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押錯了
「不過誤會一場,竟然生出這麼些風波。」嘉和帝上前一步拉著薄胭的手打著圓場,轉頭看向徐貴人的時候又立刻換上了一副憤怒的神色,厲聲道:「都是你挑唆的!從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愛搬弄是非之人!竟讓朕犯了糊塗!險些冤枉了皇后!」
徐貴人連忙跪地磕頭:「皇上明察,臣妾所言句句屬實!」
「什麼句句屬實!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嘉和帝道。
「臣妾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瞞皇上啊!」徐貴人聲淚俱下,將心一橫,左右這件事情已經鬧開了,總不能便宜了這兩個人:「皇上!即便皇後娘娘沒有同人私通,但是私下會見外臣難道不是有反宮規?!臣妾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再說了,」徐貴人猛地抬頭,瞪大雙眼盯了薄胭與劉釗一陣子陰狠一笑道:「再說了,即便他二人沒有行什麼苟且之事,也不代表她二人就是清白的!若無聯繫又怎會私會!劉大人到底為何進宮?又是如何進宮的,這些好像都沒交代吧!」
劉釗咬牙狠狠的瞪著徐貴人,他雖然出身世家,家中后宅也多有女眷勾心鬥角的事情,但劉夫人因為愛護兒子,這些事情都是不見劉釗聽聞半分的,劉釗從前只是聽聞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今日自己算是見識了,自己一個沒有防備心,竟然害薄胭到這步田地,劉釗一時間只覺得羞愧不已。
嘉和帝聞言拉著薄胭的雙手一頓,面露猶疑,這綠帽子自己暫時是沒有帶上,可是一想到有人惦記著薄胭終歸是不舒服。
薄胭感受到嘉和帝的猶豫心中五味雜陳,今日日這件事情可謂是徹底打碎了自己的一切自尊與驕傲,自己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卻還是抵不過徐貴人輕飄飄的一句話給嘉和帝造成的影響大,只因為他不過當自己是個物件罷了。
薄胭忍住心頭的酸澀與憤怒,下意識的挺直脊背來維護自己那已經支離破碎的自尊,自己堂堂薄家嫡長女,憑什麼要遭受這些!
劉釗看著嘉和帝面色變化,滿心憤慨的握緊拳頭,終於按耐不住了:「徐貴人這樣咄咄逼人便是一定要給微臣與皇後娘娘冠上私通的名聲了!」
徐貴人邪邪一笑:「這不過是有理有據的推斷罷了,劉大人何必如此激動。」
「有理有據的推斷,」劉釗冷冷一笑:「那麼敢問證據在哪裡,現如今貴人不過是認定微臣無詔進宮這件事罷了,若是這樣說,前些日子微臣偶遇剛剛進宮探望過貴人的徐大人,那麼敢問徐大人可是請了旨意才進宮的?」
徐貴人反駁道:「那是本宮的哥哥!自然不同!」
「那微臣亦是皇後娘娘的表哥,徐貴人又憑什麼說微臣與娘娘有私情!這般無端懷疑與揣測實在其心可誅!」劉釗憤憤道,轉頭看向嘉和帝,平復了一下心情沉聲道:「回稟皇上,沒有請旨進宮是微臣的不是,但是實在事出有因,皇後娘娘病重,那日下朝有人透漏消息叫臣進宮探望,此事皇後娘娘並不知情,不過微臣也是心中納罕,那日給微臣傳話的下人到底是誰,還有為什麼微臣一路行來並沒有人阻攔?徐貴人又是為何這樣巧的帶著皇上來此處?就像事先知情一般!皇上聖明,自然會做決斷!」
徐貴人怒道:「你血口噴人!」
「怎麼?貴人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感覺不好?既然如此又為何咄咄逼人呢!難不成貴人覺得皇後娘娘被冤枉治罪,貴人便能取而代之!」劉釗亦是不退縮,他乃是狀元,口才自然是好的。
取而代之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專寵卻是可以的。
徐貴人被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顫抖著嘴唇冷冷一笑:「大人不愧為官,口才實在是好的很,話都讓大人說了,還叫本宮說什麼。」說不過就耍賴,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不錯。
嘉和帝揉揉眉心:「都別吵了!」轉身看了一眼幾人繼續道:「這事確實無憑據,只是愛卿說你是被人引進宮的?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你可認得那人是誰?」
「這……」劉釗面露難色,只得實話實說:「微臣……不認得。」
徐貴人得意一笑,轉眼又換上一副委屈的俯在嘉和帝身邊:「皇上!他分明就是在撒謊!被抓了還不認賬,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嘉和帝沉默了。
薄胭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慢慢有了計較,剛剛劉釗把實話說了也好,否則怎麼也解釋不了他為何來自己的寢宮,但是要皇上相信就必然要有證據人證是找不到了,如今唯一能作為證據的便是念奴嬌,可是直到現在自己還是想不明白徐貴人究竟要如何控制念奴嬌發揮藥效的時間。
「依照徐貴人的說法,私會外男便是蓄意私通,那麼本宮前兩日還見著貴人與西晉太子在闕柳閣相談甚歡呢,難不成貴人是心儀西晉太子了?」薄胭冷冷道。
「你!」徐貴人震道,一轉眼看到嘉和帝輕挑的眉頭連忙解釋道:「皇後娘娘這是什麼話!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絕對沒有!」
薄胭輕勾唇角:「可有證據?」自己是故意的,徐貴人與錦安有沒有見面自己從何得知,自己為的不過是將錦安也卷進來罷了,場面一直這樣僵持不下怎麼都是自己吃虧,將錦安叫來自己才有可能找到一點破綻,如果能引起皇上對錦安的猜忌就更好。
薄胭微微一笑:「那不如請西晉太子來坐坐,徐貴人你說如何?」
徐貴人怒道:「不過憑空的一句話便要給我定罪,皇後娘娘想的是否太過簡單了,怎的,皇後娘娘是覺得我不敢?皇上,臣妾行的正坐得直,不怕這些,儘管去宣西晉太子就是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單單是誰不守婦道的問題了,現在的重點在於薄胭是否被人陷害,若是此次當真是徐貴人設的局那麼這事就要換一個風向了。
嘉和帝目光在薄胭與徐貴人之間轉了轉,若是徐貴人陷害薄胭,是家醜;若是薄胭當真與劉釗有私情,亦是家醜,家醜不可外揚,嘉和帝陷入了糾結。
薄胭見狀明白嘉和帝心中的顧慮,也不明說,只是添油加醋道:「徐貴人擺出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給誰看,你是覺得皇上顧忌皇室顏面不願去請西晉太子所以有恃無恐嗎?」
徐貴人氣的七竅生煙:「皇後娘娘欺人太甚!皇上,還請西晉太子過來一敘,不過問兩句話,旁的半點不說不就好了!倒是皇後娘娘,是怕皇上將西晉太子請來戳穿你的謊言才對吧!」
薄胭不言語,只是笑笑聳聳肩,這催促的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就顯得不明事理了,也虧得徐貴人無腦配合自己,將皇上逼的退無可退,現在只能將人找來了,否則不就是堂堂一國皇上怕了旁人嗎。
不過看徐貴人這樣的反應,薄胭更加確定了此事並非是她一人策劃,只因徐貴人頭腦太過簡單,上不了檯面,她背後一定有人操控,那麼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錦安,可是薄胭又十分疑惑,徐貴人提到錦安的時候那表情並不像是有什麼關係的模樣,是演技太好,還是當真是自己誤會了?
唉……可是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先把人叫來再說吧,總比現在硬撐著強。
嘉和帝無奈一嘆:「來人,請西晉太子前來一敘。」
錦安睡眠極淺,昨夜他窗外一片蟬鳴擾了他清夢,錦安無奈之下披上外衫飛出窗外捉了半個時辰的蟬,因為昨夜沒睡好,今日晌午難得的補了一個午覺,卻沒想到剛剛歇下便被嘉和帝請了過來,別看錦安生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模樣,但是起床氣卻不小,此刻強忍著怒火跟小太監來了長寧宮,沉著一張臉立在原地,面無表情的問了安,彷彿靠近他一點點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
嘉和帝示意錦安落座而後笑道:「看你面色不太好,怎的?可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錦安擺手示意無礙道:「皇上急召斯年,可是有事?」一面說著一面落座,鼻翼輕動,錦安眉頭一皺下意識看了看腰間額玉佩,而後佯裝無事的落了坐。
嘉和帝早就想好了說辭,此刻不疾不徐道:「無事,只是剛剛聊起說是前些日子你同徐貴人在闕柳閣相遇,徐貴人對你讚賞有加,朕便叫你過來說幾句話。」
錦安輕輕挑眉,看了看對面的徐貴人,又眼波一轉瞥了一眼薄胭,輕輕眯眸。
薄胭靜靜的坐在原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錦安,不錯過他的半點表情,在眼看著他聽聞闕柳閣相遇事件時微微上挑的眉頭,薄胭心頭一沉,這自然而然的微表情是騙不了人的,錦安果然對此不知情,自己押錯了!
薄胭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心頭已經一片冰涼,無論事實是否如同自己所料,自己編排的二人會面卻是假的,錦安必然會否認,本來自己將錦安叫來是料定了他是背後主使從而拖他下水的,也做好準備怎麼也要將這盆髒水潑到他身上,可如今他是無辜的,自己自然不能栽贓,這打亂了自己所有的計劃,剛剛扯謊是被逼無奈的一個賭局,自己卻是輸得徹底!與劉釗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現在有多了一個冤枉徐貴人與西晉太子的罪名,難不成自己重生一世就是為了被冤死?!
薄胭淡淡的注視著錦安,眼中一片沉寂,自己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嘉和帝那暴怒的神色,而後,自己看到錦安注視著自己,輕輕的點了點頭……