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真相
「奴婢,奴婢聽不懂娘娘的意思。」佩瑤身子輕顫,依舊咬死不鬆口。
薄胭扯扯嘴角:「你不明白,本宮便同你說說,可能,本宮說完了,你就明白了。」
佩瑤沉默不語,臉色一片慘白。
「本宮這身子一向弱,這次乏了病症本覺得沒什麼,只覺得細心調養便可,沒想到不見效果也就罷了,癥狀倒是越發明顯,難免不會想到旁的。」
薄胭一面說著一面對著佩瑤笑笑,眼中滿是寒意:「你很聰明,『紅顏醉』這葯可不好尋,也難為你為了本宮花了這麼多的心思。」
聽到「紅顏醉」這三個字,佩瑤的慘白了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緊握的雙拳有些顫抖。
薄胭繼續道:「紅顏醉,這名字好聽,藥性也厲害,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中此毒者甚至沒有任何淺表的變化,只是四肢無力,頭暈目眩,這毒消耗的是人的內里,慢慢掏空人的五臟六腑,有的人僥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病入膏肓,無葯可醫,而有的人……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的……」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若非此事發生,自己依舊覺得自己是死於心力交瘁……
「娘娘的意思是中毒了,可是娘娘為何懷疑奴婢,娘娘可忘了,奴婢自幼跟著娘娘,奴婢……」佩瑤辯駁著。
「正是因為你自幼跟著本宮。」薄胭冷冷的打斷了佩瑤的話:「本宮才最不願意懷疑你,也正是以為如此才想了許久才敢確認,可是你終究讓本宮失望了……」
佩瑤有些不甘的看著薄胭。
薄胭淡淡道:「佩瑤,這幾日你實在太過反常了,自從表哥死了以後,你對本宮的態度就如同面對陌生人一般,每日只盡到自己的本分便罷了,但是前幾日對於本宮私下約見嚴六娘你卻表現的出乎尋常的激動,你生氣於本宮沒有帶你一起,本來本宮是想著你是覺得本宮同你生分了所以生氣,但是從後面你的一言一行能看出你並非如此。」
佩瑤眯眸。
「從前的你,即便本宮做了什麼事情引得你不快,但是你懂本宮有自己的打算,對於本宮的決定一向不愛多問,也不愛打聽,而此次你卻表現的格外的激動,單單是當著皇上同本宮的面抱怨還不夠,晚些時候你又將此事重提了,你一向不是這麼沒有眼色之人,這不過是在一步一步的逼著本宮,讓本宮對你心生愧疚,從而將那日同嚴六娘說的一切講與你聽,佩瑤,你何時有那樣重的好奇心了。」
「奴婢沒有!」佩瑤連聲否認:「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好奇嚴戎的下落才會發問,嚴戎是殺害表少爺的仇人!」
薄胭笑笑:「你既然如此說,就算本宮冤枉你了,可是另一方面呢,皇上提出要為本宮在民間尋找大夫的時候你居然反對了。」
「奴婢了解娘娘!」佩瑤朗聲道:「在娘娘心中一直都是大局為重,趙國為重,這樣引起旁人注意的事情娘娘該是不願的,所以奴婢才有此提議。」
薄胭扯扯嘴角:「為了本宮?不得不說,本宮確實不願因此引起百姓的注意,但是佩瑤,本宮也了解你,你要記得,從前但凡有涉及到本宮根本的事情,你便從來不會理智的考慮,你擔憂的是本宮的身體狀況大過一切,究竟是什麼讓你不再在意了呢?」
「娘娘誤會了!」佩瑤激動道:「什麼紅顏醉,什麼毒藥,奴婢根本絲毫不知情,娘娘莫不是被有心人攛掇了,才懷疑道奴婢身上,退一萬步來講,娘娘你自幼體虛,究竟是否中毒還沒有定論,連太醫都說脈象平穩娘娘又為何多心,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當真中毒了,娘娘又怎能懷疑倒奴婢身上!娘娘身子弱,思慮過甚奴婢理解,但是奴婢絕對不願被娘娘這樣冤枉!」
薄胭面色未變,只是無奈一笑:「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非要本宮將話說的這樣明白嗎,將一條條列舉出來你才肯認嗎。」
佩瑤將頭一扭,面上是十足的委屈於憤懣。
薄胭扯扯嘴角:「其實不必本宮多說,你現在同我對峙的模樣就表明了你不再是從前的你,本宮現在還如何信你。」
佩瑤亦是冷聲道:「原來娘娘看人看事竟然直看表面嗎?那娘娘可還記得,奴婢這麼多年侍奉您是多麼兢兢業業,當日刺殺之時,是誰擋在娘娘面前,拼了性命也要保護您,這些您都忘了嗎!竟然平白懷疑奴婢投毒,太醫都說了娘娘是體虛,娘娘怎麼就是不信呢!」
薄胭心頭一痛,向自己邀功的話,佩瑤從前是絕對不會說的。
薄胭重重一嘆,好吧,既然你定要走到這一步的話……
「本宮體弱,這本宮也知道,所以你便一次有借口,名正言順的毒殺本宮,但是你可知,梨築先生已經到了京城,前幾日本宮剛剛讓他診過脈,他清清楚楚的同本宮說了,本宮是身中紅顏醉。」
佩瑤一怔:「怎麼會?我日日跟著你,怎麼會,他……」
薄胭扯扯嘴角:「怎麼?慌了嗎?」
佩瑤眨眨眼睛,強自鎮定下來:「娘娘為了給奴婢定罪名還真是什麼謊話都說的出來,世人皆知,皇上已經派侍衛去迎梨築先生了,他此刻最快也才剛到趙國國境,怎麼可能會在京城。」
薄胭笑笑:「你知道的倒清楚,可你不知道,本宮在聽了你阻攔皇上要在民間選大夫進宮為本宮醫治之後便有些懷疑你,便將此事同皇上說了,商量之下,這一些不過是演給你看的一場戲,梨築先生可巧正在周邊,便進宮為本宮診了脈,既然要防著你,本宮自然不會讓你得到絲毫的消息,記得那日,你是去了劉家探望劉夫人的。」
佩瑤訝然。
「你既然阻止皇上從民間請大夫,就是知道民間的聖手走南闖北,見慣了疑難雜症,可能宮中的御醫都比不了,你生怕會有人診斷出本宮的病症,所以才出言阻止的,事實上也確實出現了梨築先生,他的診斷應該錯不了吧。」
佩瑤顫抖著嘴唇,有些頹然,有些掙扎:「那,那也不能證明這毒是奴婢下的啊!」
薄胭挑眉,輕聲一笑:「本宮起初也疑惑是否是太醫院的人動了手腳,將藥方給了梨築先生看,先生一言明那藥方沒有問題,本宮便想著是否是抓藥的人動了手腳,將裡面的藥材掉了包,確認無誤后本宮有監視了熬藥之人……」薄胭無力的說著,知道最後自己都在掙扎著想要為佩瑤解除嫌疑,但是結果卻事與願違,自己搜集到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指向佩瑤的,自己無法替她開脫。
「直到最後,本宮將藥渣與湯藥分別為了這兩隻鶯歌,」薄胭抬頭望了望掛在窗邊的鳥籠個繼續道:「吃了藥渣的鶯歌依舊生龍活虎,證明即便是在熬藥的過程中,那湯藥都沒有什麼問題,可吃了湯藥的鶯歌卻越發萎靡不振,那便證明,差錯是在最後本宮服下的湯藥中,既然熬藥過程中都沒有什麼問題,那麼就必定是在交給本宮的過程中出了問題。」
薄胭一頓,轉頭盯著佩瑤,冷聲道:「佩瑤,本宮的葯從來都是你親自端過來的,一次不差。」
佩瑤周身一寒,身子虛晃一下,險些栽倒,顫悠悠的抬頭看向薄胭。
薄胭直視著佩瑤的雙眼:「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
薄胭咬牙:「本來以你給本宮下的藥量,只是緩慢的引起毒發,而本宮每日餵給鶯歌的葯也僅僅是一兩滴罷了,這並不足以這麼快讓鶯歌顯露出毒症,但是你眼看著梨築先生要到達京城,便有些急了,這才加大藥量,想要置本宮於死地,所以在鶯歌身上才會那樣快的顯露出毒症,你還不承認嗎……非要本宮叫人去你房中紅顏醉搜出來你猜承認嗎!」
佩瑤神色一凜,周身輕顫著。
薄胭皺眉,依舊不敢置信:「你可知道,即便是當著毒殺的本宮,若是日後梨築先生真的進宮,發現了端倪,你此舉被人發現,也一樣逃不脫個死字,本宮不明白,本宮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讓你恨本宮至此!即便賠上自己的一條命也要殺本宮!」
佩瑤聽了這話,面色倒是不那麼恐懼了,思索片刻,嗤聲一笑:「是啊,早在我籌劃這事的時候便已經想明白了結局,現在有什麼好怕的……娘娘問我為何……娘娘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薄胭皺眉,死死的盯著佩瑤,看著她面上的堅定與哀傷,猛然心頭一顫,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你……可是心儀錶哥?」
提到劉釗,佩瑤的雙眼霎時間紅了,決絕的看著薄胭,不說話就算是默認了。
薄胭恍然,身子一軟,如同打通了死結一般,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