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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最怕儘力而不得

  「娘娘,戎兒為人一向謹慎小心,早在之前便想好了一旦東窗事發后應該如何,是以早早的備下了暗道,那日禁軍一進府門,雖是深夜,但是戎兒依舊立刻接到了消息,他若是立刻逃跑,禁軍便連他的蹤影也見不到了。」嚴六娘沉聲道。


  薄胭挑眉,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事:「他為了等你?」


  嚴六娘一聲苦笑:「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那……」


  「說來好笑,他不過是為了一方帕子。」


  「帕子?」薄胭有些驚訝。


  嚴六娘抬頭看向薄胭:「娘娘可還記得,當年你是否有一方翠羽手帕,後來丟失了。」


  薄胭垂眸陷入深思,聽嚴六娘這樣一說,倒是喚醒了自己的一些記憶,自己好像是曾經有過一方翠羽手帕的,可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遺失了,按理說,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不值得薄胭掛心這麼多年,但是那方帕子有些特殊,乃是御賜,聽聞是波斯進貢的,用孔雀金絲編織而成,輕薄如蟬翼,陽光下閃耀著七彩光芒,奪目的很,自己十分喜歡,日日不離身,後來丟失的時候自己還傷心了許久,是以有些印象。


  「你怎麼知道?」薄胭問道,私心已經猜到了許多,難不成嚴六娘口中的帕子就是自己丟失的那一塊?細想起來,當年自己隨母親參加嚴家家宴,帕子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遺失的,怎麼到了嚴七少的手中?


  「那孩子將你的手帕藏這麼久,甚至為了那手帕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呵,他的心思,太後娘娘還不明白嗎。」嚴六娘長嘆一聲,無奈搖頭,當時自己擋在嚴戎身前,眼看著嚴戎離開,自己從前一直為了自己的私慾而逼迫嚴戎做好多他不願意的事情,一直讓他護著自己,如今能夠盡到做姐姐的責任,自己是開心的,可是目光觸及到嚴戎手中的那方絲帕,自己又升起無盡的擔憂。


  嚴戎變了許多,但是唯獨那份痴情與偏執,沒有變。


  對於嚴戎,自己是愛恨參半,畢竟讓自己毒殺親生父親的元兇正是他,自己不能不怪他,可是一想到這麼多年他對自己所做的種種,自己又實在說不出什麼苛責的言語,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若非嚴家同自己的種種施壓,嚴戎又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若是自己當初聽從嚴戎的提議遠走高飛,事情又何至於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自己這個弟弟啊……終究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而與此同時,薄胭也為嚴六娘剛剛的話所震驚,聽她的意思……嚴戎對自己……


  怎麼會呢?薄胭搖頭,不可能,他那日在宮中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還歷歷在目,他分明是要羞辱自己,若是他心中有半分自己,又哪裡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嚴六姑娘說笑了。」薄胭訕訕一笑。


  嚴六娘道:「戎兒對娘娘的所作所為我也有所耳聞,娘娘不信也是應該的,可是娘娘,嚴戎對你的心思我看的真切,那孩子是個傻的,他雖然心中有你卻絕對不會說出口,從小到大能讓他掛在心上的不多,娘娘便是其中之一。」


  薄胭亦是不知該如何反應,一想到劉釗是因為嚴七少而死,自己對嚴戎就生不起什麼好感,面色一沉,涼涼道:「所以,本宮還要感謝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嚴六娘低頭:「我知道,戎兒害了劉大人的性命,罪孽深重,這無可辯解。」


  薄胭咬牙。


  「但我還是那句話,有戎兒在一日的嚴家,便不可能做出加害娘娘的事情,他只是不會表達,他不懂要怎樣抓住自己喜歡的,他太害怕了,害怕付出全力卻依舊什麼也換不到,娘娘,我知道這話像是在辯解,但是戎兒……他本性並不壞。」


  薄胭眯眸,面色依舊冷冷的:「聽聞當日是你擋在門口才讓他逃生的,若是他當真像你說的那般本性不壞,為何連親姐姐的死活都不顧了。」


  嚴六娘苦笑:「這是我欠他的,我已經牽制了他太多次,如今還了他,心中也舒坦了,我們這一世的姐弟情分,也就到此為止了。」嚴六娘這樣說著,眼眶不由的紅了,嚴七少決絕轉身的那一剎那自己的心頭是酸澀,也是釋然,共同經歷這麼多,彼此扶持也彼此傷害,在生死關頭,他選擇了獨自逃生,這個結果是情理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既然他能設計自己親手毒殺親生父親,那麼在他的心中,利益、復仇甚至是榮華富貴,應該都是凌駕於自己之上的了。


  這一認知不免讓嚴六娘心寒,這也是前些日子導致他神志不清的主要原因,她總能看見嚴老爺並上嚴家眾人在自己眼前晃,不停訴說著她們生前的痛苦,旁人的生死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那些血親,即便是再怎麼厭惡,再怎麼生分,自己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而嚴戎呢……他同自己走了完全不同的路,自己終究做不到他那樣心狠。


  嚴六娘起身,慢慢跪倒在地,對著薄胭深深叩拜:「娘娘,我這雙手染的儘是親人的血,死不足惜,今日娘娘詢問的事情,我也已經據實相告,可否請求娘娘一件事?」


  薄胭抿唇不語,看著嚴六娘的表情,明白她並沒有說謊,嚴戎對待自己的心意如何自己不知道,但是自己可能中毒的這件事情應該和嚴家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嚴六娘現在沒有騙自己的理由,除非是她也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薄胭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小一些,畢竟嚴七少掌權之後嚴六娘是名正言順的小姐,這樣的事情,嚴六娘不可能半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嚴六娘見薄胭不言語,將身子俯的更低了:「太後娘娘,若是他日……若是他日戎兒當真被抓住了,還請娘娘替我帶一句話。」


  「什麼話。」薄胭挑眉,這個要求不過分。


  「這話我自然不想他聽的見,若是萬一……」嚴六娘顫抖著聲音:「請告訴他,今生姐弟情分已盡……我不怨他……」


  薄胭一怔,眉目一軟。


  ……


  傍晚

  今日與嚴六娘的會面並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卻收到了自己從未想到的消息,嚴六娘走後,她的話語在薄胭的腦中揮之不去,嚴戎曾對自己的一言一行也相繼閃過,自己怎麼也無法相信,嚴戎是記掛自己的,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以羞辱為目的嗎?可若不是,嚴六娘是如何得知自己曾經丟失手帕的事情呢?

  這一認知讓薄胭心中翻騰,久久不能平靜,猛然想到劉釗屍身的慘狀,又是一個激靈,一晃神兒回到現實,狠狠咬牙,即便是如此又如何,他殺了表哥,害了那麼多人,被他記掛著,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母后。」趙雪言提步進入長寧宮。


  薄胭抬頭對著他微微一笑:「也不叫人通報一聲,可用晚膳了?」


  趙雪言搖了搖頭,望了望外頭有些灰暗的天色笑笑道:「那些大臣拉著朕商討事情,剛一結束就過來了,還真有些餓了。」


  薄胭笑笑:「晚膳我用了蓮子羹,現在還有剩,叫人盛一碗給你?」


  趙雪言點頭:「還真的餓了。」


  薄胭抬頭對佩瑤吩咐道:「去將蓮子粥取來,再將馬蹄糕備一些來。」


  佩瑤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趙雪言來到薄胭身邊:「母后今日好些了?」


  薄胭點頭笑笑:「你這兩日的黑眼圈越發重了,可是睡的晚了?」


  趙雪言心中一喜:「能看到兒臣的眼睛,確實是好些了,這次太醫院沒騙人。」


  說話間,佩瑤已經將吃食擺了上來,趙雪言想來是真的餓了,連吃了兩塊馬蹄糕才看看停下,而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了蓮子羹。


  「母后,聽說你今日見了嚴六娘?可是有事?」一面說著一面轉向佩瑤:「佩瑤,那嚴六娘可老實,沒傷了母后吧。」


  佩瑤倒茶的手一頓,看了看薄胭,面無表情道:「奴婢並沒在近前伺候,想來娘娘是問了什麼奴婢不能聽的,奴婢只是奴婢,哪能管娘娘的事。」


  趙雪言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薄胭,笑笑:「朕就說了一句話,竟然引得佩瑤這麼多句話,母后,你怎麼委屈佩瑤的?」


  佩瑤扯扯嘴角:「沒什麼,平白說了這些惹娘娘皇上不高興了,奴婢只是奴婢,說的多了,奴婢告退。」


  這樣說完,佩瑤便轉身離開了。


  趙雪言哈哈一笑,看了看薄胭:「佩瑤好像真的委屈的不輕啊。」


  薄胭笑笑,沒有說話,給趙雪言又添了一碗粥,垂眸,再沒有了笑意,今日自己之所以沒有讓佩瑤旁聽,只是自己不想讓她擔心罷了,自從劉釗離世以後,佩瑤便神色怏怏的,自己不想這樣的事情讓她掛心,卻沒想到終究是讓她覺得和自己生分了……


  薄胭搖了搖頭,自己有自己的無奈,好些話,還是不能同人說,無論親疏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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