分毫,眾人也都領命應下,是以,在回京之後,大家都以為薄胭這兩日在山上過的再平和不過了。


  薄胭回到寢宮時已近傍晚,趙雪言自然是早早的等在房中,眼看著薄胭進門,不勝歡喜的拉著薄胭轉了好一圈,猛地發現薄胭臉色有些不好,這才皺起眉頭:「可是山上的日子太過清苦了?不過三日,母親怎麼看著憔悴了許多。」


  薄胭笑笑道:「吃齋念佛,自然比不得宮中,倒是你,這幾日可好?」


  趙雪言重重點頭:「自然是好的,我可聽著話呢。」


  薄胭略一思索,試探著問道:「那王之言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提到這裡,趙雪言面色一訕,聳肩無奈道「母親別提了,那人太過姦猾了些,我還沒說什麼要緊的就已經顧左右言其他了,實在問不出什麼來,倒是他那塊玉佩,我借來瞧過,看的次數多了竟然覺得有些眼熟,好似曾經見過一般,我已經叫人去查我早年的金銀玉器了,只是那翻找起來畢竟難了些,一時還沒什麼結果,不過母親,看他這樣遮遮掩掩的做表面功夫,我總覺得他同我是沒什麼關係的,這無關他是否要同我爭搶皇位,就好比……」趙雪言皺眉思索著:「就好比我幼時初次見大皇姐家的女兒,明明那麼多人在場,我一眼就認出了誰是,這種血緣關係總能感覺出來的,但是對王之言我就絲毫沒有。」


  薄胭只是點了點頭,眉宇間多了一絲疲倦,罷了,現在不管結果怎樣都不是最緊要的了,即便現在立刻拿出證據將王之言趕出京城又如何,那王之言不過是明偉妄圖想要利用他篡位的一顆棋子罷了,現在的情況已經變了,齊國與趙國的矛盾已經被擺上檯面,外患已經大於內憂,對比王之言對於趙雪言皇位的威脅來說,保住趙國才是最最重要的,早前自己剛剛回來的時候明偉恐還不敢這樣明目張胆的抗旨不尊,如今明偉確信了嚴戎的實力,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不敢的,這才敢擺明了不出征。


  薄胭扶額,是啊,情況沒有更好,反而惡化了呢。


  「母親,你可是不舒服了?」趙雪言擔憂的看著薄胭越發白了幾分的臉色。


  薄胭笑笑,溫柔的撫上了趙雪言的臉頰:「沒什麼,只是這一路都未曾休息,確實有些乏了。」


  趙雪言連忙聽話起身:「那母親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薄胭微微一笑,趙雪言做了個揖,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


  眼看著趙雪言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薄胭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轉頭詢問身後的宮女:「我離開這幾日宮中可有發生什麼事?」


  那宮女名為綠衣,是薄胭重回趙國后親自在宮中選拔的,為人沉穩又機靈,薄胭用著倒也順手,只是也不過是主僕關係罷了,並不十分親厚,薄胭好生養著她的家人,又或者說是將她家人的命攥在手中,又許她富貴,恩威並施,她自盡心竭力的為薄胭做事,自從佩瑤那件事情發生之後,薄胭身邊就一直沒有能夠交心之人了,畢竟那樣的人一旦站在你的對立面實在太過可怕,那樣的震驚與心痛,此生一次足矣。


  綠衣恭敬道:「宮中倒是沒什麼事,朝中還是老樣子,不過眼下民間人心惶惶的,邊關也有些異動,皇上自從公主走後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整日都是掛心國事。」


  「明偉的態度自然不必提了,朝中其他武將呢?」


  「公主問的是……」


  薄胭抿唇,粗略算算,餘下有名望上戰場服眾的不過三人,其中兩位年過八旬,領了勛爵在家中養老,另外一個當年受了重傷,斷了一條腿。


  這幾位老弱病殘,薄胭挑揀了片刻道:「忠遠侯怎麼說?」


  正是那位受傷斷腿的,比起那兩個年過八旬的老人,這位還算是更合適一些的。


  「忠遠侯倒是私下面見過皇上,皇上也問過他的意思,聽聞侯爺表示,若是朝廷需要,隨時準備再上沙場,為國盡忠!」


  薄胭舒了一口氣,畢竟是曾經的將軍,這份血性還是在的,可是不到萬不得已自己又怎麼忍心讓年過半百的侯爺拖著條斷腿上戰場呢。


  「朝中倒是有些小將主動請纓,要去邊關給齊國些顏色看,公主覺得……」


  薄胭緊鎖眉頭:「邊關那地方,天高皇帝遠的,本就疏於管理,正值戰亂,本就軍心不穩,現在這樣派去一個無軍功也無建樹的京中子弟去領導他們,明偉再從暗中挑撥一下,恐怕還沒等與齊國交戰呢,就已經潰不成軍了,必然還是要請一位有些威望的人去才能壓得住場面。」


  「再說,」薄胭繼續道:「京中子弟雖有一腔熱血,卻並無什麼實戰經驗,可是打仗卻並不是靠熱血就可以的,萬一出了甚惡紕漏,軍心不穩啊。」


  綠衣思索道:「皇上倒是想了一個主意,叫忠遠侯與一位小將同去,侯爺不必上戰場,只需坐鎮指導便可,這樣既有人丫的住場面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薄胭點點頭:「這是個法子,我也是這樣想的,明日準備去同父皇商量一下,雖然理論上可行,但是人選上卻要好好斟酌,小將多熱血,恐怕到了邊關不聽侯爺的指揮,還要排除是否是明偉的黨羽……雖然費些時間也難選一些,但是也能解燃眉之急了。」


  綠衣點點頭,她本就聰慧,跟在薄胭身邊耳濡目染的也學了好些,越發明白為何薄胭當初能做到太后的位置垂簾聽政,即便現在回國時公主的身份卻依舊能把持朝堂,對薄胭的敬佩更加深了兩分。


  薄胭閉目養神,一臉疲憊,綠衣有眼色的上前為薄胭輕輕揉起了額角,薄胭眉目漸軟,闔眸片刻,忽然開了口:「那……城外驛站可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綠衣一怔,隨即意識到了薄胭問的是什麼,回道:「今天早上剛剛來了消息,說是西北那邊好像有些異動,與西晉的戰事稍稍緩了緩……」


  「可知道是因為什麼?」


  「聽說是西北皇室內亂……」


  「……哦……」


  薄胭微微一笑,鬆了一口氣,這大概是自己最近聽的最好的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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